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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谁?”
女人的眼里带着审视和不悦。
我的心一沉,喉咙发紧:“我找我爸。他在吗?”
爸爸闻声走到门口,一见是我,眉头立即皱起:“你怎么还在这儿?短信没收到?不是让你滚了吗?”
我被爸爸嫌弃的语气刺得浑身一抖,哀求道:“爸!为什么啊?我刚考完!为什么要赶我走?我住哪儿啊?”
“建国,小声点,别吓着咱们儿子。”
女人抚摸肚子,语气温柔,随后看向我说,
“晓晓是吧?你们家的事,我本来不该多嘴,但你看,我和你爸现在才是一家人,我这怀着孕,需要安静养胎。”
“你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也该懂点事了,总赖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爸爸立马附和:
“听见没?你张姨说得对!老子养你到18岁,仁至义尽了!”
“今天离婚证都扯了,这房子以后是我和你张姨、还有你弟弟的家,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你那个妈不是跟有钱人跑了吗?你找她去啊!赖在我这儿干什么?”
“看见你这张脸就晦气!跟你妈一样是个丧门星!”
我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滚落。
“爸!我就住到暑假结束行不行?开学我就走!我保证不打扰你们!我可以打工......”
“哎呀,那可不行!”
张婷打断我,
“家里地方小,多个外人多不方便。”
“再说,你打工早出晚归的,我这怀着孕,睡眠浅,经不起折腾。”
“万一磕着碰着,你负得起责任吗?”
她看向林建国,撒娇似的,
“建国,你说是不是?医生说了,我这胎要静养。”
爸爸原本有些犹豫,一听这话立刻点头:“听见没有?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再不走我报警了!”
说完便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身体的颤抖,给妈妈打电话。
拨通后足足半分钟,电话才被接起。
“喂?谁啊?”
妈妈声音带着笑意,周围有些嘈杂,似乎有小女孩的笑声。
我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妈!是我!晓晓!我被爸赶出来了!我现在没地方去了。”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妈妈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狗东西!自己没本事养不起家,倒有脸赶我女儿?”
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诅咒和谩骂如同机关枪一样扫射出来。
声音之大,震得我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了些。
这熟悉的骂声,瞬间将我拉回那个充斥着尖叫和摔打的“家”。
等骂声稍歇,我抓住空隙,小心翼翼地说:“妈,我能不能去找你?我睡沙发就行!我保证听话,不给你添麻烦!”
妈妈的暴怒瞬间散去,语速也慢了下来。
“晓晓啊,不是妈心狠,妈现在处境也难啊!”
“妈现在跟你张叔叔一起,他前头还有个闺女。”
“那孩子娇气得很,心思又敏|感,我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你张叔叔不高兴。”
“我这手心朝上要钱的日子,你以为好过?”
“你都18了,成年人了!得学会自己想办法!”
“这样吧,妈给你转点钱,明天赶紧去找个工作。”
“省着点花,妈这边真帮不上什么大忙了,你自己争气点!”
不等我回应,电话就挂断了。
紧接着屏幕上跳出妈妈的微信转账。
200元。
我反复退出微信再进入,确认不是2000而是200后。
我靠着墙缓缓蹲下,额头抵住膝盖,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校服。
楼道的感应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
我下楼时,王姨还在原地等我。
接过塑料袋向王姨道谢后,失魂落魄地朝外走。
站在城市街头,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身上仅有的200元得留着吃饭,我只好选了一个24小时快餐店坐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