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宫赋:朱墙下的骨与花精选章节

小说:烬宫赋:朱墙下的骨与花 作者:胡说100道 更新时间:2025-07-14

第一章枯骨生花永定三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更烈。沈微婉蜷缩在浣衣局的角落,

手里攥着半块烧得焦黑的玉佩。雪花从窗棂的缝隙钻进来,落在她冻得青紫的指尖,

瞬间融成冰水,像极了七年前那个夜晚,父亲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的触感。“沈氏余孽,

一个不留。”那天的火光染红了半个京城,父亲——时任太傅的沈敬言,

被冠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沈家三百七十三口,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她被老管家塞进枯井,

藏在腐烂的稻草堆里,听着外面的惨叫声渐渐平息,只余下烈火吞噬梁柱的噼啪声。三天后,

她从井里爬出来,整个沈府已成焦土。唯一的念想,是这块被老管家拼死塞给她的玉佩,

上面刻着半个“沈”字,另一半,据说在下令屠府的人手里——当圣上上最倚重的弟弟,

权倾朝野的七皇子,萧玦。“新来的,发什么呆!”管事嬷嬷的鞭子抽在旁边的水桶上,

水花溅了沈微婉一身,“七皇子府的衣裳还没洗完,想挨冻吗?”沈微婉低下头,

掩去眼底的恨意。三个月前,她隐姓埋名,以“阿婉”的身份,通过最低等的采选,

进了七皇子府当浣衣婢。这里是地狱,也是离仇人最近的地方�萧玦玦的府邸,

比她记忆中沈家的宅院大上三倍,朱墙琉璃瓦,处处透着生人勿近的威严。她见过他三次,

都是远远地看。第一次是他从马背上下来,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眉冷冽冽如冰,

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随手马鞭鞭扔给侍从,眼神扫过浣衣局的方向时,她像被毒蛇盯上,

浑身僵硬。第二次,是他在花园宴请宾客,她奉命送茶,远远听见他谈笑风生,

语气里的漫不经心,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她端着茶盘的手在抖,

恨不得将滚烫的茶水泼在他脸上。第三次,就在昨天。她在假山后晾晒被褥,

撞见他和一个女子争执。那女子穿着华贵,户部尚书书的千金柳如眉,

正哭着质问他:“萧玦,你说过会娶我的!为何还要纳镇国公的女儿?”萧玦背对着她,

声音听不出情绪:“柳尚书在盐铁案里动了手脚,你觉得,本王还会娶一个罪臣之女吗?

”柳如眉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萧玦转身离开,经过假山时,脚步顿了顿。

沈微婉吓得屏住呼吸,缩在被褥后面,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靴底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却像重锤敲在她心上。原来,他不仅是屠夫,

还是个冷血无情的政客。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在世上?夜里,沈微婉悄悄溜出浣衣局。

她打听到,萧玦的书房里有个密室,存放着他处理公务的卷宗,

或许能找到当年沈家冤案的证据。雪下得更大了,掩盖了她的脚印。她凭着白天记下的路线,

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书房外。窗户没锁,她屏住呼吸,翻了进去。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和她记忆中父亲书房的墨香截然不同书架架上摆满了书,

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紫檀木木盒子。沈微婉心跳加速,伸手去拿,

却不小心碰掉了旁边的砚台。“谁?”门外传来萧玦的声音,沈微婉吓得躲到书桌底下。

门被推开,萧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盏灯笼,火光映着他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吓人。

他没点灯,而是走到书桌前,似乎在找什么。沈微婉蜷缩在桌下,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寒气,

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她的手悄悄摸向藏在袖口匕首首——那是她准备了三个月的东西,

淬见血封喉喉的毒。只要他弯下腰,她就能刺进去。可他没有。他站在书桌前,沉默了片刻,

然后拿起那本被她碰掉的《史记》,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出来吧。”沈微婉浑身一僵。

他发现了?她握紧匕首,猛地从桌下滚出来,朝着他的方向刺过去。然而,

手腕被他轻易抓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浣衣局的丫头?

”萧玦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灯笼的光打在她脸上,“胆子不小。”沈微婉抬起头,

恶狠狠地瞪着他,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全家!我要杀了你!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萧玦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突然松开了她的手。“你是谁?”“我是沈家的人!沈敬言是我父亲!”沈微婉嘶吼着,

“你这个刽子手,不得好死!”萧玦的瞳孔缩了缩,灯笼从他手里滑落,摔在地上,

火苗瞬间熄灭。书房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雪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沈家……”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听不出情绪,“都死光了。”“我没死!

”沈微婉咬着牙,“我会让你血债血偿!”黑暗中,他突然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上。“哦?”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却让她毛骨悚然,

“那本王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血债血偿。”他没有杀她,也没有把她交给侍卫。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重新塞回她的袖口。“好好活着。”他说,

“本王等着。”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书房,留下沈微婉一个人,在黑暗中浑身发抖。

第二章蜜糖裹毒沈微婉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第二天,什么都没发生。管事嬷嬷没有来问责,

侍卫也没有来找她麻烦。她像往常一样去浣衣局,只是手脚还在发软。“阿婉,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同屋的小丫鬟春桃递给她一个热馒头,“是不是冻着了?

”沈微婉摇摇头,咬了一口馒头,味同嚼蜡。萧玦为什么不杀她?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好活着,本王等着”——他是想把她留在身边,慢慢折磨吗?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那把匕首被她藏得更隐蔽了,藏在床板的缝隙里。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萧玦的对手,

必须忍耐。半个月后的一天,沈微婉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突然被人叫住。

是萧玦身边的贴身侍卫秦风风。“阿婉姑娘,殿下让你去书房一趟。

”沈微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跟着秦风来到书房,

萧玦正坐在书桌前看卷宗,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会识字吗?”沈微婉愣了一下,

点点头。父亲是太傅,她从小饱读诗书,只是现在不能显露。“那就留下吧,

帮本王整理卷宗。”萧玦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沈微婉懵了。

让她一个想杀他的人,留在他身边整理卷宗?他到底想干什么?“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疑惑和警惕。从此,沈微婉离开了浣衣局,

成了萧玦书房里的丫鬟。她每天的工作是整理书籍、抄写卷宗,偶尔为他研墨、递茶。

萧玦对她不算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他从不让她做粗活,会记得她畏寒,

让秦风给她送来炭火;会在她抄写卷宗累了的时候,让她去休息;甚至有一次,

她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溅到了他的朝服上,他也只是皱了皱眉,让她下去,

自己叫人来收拾。这种“温和”,比打骂更让沈微婉难受。她时刻提醒自己,

眼前这个人是杀父仇人,他的每一丝善意,都是蜜糖裹着的毒药。她利用整理卷宗的机会,

偷偷寻找当年沈家的案子。但萧玦的书房里,关于沈家的记载少得可怜,

只有几句“沈敬言通敌,罪证确凿,满门抄斩”的官样文章。“在找什么?

”萧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沈微婉吓得手一抖,手里的卷宗掉在地上。她转过身,

看到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本书。“没、没什么。”她慌忙去捡卷宗,

却被他先一步捡起来。那是一本关于江南水患的奏折,不是她想找的东西。萧玦看着她,

眼神似笑非笑:“沈微婉,你以为本王把你留在身边,是让你找证据的?

”他竟然知道她的真名!沈微婉的脸瞬间白了。“你父亲的案子,是父皇下的旨,证据确凿。

”萧玦把卷宗扔回给她,“你想翻案,除非你能让死人开口。”“不可能!

”沈微婉激动地反驳,“我父亲忠君爱国,怎么可能通敌叛国?是你们诬陷他!”“哦?

”萧玦挑眉,“你有证据吗?”沈微婉语塞。她没有证据,只有满腔的恨意和不甘。

“没有证据,就闭嘴。”萧玦的语气冷了下来,“安分守己地待在本王身边,

或许还能活得久一点。否则,沈家真正的灭门,就从你开始。”他的威胁像一把冰冷的刀,

刺穿了她的伪装。她看着他冷漠的脸,突然明白,他留下她,不是因为同情,

也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或许是用来引出沈家可能还活着的其他人,

或许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一只复仇者的困兽,能挣扎到什么时候。日子一天天过去,

沈微婉渐渐摸清了萧玦的习惯。他总是很忙,常常在书房待到深夜;他不喜欢甜食,

却偏爱一种苦涩的浓茶;他看似无情,却会在寒夜里,

给巡逻的侍卫送去烈酒;他偶尔会对着一幅没有落款的山水画发呆,

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落寞。她依然在寻找证据,却更加小心。她知道,

硬碰硬只会自取灭亡。这天,柳如眉突然来到书房,看到沈微婉,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柳如眉趾高气扬地问,她的父亲虽然倒台了,

但她还没被彻底放弃,偶尔还能来七皇子府走动。“奴婢是这里的丫鬟。”沈微婉低下头,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一个低贱的丫鬟,也配待在殿下的书房?

”柳如眉伸手就要打她,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柳**,本王的人,你也敢动?

”萧玦不知何时从内室走出来,脸色冰冷。柳如眉愣住了,随即委屈地红了眼眶:“殿下,

她只是个丫鬟……”“本王的丫鬟,也轮不到外人教训。”萧玦甩开她的手,“秦风,送客。

”柳如眉不敢相信地看着萧玦,又看看沈微婉,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嫉妒。

她被秦风“请”了出去,临走前,狠狠地瞪了沈微婉一眼。沈微婉低着头,

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萧玦为什么要护着她?是为了羞辱柳如眉,还是……“过来。

”萧玦对她说。沈微婉走到他面前,不敢抬头。他伸手,用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强迫她看着他。他的手指微凉,触感却异常清晰。“害怕了?”他问。沈微婉没有说话,

只是倔强地看着他。“柳如眉的父亲,是当年审理你父亲案子的主审官之一。

”萧玦的声音很轻,“你想报仇,她比本王更合适。”沈微婉猛地睁大眼睛。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柳尚书是主审官,他的手上,也沾着沈家的血!“本王可以帮你。

”萧玦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你要付出代价。”“什么代价?

”沈微婉的心跳得飞快。“做本王的人。”他说,“不仅仅是丫鬟。”沈微婉如遭雷击,

猛地推开他的手:“你休想!”她宁愿死,也不会委身于杀父仇人!萧玦看着她愤怒的样子,

突然笑了:“你以为本王是在求你?沈微婉,你没得选。要么,你现在就去死;要么,

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帮你杀了柳家父女,给你一个接近真相的机会。”他的话像一把重锤,

砸在沈微婉的心上。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想要报仇,

难如登天。萧玦的提议,是一条布荆棘棘,却可能通往复仇终点的路。可是,

让她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这比杀了她还难受。“我……”她咬着唇,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给我时间考虑。”萧玦没有逼她:“可以。但你要记住,

机会只有一次。”第三章蚀骨之痛沈微婉想了三天三夜。一边是血海深仇,

一边是屈辱的代价。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消瘦的脸。这张脸,继承了母亲的秀美,

也带着父亲的倔强。父亲教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如果玉碎了,

谁来为沈家三百多人报仇?她拿起藏在床板下的匕首,冰冷的触感让她清醒。她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第四天,她去找萧玦,告诉他:“我答应你。”萧玦正在下棋,听到她的话,

手里的棋子顿了顿,然后落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很好。”他抬起头,看着她,

“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侍妾,住在‘听雪阁’。”听雪阁是七皇子府里一处雅致的院落,

比浣衣局和书房都好上百倍。沈微婉搬进去的那天,春桃来送东西,看着她身上的新衣服,

眼圈红了:“阿婉,你……”“春桃,以后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了。”沈微婉别过头,

不敢看她的眼睛,“你好好在浣衣局待着,照顾好自己。”她知道,

从她答应萧玦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回不去了。成为萧玦的侍妾后,

沈微婉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用再做粗活,每天有锦衣玉食,有丫鬟伺候。

萧玦经常来听雪阁,有时是和她一起用晚膳,有时是和她下一盘棋,有时只是沉默地坐着,

看她弹琴。他从不强迫她做什么,甚至没有碰过她。

这让沈微婉更加不安——他到底想要什么?她开始利用自己的身份,接触府里更多的人,

打探消息。她从一个老仆人的嘴里得知,当年沈家被抄家时,萧玦正在边关打仗,

并不在京城。这个消息让她心头一震。如果萧玦当时不在京城,那他在沈家的案子里,

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主谋,还是帮凶?她把这个疑问告诉萧玦,想看看他的反应。

萧玦正在看地图,闻言,头也没抬:“本王不在京城,不代表本王不知道。

你父亲通敌的证据,是本王在边关截获的密信。”“不可能!那一定是伪造的!

”沈微婉激动地说。“是不是伪造的,不重要。”萧玦放下地图,看着她,“重要的是,

父皇信了,满朝文武也信了。”沈微婉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在皇权至上的时代,

“证据”是可以被制造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沈微婉和萧玦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她恨他,却又不得不依赖他;他利用她,却又对她有着莫名的纵容。她开始尝试接近柳家。

柳尚书虽然失势,但柳家在京城还有些根基。萧玦按照约定,给了她一些机会。

她借着参加宴会的名义,认识了柳如眉的几个表姐妹,从她们口中套话。

柳如眉因为上次在书房被羞辱的事,对沈微婉恨之入骨,处处针对她。在一次宴会上,

柳如眉故意打翻酒杯,红酒洒了沈微婉一身。“哎呀,对不起啊,沈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