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信贷苏黎世分行顶层的私人洽谈室，连空气都昂贵得滤掉了分贝。
隔音玻璃外是阿尔卑斯终年积雪的冷冽。穿三件套的银行经理，
领结束得如同手术缝合线般完美，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推来一个深海军蓝的天鹅绒托盘。
托盘中心凹槽里，三把曾象征财富桎梏的实体金库钥匙如同历史标本安静躺着，
簇拥着一张薄如蝉翼、流动着幽蓝暗纹的生物芯片卡。“SuWan女士，
”他的英语带着瑞士德语区的硬朗棱角，躬身角度经过精密计算，如同顶级机械腕表的咬合。
“基于您的全权指令，所有离岸资产已完成无痕过渡，注入‘归航’复合基金。
该基金已完成对伯利兹可可种植园、挪威三文鱼养殖船队及新西兰地热能源公司的收购闭环。
”他指尖在空气中轻点，无形的数据流在虚空中构建出一张蓬勃扩张的世界地图。
“期待不久后，品尝您第一季度的有机咖啡豆——以您母亲故乡云南的烘焙工艺。
”他递上的不单是一张卡，是一张覆盖世界的空白支票，签字笔握在我手中。
飞机引擎的低吼穿透落地窗，瑞士的精密时钟在身后合拢。
脚步踏上海城老旧货运码头地面时，铁锈和咸腥海风猛烈地拥抱了我。远处，
一辆哑光橄榄绿的奔驰G级AMG6x6越野车，如同盘踞在废弃集装箱顶端的机械巨兽。
轮胎碾过满地褐红铁屑和周遭碎裂的牡蛎壳，在空旷的码头奏响粗犷的进行曲。
驾驶座车门推开。周衍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墨镜架在他略高的鼻梁上，
身上却换了件沾着机油污渍的工装夹克。他叼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大步流星走来，
将厚厚一册卷边的文件拍在我怀里。封面是极寒冰川的深蓝，
烫银字母：“罗斯冰架‘极光枢纽’第7科考站全频段量子通讯网络建设国际竞标最终版”。
“喏，”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因熬夜布满红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
食指精准地戳向封面甲方签署处那片刺眼的空白。“签这里，
”他嘴角扬起一个锐利的、充满野心的弧度，像海盗指向新大陆。
“你就是‘星河前沿控股’唯一的自然人创始人股东。南极零下四十度的风，
可比海城的暖气够劲儿多了。”墨镜腿顶端，反射着防波堤外碎裂阳光，像指着一枚星辰。
空气里有海盐、柴油和自由的混合物在震荡。港口重型吊臂的阴影缓慢倾斜，
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切割。
我低头看着那厚厚一沓凝结人类极地梦想、也裹挟着巨大商机的标书。
指尖还未触及签名栏——身后。脚步声在空旷码头异常清晰，缓慢、沉重，
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虚浮。我转身。陆叙白。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刚出土的残破石像。
高定的西装换成了皱巴巴的羊绒衫，左手缠着一圈圈医用绷带，
外侧晕开一片顽固残留的、如同枯萎玫瑰般的浅褐色碘伏药渍。
海风将他打理整齐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