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买鞋倒是不难，下山去一趟镇上就有。
可顾春枝口袋里仅仅只有分家时公公塞给自己的五六个铜板，压根儿没有足够资金去买鞋。
好在家里还有五六张晾干的兔皮，听小川说过，这东西有钱人家喜欢买来缝制皮草棉袄，倒是有机会换几个钱。
打定主意，顾春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小川。
他经常到镇上卖野物，听到顾春枝的想法，当即就表示赞同。
除了兔皮，顾春枝还把自己晒的竹笋干打包了一些，准备送去镇上售卖。
竹笋属于很好获取的野菜，但顾春枝这些笋干品质很好，应该是不愁卖的。
准备好一切，天刚蒙蒙亮，顾春枝就带着俩孩子，出发下山和陆小川汇合。
陆小川怕顾春枝不熟悉路，也带了两只山鸡，和他们一起去赶集。
他们去的是距离陆家村最近的一个镇子，逢每月一，四，七是赶集日。
这一日刚好初七，他们到镇上时，街上已经非常热闹了。
找个显眼的地方，顾春枝把自己的兔皮整齐的摆放好，旁边再放上竹笋干，有模有样的就摆起了摊。
陆小川打来的山鸡一直都是抢手货，刚提出来不一会儿，就被一个大户人家的下人买走了。
两只山鸡给了十个铜板。
虽说不多，但也够买两袋糙米了。
“春枝婶子，兔皮不能吃，普通人家买不起，得等有钱客户。你别急！”
陆小川看出顾春枝因为许久没人问价有些焦虑，冷静的安慰道。
顾春枝听了陆小川的话，倒也是放平了心态。
这些兔皮原本就是之前小安跟着陆小川在山里抓的野兔剥下来的，没什么成本，实在卖不出去也就算了。
只是自己两个孩子临近冬天还没有一双过冬的鞋，顾春枝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旁等待的妞妞转着眼睛四处张望。
看别的摊子上，老板都在用不同的口号吆喝，而自己娘只是静静地等，她灵机一动，也学着旁边卖菜的大婶口气，奶声奶气地吆喝起来。
“兔皮，兔皮，厚实的野兔兔皮，可以做暖暖的棉袄，快来看看！”
妞妞这突然社牛的操作，把顾春枝和小安都给整懵了。
看着来往的许多人听到妞妞的吆喝朝摊位看过来，顾春枝唰的一下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但她没有制止妞妞，因为这一招虽然有些尴尬，但效果确实极好。
一会儿功夫，就有三四个衣着华丽，一看就有钱的妇人围了过来，拿起兔皮欣赏对比。
“这兔皮摸着倒是不错，就是颜色有些暗，准备怎么卖啊？”
一位三十来岁，头戴银簪，珠圆玉润的妇人摸着兔皮问道。
顾春枝之前没想过卖价问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给价。
妞妞见娘没回答，抬起圆圆的粉脸，对那妇人道：
“婶婶好看，婶婶白，你穿兔皮好看。婶婶你说多少钱就好。
婶婶真好看，我想卖给婶婶做棉袄。”
好家伙，妞妞这一顿奉承，直接让那妇人夸得眉开眼笑。
“哎哟哟，这小丫头，嘴儿太甜了。婶婶真有这么好看啊？”
妞妞眨巴着眼睛夸道：
“好看，婶婶皮肤真白。”
小小的妞妞，夸起人来贼顺口，说这么多好话，妇人自己都觉得今天不买是说不过去了。
那妇人把几张兔皮全都买下，根据过往经验直接给了二十个铜板。
顾春枝自然是同意的，连连道谢的同时帮妇人卷好兔皮放进她身后下人篮子里，这才接过钱。
送走买家，顾春枝像看稀奇一样盯着妞妞问：“妞妞，你是哪里学来的刚才那些话啊？”
妞妞自豪的昂起头，
“我是刚才听到旁边卖菜的那个大婶这么夸人的。
她夸那人贵气有福之相，那人就开开心心地就把她的白菜都买完了。”
顾春枝又问：“那你为什么让妇人自己开价呢？”
妞妞想了想答道：
“我也是看旁边卖菜的人这么说的。”
顾春枝惊叹于女儿这细致的观察学习能力，抱着妞妞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小妞妞，不得了啊，小小年纪经商天才，哥哥还以为你只知道吃东西呢！”
陆小川盯着妞妞逗她道。
妞妞听出这话里的意思，狠狠地对着陆小川翻了一个白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
几人逗笑了一会儿，剩下的竹笋干也顺利地卖出去了。
虽然只卖了三个铜板，但竹笋本就不精贵，也符合顾春枝的预期。
东西卖完，顾春枝带着两个孩子和陆小川一起去成衣铺子，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双最便宜的夹棉布鞋，也给陆小川买了一双。
陆小川坚持不过，也就收下了。
三双鞋子花了顾春枝二十个铜板，剩下的几个铜板换了一些盐和调料，今日的卖货资金就这么花光了。
东西采购好，顾春枝准备带着孩子们往回走。突然发现陆小川不见了。
顾春枝带着孩子转了半天没见他人，只好在刚才卖东西的摊位上等。
约莫过了半个钟，只见陆小川提着一个包袱，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回来了。
“小川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小川把糖葫芦递给小安和妞妞，随后把手里的包袱递给顾春枝。
“婶子，我做买卖早，手里比你们宽裕一些。
马上入冬了，给你和弟弟妹妹一人买了一件棉袄，便宜货别嫌弃，就当做给你们的礼物吧！”
“这，小川……”
顾春枝突然语塞，不受控制的掉下一行眼泪，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开口说话。
她早就想给孩子们买棉袄了，但实在是囊中羞涩。一件最便宜的小棉袄，至少也要十个铜板。
小川这一买就是三件，起码花了他三四十个铜板。
小川见春枝婶子哭了，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春枝婶子，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不不，小川，婶子只是很惭愧，这么大人了没本事给孩子买衣服，还要你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们！
太不应该了！”
陆小川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道：“春枝婶子，你怎么又见外了。
上次你帮我爷爷治好了病，我们早都想感谢你，却一直没机会。
这几件冬衣，花不了几个钱，等我上山抓几只野兔山鸡，轻轻松松就挣回来了！”
顾春枝心中还是挺难受，但不想给孩子带来心理负担，便擦了眼泪，带着大家开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