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云舒，今年十六岁，是江南云家的嫡女。昨天晚上，
我亲眼看见父亲在后花园里和柳姨娘拥抱。月光很亮，他们的身影很清晰，
连柳姨娘脸上的泪珠都看得一清二楚。我躲在假山后面，心跳得像要炸开。
这不是我第一次撞见父亲和柳姨娘的私会，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如此亲密。回到房间后，
我失眠了。翻来覆去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想着母亲，想着这个家。
云家是江南有名的布商世家，祖上传下来的产业遍布大半个江南。
父亲云志远在商场上精明能干，在家里却是个温和的人。至少在我十六年的记忆里，
他一直都是个好父亲。母亲沈氏出身官宦世家，嫁给父亲时带来了丰厚的嫁妆和人脉关系。
她美丽优雅，持家有道，是所有人眼中的贤妻良母。而柳姨娘，本是府中的一个丫鬟，
因为长得美貌被父亲看中，三年前被抬为姨娘。我原本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纳妾故事。
大户人家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母亲也从未因此闹过。但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让我意识到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父亲看柳姨娘的眼神，不是男人看小妾的眼神，
而是看心**的眼神。而柳姨娘的泪水，也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感动的泪水。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去给母亲请安。她正在梳妆，
铜镜中映出她依然美丽的容颜，但我却看到了她眼中的疲惫。"舒儿，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母亲。"我撒了谎。"那就好。"她放下梳子，
"今天陪我去绣楼看看新到的丝线，你的嫁衣该开始准备了。"嫁衣。我才十六岁，
按理说还有两年才到婚嫁的年纪，但母亲已经开始为我准备嫁衣了。"母亲，
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笑了："能有什么心事？
就是想给我的舒儿准备最美的嫁衣。"但我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很勉强。下午，
我借口去花园散步，实际上是想去柳姨娘的院子看看。柳姨娘住在府中最偏僻的柳园，
那里种满了垂柳，春天的时候很美。我远远地看见她正在院子里浇花，动作轻柔，神态安详。
就在这时，父亲来了。他们见面时的那种自然和亲密，让我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他们相爱。
而这份爱情，正在悄无声息地撕裂着这个家。晚饭时，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表面上其乐融融。
父亲和母亲谈论着生意上的事情，我默默地吃着饭，观察着他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父亲说话时很少看母亲的眼睛，而母亲虽然在回应，但心思明显不在这里。
这就是我们家现在的状态：每个人都在演戏，每个人都知道别人在演戏，
但谁都不愿意戳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夜深了，我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看到的一切。
这个家表面上还是那个家，但实际上已经千疮百孔了。我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陪我放风筝，
母亲总是给我讲故事。那时候的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现在呢？
现在我们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我不知道这种状况还会持续多久，
也不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但我知道，变化即将到来。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第二章变化来得比我想象的更快。第二天一早，
我刚起床就听到下人们在窃窃私语。"听说了吗？柳姨娘有了身孕。""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昨天大夫刚诊过脉。"我的心猛地一沉。柳姨娘怀孕了。这意味着什么，
我很清楚。在这个时代，男人的嫡妻可以没有儿子，但如果妾室先有了儿子，
那嫡妻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更何况，柳姨娘不是普通的妾室，她是父亲心爱的女人。
我急忙跑去母亲的房间，想看看她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推开门，
我看到母亲正坐在窗前发呆，手里拿着一封信。"母亲？"她回过神来，看到我，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舒儿，你来了。""您已经知道了？"她点点头，
把信递给我："这是你外祖母的来信，她想接我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我接过信，
快速浏览了一遍。外祖母在信中说，母亲这些年在云家辛苦了，想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您要回去吗？"母亲沉默了很久，才说："舒儿，
你觉得母亲应该怎么办？"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问我，把我当作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
而不是需要保护的孩子。"我不知道。"我老实地说，"但我知道，无论您做什么决定，
我都支持您。"她的眼眶红了，伸手抚摸着我的脸："舒儿，你长大了。"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父亲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夫人，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母亲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什么事，老爷直说便是。
""关于柳姨娘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母亲打断了他，"恭喜老爷。
"父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母亲会如此平静。"夫人，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
但是...""没什么难接受的。"母亲的声音很淡，"妾室为主人生儿育女，
这本就是她们的本分。""夫人...""不过，我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母亲看着父亲，
"正好母亲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父亲的脸色变了："你这是要离开云家？
""不是离开，只是回去住一段时间。"母亲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但我能听出其中的坚决。
"那舒儿呢？""舒儿跟我一起回去。""不行！"父亲突然激动起来，
"舒儿是云家的女儿，怎么能长期住在外祖家？"母亲看了我一眼，
然后对父亲说："那就让舒儿自己选择吧。"两双眼睛同时看向我，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选择跟母亲走，还是留在云家？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这将决定我未来的人生轨迹。跟母亲走，意味着我将远离这个即将支离破碎的家，
但也意味着我要放弃云家嫡女的身份和未来的婚姻安排。留在云家，
意味着我要面对柳姨娘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要在这个充满暗流的家庭中小心翼翼地生存。
"我..."我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需要时间考虑。"父亲和母亲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最终，还是父亲先开口："给舒儿一些时间，
这件事不急于一时。"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母亲走到我身边，轻轻拥抱了我："舒儿，
不管你选择什么，母亲都不会怪你。"但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都在房间里思考。我想起了小时候和父母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想起了这个家给我的温暖和安全感。但我也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想起了今天早上下人们的窃窃私语，想起了母亲眼中的疲惫和绝望。夜幕降临时，
我做出了决定。第三章我决定跟母亲一起回外祖家。做出这个决定后，
我的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就不再痛苦了。第二天早上，
我去找父亲告诉他我的决定。他正在书房里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看到我进来，
放下了手中的账本。"舒儿，考虑好了？""是的，父亲。我要跟母亲一起回外祖家。
"他的脸色暗淡下来："为什么？""因为母亲需要我。"这是实话。母亲表面上很坚强，
但我知道她内心深处的脆弱。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人陪伴，而我是她唯一的女儿。
"云家也需要你。"父亲说，"你是云家的嫡女，这里才是你的家。""父亲，
您真的觉得这里还是我的家吗？"我看着他，"柳姨娘怀孕了，如果她生下的是儿子，
这个家里还有我的位置吗？"父亲沉默了。他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在这个时代，
儿子比女儿重要，嫡子比庶女重要，这是不可改变的现实。"舒儿，你还小，
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不小了，父亲。"我打断了他，"我已经十六岁了，
我什么都懂。""那你告诉我，你都懂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懂您爱柳姨娘，
我懂母亲很痛苦，我懂这个家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家了。"父亲的脸色变得很复杂，
有愧疚，有痛苦，也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舒儿，对不起。"他最终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道歉，也是他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不需要您的道歉，父亲。
"我说，"我只希望您能让我和母亲安静地离开。""你们什么时候走？""明天。
""这么急？""母亲已经准备好了。"父亲点了点头："我会安排护卫送你们回去。
""谢谢父亲。"走出书房时，我感到了一种解脱。下午，我去了柳园，
想最后看一眼柳姨娘。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手轻抚着还未显怀的小腹，
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看到我，她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大**。""柳姨娘。
"我走近她，"我听说您有身孕了，恭喜。"她的脸红了："谢谢大**。
""我明天要跟母亲回外祖家了。"她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我诚实地回答，"也许很久，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大**，对不起。""你不需要道歉。"我说，
"爱情没有对错，只是有些爱情注定要伤害一些人。"她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柳姨娘，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说。""您后悔吗？"她抬起头看着我，
想了很久才说："如果能重新选择，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老爷。但是既然已经遇见了，
我就不后悔爱上他。"这个回答很诚实，也很残酷。"那您希望我母亲原谅您吗？
""我不敢奢望。"她说，"我只希望夫人能够幸福。"这话听起来有些虚伪，
但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真诚。也许她真的希望母亲幸福，就像她希望自己幸福一样。
只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幸福注定是互相排斥的。离开柳园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夕阳西下，
垂柳依依，柳姨娘站在院子里，手抚着小腹，像一幅安静的画。也许多年后，
当我想起这个家的时候，会想起这个画面。不是因为仇恨，
而是因为这里曾经承载过我十六年的记忆。晚上，母亲来到我的房间，帮我收拾行李。
"舒儿，你真的想好了吗？"她问，"跟我回外祖家，意味着你要放弃很多东西。
""我知道。"我说，"但我也会得到很多东西。""比如什么？""比如自由，
比如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母亲笑了，
这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真正的笑容："我的舒儿真的长大了。""母亲，您后悔嫁给父亲吗？
"她想了想："我不后悔嫁给他，但我后悔没有早一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如果早看清楚了呢？""那我就不会嫁给他，也就不会有你。"她摸着我的头，
"所以说，有些事情是命运的安排，我们无法改变，只能接受。""那我们明天的离开，
也是命运的安排吗？""不，"她坚定地说，"明天的离开，是我们的选择。
"第四章离别的早晨来得很快。天还没亮，我就醒了。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晨光，
想着这是我在这个房间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这个房间陪伴了我十六年，
见证了我从一个懵懂的孩子成长为一个少女。现在，我要离开它了。起床后，
我最后一次仔细看了看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那张梳妆台是母亲在我十岁生日时送给我的，
那幅画是我和父亲一起去集市时买的，
那些书是我这些年来的收藏...每一样东西都有它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是我成长的印记。
但现在，我要把它们都留下。下楼时，母亲已经在等我了。她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
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精神很好。"准备好了吗？"她问。"准备好了。"父亲也在那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管家带着几个护卫过来，准备护送我们回外祖家。
"夫人，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好的。"母亲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父亲，"老爷，
我们走了。""等等。"父亲突然开口，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小盒子，"这是给你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精美的簪子，上面镶嵌着一颗珍珠。"这是你母亲当年嫁妆中的，
她说你长大后要给你。"我看向母亲，她点了点头："收下吧，这原本就是你的。
"我把簪子收好，对父亲说："谢谢父亲。""舒儿，"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们都知道，
有些离别是永远的。马车缓缓驶出了云家的大门。我透过车窗回头看去，
看到父亲还站在门口，看着我们离去的方向。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孤单。
母亲握住了我的手："不要回头了，我们要向前看。""是的，母亲。
"马车驶过了那条熟悉的街道，驶过了我小时候经常玩耍的那座桥，
驶过了那片我和父亲一起放过风筝的草地。每一个地方都有回忆，每一个回忆都让人留恋。
但我没有再回头。我要向前看，看向我的未来。中午时分，我们在一个小镇上休息。
这里距离云家已经很远了，远到让我有一种真正离开的感觉。"母亲，您害怕吗？"我问。
"害怕什么？""害怕重新开始。"她想了想："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什么？
""期待新的生活，期待做真正的自己。""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
"她笑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扮演别人期望中的样子，现在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但我已经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的了。""那我们一起找回来。""好。"下午，
我们到达了外祖家。外祖母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们了，看到我们下车，她急忙迎了上来。
"舒莲，舒儿，你们终于回来了。"外祖母已经六十多岁了，但身体还很硬朗。
她拉着母亲的手，眼中满含泪水。"母亲，我回来了。"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外祖母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我们，"舒儿长高了不少，越来越像你了。
""外祖母。"我上前行礼。"好孩子，快进屋，我让厨房准备了你们爱吃的菜。
"外祖家比云家要小一些，但更有家的温暖。晚饭时，外祖母问起了我们离开云家的原因。
母亲简单地说了说柳姨娘的事情，外祖母听了直摇头。"那个云志远，
当年我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惜你不听劝。""母亲，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也是，人要向前看。"外祖母转向我，"舒儿，你今年多大了？""十六了，外祖母。
""十六了，该说亲了。不过不急，先在家里住着，慢慢挑选。我们沈家的女儿，
不愁嫁不到好人家。"听到这话，我和母亲都笑了。也许，新的生活真的开始了。
第五章在外祖家的日子很安静。每天早上，我和母亲会一起到花园里散步，
看看那些盛开的花朵，听听鸟儿的歌声。下午，我们会在绣楼里做些针线活，或者读书写字。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聊天，外祖母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这样的生活很平淡，
但让人感到安心。母亲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她脸上的愁容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笑容。"舒儿，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怎么样？"一天下午，母亲问我。
"很好。"我说，"比在云家好多了。""你不想念云家吗？""想念。"我诚实地回答，
"但不是想念现在的云家，而是想念以前的云家，想念那个我们还是一家人的时候。
"母亲点了点头："我也是。"就在这时，外祖母走了进来。"舒莲，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母亲有些意外，"是什么人？""说是云家的管家。
"母亲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云家来人了。
我们跟着外祖母来到客厅，看到了云家的管家老王。他看到我们，急忙行礼："夫人，
大**。""老王，你怎么来了？"母亲问。"是老爷让我来的。"老王说，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夫人。""什么好消息？""柳姨娘生了，是个女儿。"母亲愣了一下，
然后问："母子平安吗？""都很好。老爷让我来告诉夫人，他希望夫人能回去看看。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我知道这个消息对母亲意味着什么。柳姨娘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
这意味着云家的继承权还是在我身上，也意味着母亲的地位并没有真正受到威胁。
"老爷还说什么了吗？"母亲问。"老爷说，他很想念夫人和大**，希望你们能早日回家。
""我知道了。"母亲说，"你先回去吧，告诉老爷我们过得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那夫人的意思是...？""我需要时间考虑。"老王点了点头，告辞离开了。晚上，
母亲和外祖母谈了很久。我没有参与她们的谈话，但我知道她们在讨论什么。要不要回云家。
第二天早上，母亲来找我。"舒儿，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关于什么？
""关于回云家的事情。"我想了想："母亲，您想回去吗？""我不知道。"她说，
"一方面，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另一方面，我又觉得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您觉得回去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至少能让我们面对现实，
而不是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我明白母亲的想法。逃避确实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面对现实就一定是对的吗？"母亲，如果您决定回去，我会支持您。如果您决定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