蒋旭言的头剧烈疼起来，手也开始震颤。
他母亲竟然管裴昭月借钱，给他弟弟买房子？！
难道昨晚那通电话，也是为了钱？
蒋旭言一张脸白得没了血色。
裴昭月恰时回到病房，看见他这样立刻上前：“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蒋旭言紧紧抓着她手，哑声问：“我妈管你借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昭月一怔，不以为意：“这件事你别管了，左右那点钱也不多。”
蒋旭言喉咙梗了下。
裴昭月家境优渥，三十万对她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他才会一直那么努力，想要缩短两人的差距！
可母亲的行为，彻底击垮了所有。
也让他清清楚楚看见，自己和裴昭月之间无法横跨的鸿沟。
蒋旭言凝望着裴昭月，慢慢收回手。
他狠了心，故意放冷了语气：“你以为你在帮我？”
“你这些钱借给他们，就像打水漂一样拿不回来了，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以后用各种理由继续管你要钱！”
蒋旭言泛红的眼眶里蓄着泪：“裴昭月，我不用你可怜我，也不用你管我家里的事。”
裴昭月眉心紧拧：“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用你帮！”蒋旭言倏然抬声打断她，“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个人，我也过得很好。”
他现在就像一只浑身竖满刺的刺猬。
裴昭月眸光微冷：“阿烨，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先冷静下。”
说完就拿了手机转身离开。
蒋旭言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心脏好像被生生撕裂开般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他希望裴昭月能管自己一辈子。
可他没有选择。
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自己都要死了，还把裴昭月拉进自己家这个泥沼里！
他也有私心，不想看见她眼里的可怜。
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掉进面前的已经凉了的粥里。
蒋旭言还是拿起勺子，一点点吃了个干净。
毕竟，这可能是裴昭月最后一次请他吃的饭了。
吃完了粥，蒋旭言查询了一下银行卡余额——四十二万。
三十万还给裴昭月，剩下十二万全给了家里。
就当买个清净，也算报答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分别转账完，蒋旭言起身换掉了病号服。
没了钱，他没办法再继续治病。
他也不想治了，怎么样都是要死的，不如死得体面一点。
蒋旭言穿着来住院那天的衣服，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时，外面又下起雪。
他顶着雪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本想着收拾点什么就退租离开。
但看了一圈，都没什么重要的。
唯独一块手表——
那是裴昭月送他的二十岁礼物。
从她送给他，他就没有戴过，因为不舍得。
此时，蒋旭言站在镜子前，将手表小心翼翼戴在了手腕上。
真好看。
蒋旭言的视线又被泪水给模糊，但这次是疼的。
他脑袋里的神经像是在跳，狠狠刺痛着，疼得他重重摔在地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蜷缩着，用力抱紧自己。
蒋旭言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可就在最疼的时候，他忽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阿烨？蒋旭言！”
这声音太熟悉，蒋旭言费力睁开眼，就对上裴昭月紧张关心的目光。
她抱着他，语气愤怒：“为什么一声不吭跑了，你不打算治病了？！”
蒋旭言意识破碎，却还是摇头：“不……不治了。裴昭月，你放开我。”
裴昭月却没松手，反而问：“那如果我嫁给你呢？”
“蒋旭言，如果我们结婚，你能好好治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