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调到清闲部门后,我开始养老了精选章节

小说:被调到清闲部门后,我开始养老了 作者:杏林堂的惠比寿 更新时间:2025-07-03

凌晨三点。键盘上的血比咖啡渍还暗。鼻血滴在空格键凹槽里,混着刚才没擦净的咖啡,

凝成一小滩褐色污迹。我抬手抹了把鼻子,指尖黏腻,带着铁锈味。电脑屏幕的光惨白,

映着密密麻麻的报表,像催命符。“林盏,你脸色太难看了。”隔壁工位的陈姐凑过来,

压低声音,带着点真实的担忧和更多事不关己的窥探,“要不…跟王总监说说?

连续熬三晚了,机器也受不了啊。”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喉咙干得像砂纸打磨过,

只发出嘶哑的气音。说话?说什么?说我要死了?核心部门“奔狼组”,名字起得挺唬人,

本质就是一台绞肉机。王总监那副金丝眼镜后面藏着的,全是KPI转化成的刀片。

刚想开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发黑,星星乱冒。我死死抠住桌沿,指甲盖泛白。

“林盏?林盏!”陈姐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水传来。然后,一片漆黑。不是晕倒,

是那种精力彻底被抽干,灵魂出窍般的虚脱。身体还在椅子上,魂儿已经飘到天花板上,

冷冷看着下面那个脸色青灰、嘴唇干裂的自己。……再醒来是在医院,白得刺眼的天花板。

空气里消毒水味儿呛人。床边坐着人力资源部的李总监,

一个永远妆容精致、笑容像用尺子量过的女人。她递过来一杯温水,声音温温柔柔,

像在播报晚间新闻。“盏盏啊,醒了?感觉怎么样?可把大家吓坏了。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力道恰到好处,不亲不疏,“医生说了,劳累过度,神经衰弱,

还有点儿营养不良。得好好静养,不能再这么拼了。”我嗓子干得冒烟,勉强喝了两口水,

没吭声。等着她的“但是”。果然。“公司呢,非常关心员工的身心健康。

”李总监调整了下坐姿,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

再待在‘奔狼’那种高压环境,确实不合适。对你个人发展,对团队氛围,都不好。

”她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我眼皮都没抬。后槽牙咬着口腔内壁,尝到一点腥甜。

是昨天咬碎的止痛药残渣,还是别的什么?“所以呢,”李总监的声音更柔和了,

带着一种“为你好”的蛊惑,

我们给你安排了一个特别适合休养、调整的地方——集团总部的‘档案管理与历史研究部’。

”档案…管理?历史…研究?我脑子里自动蹦出几个词:积灰,发霉,养老,等死。

李总监还在继续描绘蓝图:“那里环境清幽,工作节奏舒缓,特别适合你现阶段恢复。

而且接触的都是公司最核心的历史资料,能沉淀下来,学到很多东西,对你未来的职业广度,

很有助益。”她加重了“广度”两个字,像是在强调一个笑话。我闭上眼。

眼前又闪过键盘上那滩暗褐色的污迹。还有王总监那张在月度考核会上,

对着我熬夜做出的、却被批得一文不值的方案时,冷漠挑剔的脸。心口堵着的那块石头,

沉甸甸地往下坠。“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枯叶摩擦地面,“我去。

”……“档案管理与历史研究部”在集团总部大楼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电梯坐到顶层,

还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光线昏暗的走廊。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漆皮有些剥落的木门,

上面挂着一个同样饱经风霜的小铜牌,字迹都快磨平了。推开门。

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干燥灰尘、还有一丝若有若无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臭,

就是一种被时光遗忘的味道。地方倒是出乎意料的大。高耸到天花板的铁灰色档案柜,

像沉默的巨人,一排排矗立着,形成迷宫般的通道。柜子顶天立地,投下大片阴影。

只有几扇高高的、蒙着厚厚灰尘的老式气窗,吝啬地漏进几缕稀薄的天光。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灰尘在光柱里缓慢地舞蹈。房间中央,

孤零零摆着几张老旧的、漆面斑驳的办公桌。桌面上堆着些杂物。我的新同事,一共三位。

离门口最近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位阿姨。看起来五十岁上下,头发烫着老式的小卷,

一丝不苟地用黑色发网兜着。她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木绷子,手指翻飞,

绣着一幅……巨大无比的、色彩斑斓的十字绣。看轮廓,像是怒放的牡丹。

她旁边的笔筒里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绣线,像开了一小片彩虹。她抬眼看了我一下,

眼神平静无波,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立刻埋首于她的“牡丹”大业。

她胸前挂着的旧工牌上,印着“崔萦”。靠里面一点,坐着一个精瘦的大叔。头发花白,

但梳得整整齐齐,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工装夹克。他手里盘着两个油光锃亮的大核桃,

发出“咔啦咔啦”清脆又规律的摩擦声。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掉了瓷的巨大搪瓷缸子,

上面印着褪色的“先进生产者”。他正眯着眼,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份……《老年报》?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得像鹰,在我脸上扫了一下,没说话,

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提了提,随即又低头看报,手里的核桃依旧转个不停。

工牌上写着“牛磐”。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

扎着乱糟糟的丸子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大眼镜。她正对着桌上一排排……小盆栽?

凑得极近,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喷壶,小心翼翼地给其中一盆喷水。

那些盆栽里的植物绿茸茸、毛茸茸的,形态各异,挤在形态各异的迷你小盆里。她听到动静,

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睛又大又圆,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飞快地瞄了我一眼,

又迅速低下头,假装专心照料她的“小森林”。她的工牌名字很特别:“苗苔”。

部门主管呢?我环顾四周。崔萦阿姨头也没抬,声音平平地飘过来:“老马?哦,他啊,

去参加市里‘离退休干部奇牌友谊赛’了。一年也就回来几次,签个字。

”她指了指角落一张堆满杂物、积灰最厚的桌子,“喏,那就是他的位置。

你随便找个空地方坐就行。没什么事。”我:“……”这就是我的新战场?

我的“养老”圣地?我走到一张空桌前,桌面上覆盖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浮灰。

拉开同样布满灰尘的椅子坐下,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看着眼前这三位“卧龙凤雏”,听着牛大叔手里核桃规律的“咔啦”声,

崔姨绣花针穿过布面的轻微“嗤嗤”声,还有苗苔那细小的喷水“呲呲”声,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的职业生涯,**的提前进入垃圾填埋场了。

……日子像泡在温水里的旧抹布,缓慢、粘稠、毫无波澜地铺开。早上九点晃悠到档案室,

通常我是第一个。崔姨会踩着九点半的点儿进来,

手里永远拎着一个保温饭盒和一个装着针线布料的布袋。牛大叔则雷打不动地十点出现,

搪瓷缸子里泡着浓得发黑的茶,手里盘着那对宝贝核桃。苗苔……时间不定,

但永远带着她的“绿毛军团”和各种瓶瓶罐罐的“营养液”。我的工作内容,

简单到令人发指。起初几天,崔姨丢给我一堆泛黄的旧档案盒,

让我按年份和部门重新归类、编号、录入一个老掉牙的、运行起来像哮喘病人般的内部系统。

那些纸张脆得仿佛一碰就碎,散发出浓重的历史霉味。我戴着口罩,小心翼翼地整理,

动作慢得像树懒。干了两天,牛大叔叼着他那根从不点燃的旧烟斗(他说是戒了,

但就喜欢叼着),溜达到我桌边,瞥了一眼屏幕,慢悠悠开口:“丫头,不用那么赶。

那系统,十年都没人查过了。你一天录十份,跟一天录一份,没区别。累着自己,不值当。

”崔姨在旁边接口,眼睛还盯着她的绣布:“就是。牛头说得对。咱们这儿啊,

讲究个细水长流。活儿是干不完的,命可是自己的。”她熟练地打了个结,剪断线头,

又换上一根新的翠绿色丝线。苗苔则默默地从她那堆“绿毛”里,

分出一小盆长得像迷你小松树的苔藓,轻轻放到我桌角,小声说:“林姐…这个,

放电脑旁边,吸辐射…还…还养眼。”说完又飞快地缩回她的座位。

我看看那盆绿茸茸的小东西,再看看眼前三位,一时无言。行吧。入乡随俗。

我的节奏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九点到了,先给自己泡杯茶——从家里带来的枸杞菊花,

不再是浓得发苦的黑咖啡。整理档案?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

时在厂里“叱咤风云”(我怀疑水分很大)的往事、或者研究苗苔那些稀奇古怪的苔藓品种。

中午,跟着崔姨去食堂。不再是“奔狼组”那种打仗似的冲锋抢饭,而是慢悠悠地走,

慢悠悠地排队,慢悠悠地挑拣几个清淡的菜,再慢悠悠地吃完。饭后,

崔姨会拿出她的毛线活,牛大叔闭目养神继续盘核桃,苗苔侍弄她的苔藓,我则趴在桌子上,

在暖洋洋的、带着灰尘味的空气里,昏昏欲睡。下午重复上午的节奏。四点半,

准时收拾东西走人。没有夺命连环call,没有凌晨发来的修改意见,

没有王总监刀子似的眼神和刻薄的话语。身体像一块被过度拧干又终于得以舒展的海绵,

贪婪地汲取着这无所事事的养分。脸色渐渐有了点人色,眼下的乌青淡了,

胃也没再半夜疼醒过。连鼻血,都成了遥远的记忆。我感觉自己在融化,

融化在这片时间的沼泽里。偶尔,在整理那些故纸堆时,也会翻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十几年前某个产品发布会的手写策划草稿,笔迹狂放,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创意,

与后来中规中矩的正式方案截然不同。比如一份泛黄的员工申诉书,控诉部门主管任人唯亲,

措辞激烈。又比如,一张夹在会议记录本里的老照片,

一群年轻人意气风发地站在一台巨大的、现在看来笨拙无比的机器前,笑容灿烂。这些碎片,

像沉船里散落的金币,在尘埃中闪着微弱的光。它们让我对这个庞大而冷漠的集团,

有了一丝模糊的、带着温度的认知。原来,它也曾年轻过,莽撞过,充满过理想和……混乱。

我随手把这些“有趣”的发现,归置到一个空档案盒里,贴上标签:“杂项·趣”。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流淌。我以为,我的职场生涯,就会像这档案室里的尘埃一样,

无声无息地落定,直到退休。直到那天下午。

大叔照例在整理他负责的那片区域——主要是九十年代末到二十一世纪初的基建和采购档案。

他动作慢条斯理,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戏曲。突然,“哗啦——哐当!”一声巨响!

一个高大的铁皮档案柜,像喝醉了酒一样,猛地朝旁边歪倒!

柜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蓝色档案盒,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倾泻而出!

瞬间在过道里堆起一座小山,尘土弥漫。“哎哟!”牛大叔惊呼一声,敏捷地往后跳开一步,

才没被砸到脚。他手里盘着的两个核桃,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啪嗒”掉在地上,

滚出去老远。“老牛!没事吧?”崔姨立刻放下绣绷站起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紧张。

苗苔也吓得从她的苔藓世界里抬起头,眼镜差点滑落鼻梁。我也赶紧跑过去。“牛叔,

伤着没?”牛大叔摆摆手,咳嗽了几声,扇开眼前的灰尘:“没事没事,

老胳膊老腿还经得住。”他皱着眉,看着一地狼藉,骂骂咧咧,“这破柜子,早该换了!

螺丝都锈死了,根本不吃劲!这下好了,捅了马蜂窝了!”他蹲下身,

心疼地捡起他那两个宝贝核桃,仔细检查有没有摔出裂痕。

嘴里还在嘟囔:“这柜子里的东西,怕是有年头没动过了,

全是最早一批的采购合同和基建审批……”崔姨也蹲下来帮忙收拾,

看着散落一地、封皮上落满厚厚灰尘的档案盒,叹了口气:“唉,这下有的收拾了。小盏,

苔苔,都搭把手吧,不然这过道都没法走了。”我们四个只好一起动手,

把散落的档案盒归拢。尘土呛得人直咳嗽。这些盒子又沉又旧,搬起来很费劲。

“这都什么宝贝疙瘩啊,沉得要命。”我搬起一个格外厚重的蓝色硬壳档案盒,

封面上印着“1998-2000年设备采购与维保(密)”的字样,

落款部门是早已撤销的“大型设备管理部”。盒子侧面贴着的借阅记录卡,

最后一行日期停格在2005年。果然,古董级别的。

就在我准备把这个大家伙放到旁边暂时堆起来的“小山”上时,盒子底部大概因为年代久远,

又受了刚才的撞击,突然裂开了!“小心!”崔姨提醒。哗啦——盒子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哎呀!”我赶紧蹲下去捡。大部分是已经发黄发脆的采购合同、验收单据、付款凭证。

我手忙脚乱地归拢着。突然,几份夹在厚厚合同里的、用订书钉钉在一起的A4纸滑了出来。

纸很新,至少比周围那些泛黄的纸张要白得多。格式……很熟悉。我下意识地捡起来一看。

里清晰地列着姓名、身份证号、岗位、应发工资、实发金额、社保公积金扣缴情况……等等。

林林总总,有二十几个人名。这本身没什么稀奇。

但问题是——我的目光死死钉在表格最下方,那个龙飞凤舞的审批签名栏上。那签名,

我太熟悉了!每天在OA流程里,在报销单上,在无数需要总监级别审批的文件上,

都能看到这个极具个人风格、带着强烈上位者气息的签名!【金锐】!

现任集团采购中心总监,王总监在高层会议上的亲密盟友,

集团里风头正劲、据说下一步就要升任副总裁的实权人物!

一份2021年的外包人员工资表,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标注为1998-2000年、属于早已撤销部门的“密级”档案盒里?

还被藏在一堆十几二十年前的旧合同下面?而且,审批人是金锐?他管的是采购,

后勤保障的外包人员工资发放,怎么会由他签字?这根本不对口!

我拿着这几张格格不入的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种冰冷又滚烫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

“小盏?发什么愣呢?捡完了没?”牛大叔的声音传来,

他正费力地把另一个档案柜推回原位。“哦!好了好了!”我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地,

飞快地把那几张纸折起来,迅速塞进了自己工装裤的口袋里。动作快得自己都心惊。

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地上散落的旧文件。“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些老黄历。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把那个裂了底的档案盒和其他盒子一起堆好,

“就是盒子摔坏了,回头得换个盒子重新装。”崔姨看了我一眼,眼神依旧平静,没说什么,

低头继续整理她面前散落的文件。苗苔则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灰尘,

把她刚才抢救出来的几盆苔藓挪到更安全的地方。牛大叔拍拍手上的灰,

看着堆起来的档案山,摇摇头:“先堆这儿吧,回头慢慢弄。今天先这样,下班了都。

”他弯腰捡起地上最后一份散落的文件,随意瞥了一眼,是一份十几年前的设备报废申请单,

嘟囔道,“啧,看看这些老古董,该进博物馆了。”随手把它扔回了那座“小山”的最上面。

……回到我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关上门,反锁。打开台灯,

我才小心翼翼地把口袋里那几张已经被我攥得有些发皱的纸拿出来,铺在书桌上。灯光下,

白纸黑字,清晰得刺眼。【金锐】的签名,张牙舞爪,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强迫自己冷静,拿出手机,点开集团内部通讯录APP。搜索“后勤保障中心”,

找到人事接口人的名字和电话。然后,我深吸一口气,

用手机拨通了一个朋友的号码——她在集团财务共享服务中心做应付账款,

能接触到一些基础信息。“喂,莉莉?是我,林盏。嗯…好久不见,是有点事想问问你,

方便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哦,就是帮一个朋友查点事儿,

他怀疑他之前挂靠的那家外包公司给他漏缴了社保。对,后勤保障那边用的,

叫…叫‘迅捷人力’?好像是这名儿?他21年6月在那家干过。对对,

身份证号我报给你……嗯,好,麻烦你帮我看看系统里有没有他当时的工资和社保记录?

太感谢了!”我报出了那份明细表上排在第一个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我盯着那几页纸,脑子里乱糟糟的。金锐,

王总监的盟友……为什么他的签名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这份名单里的人,真的存在吗?

大约过了十分钟,手机响了。莉莉的声音带着点疑惑:“盏盏,我查了。系统里显示,

21年6月,‘迅捷人力’确实给后勤保障中心派过一批人,合同编号也对得上。但是,

你给我的这个名字和身份证号……在供应商那边提供的当月服务人员名单里,没有这个人啊。

你是不是记错了?”没有这个人!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头顶!“没有?确定吗?

”我追问,声音有点发紧。“确定啊,名单我都看了一遍,真没有。

会不会是你朋友记错外包公司名字了?或者时间不对?”“哦…可能吧,我再问问他。

谢了啊莉莉,改天请你吃饭!”我匆匆挂了电话,手心全是冷汗。

我立刻又挑了一个明细表上的名字,换了个说辞,打给另一个在后勤保障中心做管理的熟人。

“王哥,我林盏。想跟您打听个人,以前在咱这儿做保洁外包的,叫XXX,

大概21年那会儿?哦,您帮忙看看系统里有登记吗?对对,

身份证号是……”结果如出一辙。查无此人!两份名单,两份查无此人!我瘫坐在椅子上,

看着桌上那几张纸,像看着几块烧红的烙铁。名单上这二十几个人……全是幽灵!

他们只存在于这份被藏在十几年前旧档案盒里的工资明细表上,只存在于金锐的签名之下,

只存在于集团的资金流向里!他们每个月领着工资,交着社保(虽然不知道交到了哪里),

却根本不存在于实际的服务人员名单中!这算什么?吃空饷?还是更复杂的……洗钱?

金额呢?我颤抖着手,快速心算了一下明细表上的实发金额总和。

不算社保公积金单位缴纳部分,光是实发工资,一个月就将近十万!一年就是一百多万!

这还只是这一张表,只是一个部门外包服务中的一项!金锐……他好大的胆子!

也好深的心机!竟然把这种东西,藏在了这个比坟墓还冷清的档案室深处,

一个十几年没人动过的旧盒子里!他以为这里真的是被遗忘的角落吗?我猛地站起来,

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血液在血管里奔涌,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一种沉寂太久后骤然被点燃的兴奋,混杂着冰冷的愤怒。王总监把我踢到这里等死,

金锐把他的罪证藏在这里发霉……他们都以为这里是垃圾场,是流放地。可垃圾堆里,

有时也能翻出金子。或者说,致命的刀子。我把那几张纸小心地收好,

藏在一本厚厚的旧书里。躺回床上,却毫无睡意。黑暗中,

天花板仿佛变成了巨大的投影幕布,

、金锐张牙舞爪的签名、键盘上那滩暗褐色的血渍、还有牛大叔那个歪倒的档案柜……养老?

看来这清闲部门的“养老”生活,要起风浪了。……接下来的日子,表面依旧平静如死水。

我照常“养老”,整理档案,喝茶,看崔姨绣花,听牛大叔吹牛,研究苗苔的苔藓。

但我的内心,却像投入了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

我开始有意识地、更加细致地整理那些陈年旧档,

尤其是涉及到采购、基建、大型外包服务相关的部分。动作依旧慢,但眼睛像探照灯,

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牛大叔依旧每天盘他的核桃,哼他的戏,

似乎完全忘了那天档案柜倒塌的事。只是偶尔,他会溜达到我整理的区域,

状似无意地指点几句。“丫头,这堆是当年南城厂区扩建的审批,

”他用烟斗(还是没点燃)点了点角落里几大摞蒙尘的盒子,“乱得很,

听说当时批地皮就扯了不少皮,账目也糊涂。你要整理这个?那可费老鼻子劲了。

”崔姨绣花的间隙,也会插句话,语气平平淡淡:“是啊,那会儿的事儿,水深着呢。

多少老人栽里头了。”她绣的牡丹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簇形态奇特的绿色丝线,

像是某种藤蔓的雏形。苗苔则默默地,又给我的桌面添了两盆新品种苔藓,一盆像星星,

一盆像小鹿角,绿得生机勃勃。我听着,看着,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他们知道什么?

还是仅仅在感叹?金锐那张幽灵工资单的事,我暂时按兵不动。证据太单薄,

打草惊蛇死得更快。我需要更多的料。日子在表面的平静和内心的暗涌中滑过。这天上午,

我刚泡好枸杞茶,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奔狼组”时期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小杨,

发来的一连串微信轰炸。“盏姐!出大事了!!!

”“咱们组那个筹备了大半年的‘星耀’新品项目!核心参数和初期设计方案泄露了!

”“现在网上都传疯了!竞争对手‘智创’上午开了发布会!

产品跟我们的‘星耀’核心概念一模一样!连UI界面都他妈像双胞胎!”“公司高层震怒!

王总监脸都绿了!现在整个‘奔狼组’都在接受安保部问话!气氛跟阎王殿一样!

”“听说是内鬼!有人用加密U盘拷走了核心资料!安保部正在查所有门禁和监控记录!

”“盏姐,幸好你调走了……现在这边简直是人间地狱!”我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信息,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得我手脚冰凉。“星耀”项目!那是“奔狼组”下半年的命根子!

投入了巨大资源,王总监升迁的最大砝码!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泄密了?内鬼?U盘?

监控?我猛地想起昨天下午快下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档案室门口一闪而过。

是王总监的得力干将,也是他最信任的狗腿子——赵峰。当时他手里似乎拿着一个文件夹,

行色匆匆,路过档案室门口时,还朝里面瞥了一眼,眼神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我当时没在意,以为是路过。是他吗?还是别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我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刺耳地响了起来。“喂?档案室。”我接起,尽量让声音平稳。

电话那头是李总监,那个永远妆容精致的女人。此刻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但仔细听,

能察觉到一丝极力掩饰的紧绷。“林盏,你现在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带上你昨天下午四点左右,档案室门口的访客登记记录。”她顿了一下,补充道,

“安保部的同事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关于‘星耀’项目泄密的事。”啪嗒。电话挂断了。

访客登记记录?我心头猛地一沉。档案室偏僻冷清,平时鬼都不来一个,根本没人登记!

但李总监特意点名要这个……是走个过场?还是……矛头指向了我?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角的监控探头——一个老掉牙的、闪着微弱红光的半球体。

这破玩意儿,像素低得感人,而且,它主要对着档案柜区域和我们的办公桌,门口那边,

正好是个死角!根本拍不到门口经过的人!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

昨天赵峰在门口出现,监控拍不到。档案室没有访客登记。而我,

一个被贬到冷宫、对“奔狼组”心怀怨念的前成员……简直是最完美的替罪羊人选!

一股寒意夹杂着怒火直冲头顶。王总监!金锐!你们把我踢到这里还不够?现在项目泄密,

还想把脏水泼到我头上?让我彻底万劫不复?“怎么了小盏?脸色这么难看?

”崔姨放下绣绷,看向我。牛大叔盘核桃的手也停住了,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来。

苗苔也停下了喷壶,担忧地看着我。“安保部找我,”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

声音有点哑,“‘奔狼组’的新品泄密了。让我去……配合调查。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崔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牛大叔“咔啦”一声,

重重捏了一下手里的核桃,发出一声冷哼。

苗苔则下意识地抱紧了她桌上那盆长得像鹿角的苔藓。“去吧,身正不怕影子斜。

”崔姨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平淡无波,她拿起针,重新开始绣那根绿色的藤蔓,“咱们这儿,

清静惯了,经得起查。”“就是,怕个球!”牛大叔把核桃揣回兜里,

拿起他那巨大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浓茶,咂咂嘴,“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档案室大门开着,

谁爱过谁过,我们管不着,也看不见。”苗苔没说话,

只是默默地把那盆“鹿角苔”往我这边推了推。我点点头,心里那股被诬陷的怒火和寒意,

被他们平淡话语中传递出的一丝奇异的安稳感,稍稍抚平了一些。我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服。行。想玩是吧?老娘在“奔狼”是被你们榨干血汗,在档案室是“养老”,

但老娘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想让我背锅?门都没有!我倒要看看,这潭死水,

能炸出多大的鱼!……李总监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除了李总监本人,

还有两个穿着深色制服、表情严肃的安保部人员(不是警察,是公司内部安保)。

王总监竟然也在,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

看我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林盏,坐。”李总监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

脸上公式化的笑容有点挂不住,“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下昨天下午,大概四点左右,

你在档案室,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或者……有没有什么外人进入过档案室?

”我拉开椅子坐下,脊背挺直:“没有外人进入档案室。昨天下午很安静,

我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我如实回答。“访客登记记录呢?”一个安保人员问。

“档案室平时很少有访客,所以没有专门的登记本。”我平静地说。

王总监猛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阴阳怪气地开口:“没有登记?那谁来过,谁没来过,

岂不是全凭一张嘴说了算?林盏,你以前在‘奔狼’接触过‘星耀’项目的初期资料吧?

虽然调走了,但核心参数,多少有点印象?”他话里的暗示,**裸得令人作呕。

我迎上他阴鸷的目光,毫不退缩:“王总监,我离开‘奔狼’已经三个多月。

‘星耀’项目在我离职后才正式立项,具体核心参数我根本不知情。至于昨天下午,

”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我的确看到赵峰在档案室门口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