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该怎么跟奶奶开口解释现在的一切，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她不会回来了。”
奶奶低头，搓着自己的衣角，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是不是因为我生病，我拖累了你们娘俩，她才不愿意回来？”
我抱住奶奶瘦弱的身体，心痛到喘不过气来。
两年前奶奶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状态好的时候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状态不好的时候连我也认不出。
我将头埋在奶奶肩上，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奶奶，不是你的错。她对我们不好，是我们不要她了。”
奶奶回抱住我，声音温柔：“乖囡，她不回来就算了，奶奶也能养得起你。”
她从自己的贴身衣服中摸出一个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一张卡。
“这里面有十万块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拿去读书。”
我果断将卡推回去：“这是你的养老钱，我不能动。”
李阿姨看见这一幕，不忍心地别过头，
“你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孩子，身无分文也没什么赚钱的能力，赶紧带着祝奶奶先找个房子安顿下来，总不能让她自己去找房子吧。”
刚说完她又神色紧张地解释道：“我不是要赶你们走，今晚你们先睡瑶瑶的房间，我把房间都收拾好了，正好孩子他爸上夜班不回来，我家能住得下。”
李阿姨热情地招待了我们。
看着热腾腾的饭菜，我的喉咙越发的苦涩。
平常家庭的一顿温馨的晚餐，对我来说却是那么难得。
为了照顾奶奶，我在大学附近租了个房子，带着奶奶从A市临时租的公寓搬去了新家。
顶着学费、房租和看护费的压力，我找了份暑期家教的**，每天下午跨城去给雇主家的孩子上课。
她清醒的时候，会给我做好饭菜，不清醒的时候，会在家里乖乖看电视等我。
可就在我以为日子会好起来时，我却接到了邻居的电话。说奶奶出事了。
我着急忙慌地打了个车从雇主家的别墅回家，一路上都在祈祷她千万不要有事。
可打开家门，只看到奶奶趴在地上，人已经没有意识了。
医院里，护士看我的眼神全是责备：“怎么这么晚送来？她本来就有阿尔兹海默症，还让她一个人在家里。”
“病人是突发脑出血，医生下病危通知书了。”
我垂着脑袋，没法搭话。
护士叹了口气，“你家大人呢？赶紧通知他们过来签字，去一楼把费交了，商量下是否要手术。”
我手心都是汗，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我家没有大人了，只有我和我奶奶。”
“手术需要多少钱？我想办法凑。”
护士打量我一眼，神色突然柔和起来。
她叹了口气：“这个病不好治，二十万起步，你一个孩子，哪去筹这么多钱？”
我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了医院，奶奶已经在做手术了，手术费用还没凑够。
我连夜买了回A城的票，去了这辈子不想踏足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