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茵被看的不好意思,磨蹭到柏书禹跟前,客套地说:“要不我帮你吧?”
柏书禹起身摸摸她的头:“不用了,已经收拾好了。”
他拎起两个布包,起身对韶父韶母说:“爸妈,那我先走了。”
韶茵送柏书禹出去,穿过飘着煤烟味的筒子楼过道时,韶茵突然伸手拽住柏书禹的衣角。斑驳墙皮上还留着她两年前的涂鸦,她指腹抚过那道歪歪扭扭的刻痕:1978.7.12,三哥教我骑自行车。
"真要出差半个月?"她声音闷在男人后背,鼻尖蹭着衬衣上的好闻的木质清香。
柏书禹脚步微顿,旅行袋勒得掌心生疼。
今早办公室的电话,那份关于"南方经济特区"的机密文件正在他公文包里静静躺着。
他转身将小妻子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无意中触到她耳垂上自己送的珍珠坠子——她喜欢各式各样的首饰,他就替她从全国各地买来。
韶茵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让柏书禹一阵心疼。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他忽然有了一些冲动。
“不如,你跟我一起走?”柏书禹说着,脑子里已经在重新构思路线了。带着琰琰,就不能坐公家的车,要不然问大哥借一辆?
韶茵连连摇头:“你是去干正事的,带上我算什么?”
韶茵平时是有一些小脾气,但正事面前绝不含糊,一定是全力支持柏书禹的。
柏书禹心软的不成样子,他也不顾巷子里还有坐在门沿上吃饭的邻居,一把就将他的琰琰搂在怀里:“琰琰,你在家里听妈的话,不要任性。等我出差回来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韶茵忍着眼泪,在他怀里蹭蹭声音嗡嗡的:“你赶紧走吧,明天一早的火车呢。”
柏书禹忽然轻笑出声。他修长的食指划过韶茵沾了酱汁的嘴角,韶茵耳尖腾地烧起来。
柏书禹轻轻拽过她的手腕,珍珠耳坠与腕表链子碰出清越的响。他吻得又凶又急,仿佛要把未来十五个长夜的思念都刻进这个吻。
韶茵尝到他舌尖残留的酒香。
*
送走柏书禹,韶茵准备溜溜达达回家。
曹婶蹲在家门口笑着打趣:“呦,看这刚结婚的小两口,多么甜蜜...”
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不过都是善意的笑容。邻居们也不敢闹太过火,现在谁不知道韶家六闺女嫁到柏家,难保以后没有事求人家。要不是有多年邻居的情分在,他们估计都和这样的家庭说不上话。
韶茵笑笑不说话。当年她韶茵好吃懒做的名声多半是这帮邻居传的,人就是这样见风使舵的物种。
经过公共水房,潮湿的水汽里飘着洗发膏的甜香。韶茵的塑料凉鞋踩过青苔斑驳的台阶,忽然和一个姑娘对上眼,随后她若无其事将视线收回来。
那姑娘没想到在这能见到她,这么一愣,就被后面的妇人拍了一巴掌:“磨叽什么?赶紧把你弟弟的衣服都洗了。”
艾菊花咬了咬下唇,一阵屈辱涌上心头。她回头看向韶茵悠哉悠哉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嫉妒的光。
韶茵推开掉漆的木门时,铁铰链发出生锈的**。
“运输队那些碎嘴子嚼什么舌根?说我们钟赫林是吃软饭的。”韶芝不满的嚷嚷声几乎传的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韶父重重撂下酒杯,惊飞了窗台上偷食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