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那一声“爸爸”，和那一个，深鞠躬。
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发布会现场，炸响。
也，狠狠地，炸在了，顾炎的心上。
我看到，他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失态的，震惊。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身姿挺拔，眼神真诚的，陆辰。
嘴唇，翕动了很久，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等这一声“爸爸”，等了多久？
从，他失去顾寻的那一天起。
到现在，整整，十八年。
十八年的，思念，亏欠，和，孤独。
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的，出口。
最终，他，缓缓地，伸出手。
像当年，在陆辰床边，想做，却又，不敢做的那样。
他，用那只，曾经，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苍老的手。
轻轻地，落在了，陆辰的，肩膀上。
然后，用力地，拍了拍。
“好……好孩子……”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哽咽。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这三个字。
发布会，结束了。
顾炎，没有，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
他在，保镖的护送下，默默地，离开了会场。
我，跟在他的身后。
他没有，回家。
而是，让司机，开车，再次，来到了，那个，我无比熟悉的，郊外的，墓园。
这一次，他没有，去顾寻的墓前。
他，来到了，我的墓碑前。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着，我墓碑上，那张，早已，褪色的，照片。
看了，很久，很久。
“陆风，”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你听到了吗？”
“你儿子，他，长大了。”
“比你，比我，都，更有出息。”
“他，是个，好孩子。”
“你，生了个，好儿子。”
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我斗了你一辈子，算计了你一辈子。”
“到头来，却帮你，养了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你说，我是不是，全天下，最傻的，傻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小小的，二锅头。
拧开瓶盖，一半，洒在了，我的墓前。
一半，自己，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让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不过，我，不后悔。”
他擦了擦嘴角，看着远方的，晚霞，喃喃自语。
“看到那小子，现在的样子，我觉得，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阿寻，他，应该，也会，为有这样一个‘弟弟’，而感到，高兴吧。”
“陆风啊，陆风……”
“我们这盘棋，是你赢了。”
“你用你的死，赢了我的一生。”
“我，心服，口服。”
他说完，将那个空酒瓶，轻轻地，放在我的墓碑旁。
然后，转身，缓缓地，离去。
看着他，那在夕阳下，显得，无比，落寞和，苍老的背影。
我，这个，在世间，飘荡了，十多年的，孤魂。
心中，那最后一丝，对他的，怨恨和，不甘。
也，终于，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我“飘”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那张，布满了，岁月风霜的，脸。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不，顾炎。
你没有输。
我也，没有赢。
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
我们，都只是，被命运，愚弄的，可怜人。
但是，今天，我想，对你说一句，我生前，从未，对你说过的话。
一句，我欠了你，十多年的话。
顾炎，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