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沿触碰到嘴唇。温热的液体带着醇厚的香气和恰到好处的苦涩,滑过舌尖,涌入喉咙。
一股暖流,顺着食道,熨帖地蔓延开来,驱散了深秋夜晚最后一丝附着在皮肤上的凉意。
靳川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口腔里那复杂而平衡的味道。豆子烘培得不错,深度恰好,
带一点坚果和巧克力的尾韵。奶泡打得绵密细腻,温度也掌握得极好,不烫口,却足够温暖。
味道真好。他放下杯子,白瓷杯底与精致的玻璃桌面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叮”一声轻响。
杯口氤氲的热气袅袅上升,在他平静无波的眼前变幻着形状。窗外,
斜对面那栋高层公寓顶层,那扇敞开的窗户后面,那个悬在半空、如同黑色剪影般的身影,
已经消失了。就像荧幕上被按下了删除键的角色,瞬间抹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夜风,
依旧从那扇空洞的窗口灌入,吹动着厚重的窗帘。楼下,远远地,
似乎传来几声极其短暂、被风声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惊呼和骚动,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只激起几圈微不可查的涟漪,便迅速被城市的巨大声浪吞没。警笛声?救护车声?或许有,
或许没有。在这座不夜城的心脏地带,任何个体的毁灭,都渺小得如同尘埃落地。
靳川的目光平静地掠过那片区域,没有停留。他仿佛只是看了一场乏味的街头表演,
演员退场,幕布落下。仅此而已。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没有未接来电,
没有紧急信息。只有一条来自“老猫”的加密信息,在几分钟前静静地躺着:【老板,
对面楼顶,鸟飞了。楼下有动静。韩耗子在小区外绿化带猫着,手里有刀,状态很疯,
彪子的人盯着。怎么处理?】靳川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鸟飞了,不用管。
耗子……让他进来。】发送成功。他端起咖啡,又抿了一口。味道依旧醇厚。
他的目光投向咖啡馆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咖啡馆里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其他客人低声交谈,侍者安静地穿梭。一切都井然有序,
安宁祥和。突然,咖啡馆厚重的玻璃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
门上的铜铃发出刺耳急促的乱响!一个形容枯槁、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的男人冲了进来!
他浑身散发着恶臭,沾满污泥和不明污渍的廉价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肮脏的T恤。
他的右手被胡乱缠裹着厚厚的、早已被血和脓液浸透的脏布,形状诡异。
最骇人的是他的脸——深陷的眼窝里布满猩红的血丝,眼神涣散而疯狂,嘴角残留着白沫,
整张脸因为高烧和极致的仇恨而扭曲变形!正是韩征!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疯牛,
目光在咖啡馆里疯狂地扫视着,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靠窗位置的靳川!
他怀里揣着的那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仅存的左手之中,
刀尖在咖啡馆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靳川——!!!我杀了你!!!
”韩征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音嘶哑破裂,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无视了周围客人惊恐的尖叫和侍者的阻拦,像一辆失控的火车,挥舞着水果刀,
跌跌撞撞地朝着靳川的座位猛冲过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将这把刀,
狠狠捅进那个毁了他一切的男人的心脏!咖啡馆里瞬间炸开了锅!
尖叫声、桌椅碰撞声、杯碟摔碎声混作一团!所有人都惊恐地躲避着这个突然闯入的疯子!
面对这近在咫尺、带着同归于尽气势的疯狂袭击,靳川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只是微微侧过身,
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状若疯魔、扑向自己的身影。
就在韩征冲到距离靳川座位不足两米的地方,
手中的刀尖已经快要触及靳川的衣襟时——斜刺里,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一直坐在靳川斜后方卡座里、毫不起眼的男人猛地弹了起来!
动作快如猎豹!他闪电般上前一步,精准地一记手刀,带着凌厉的风声,
狠狠劈在韩征那只握着刀的左手手腕上!咔嚓!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韩征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左手瞬间无力地垂落,
那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黑衣男人动作毫不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