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眼中升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他猛的握紧拳头狠狠朝大汉脸上砸去,眼眶涨红,暴怒地低吼着。
大汉吃痛,刀掉落在地。
许宴一拳又一拳地挥在大汉脸上。
大汉脸上全是血,发出呜呜的嚎叫声。
苏小寒注意到大汉一边挣扎着,手一边想去够掉在地上刀。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刀踢得远远的。
没一会儿保安上来,将大汉按住了。
“许院长你没事吧?”
许宴径直走到苏小寒跟前,眼眶红红地,一副惊慌害怕的样子。
他小心查看着苏小寒胳膊的伤势,眼中满是水汽。
他半蹲在苏小寒身前。
“上来。”
苏小寒摇了摇头。
“我没事,就皮外伤,没那么严重,而且我伤的是手……”
“上来。”
许宴语气很是坚决。
苏小寒只好乖乖趴到许宴的背上。
许宴背着她一口气去了一楼的急诊科。
苏小寒看着许宴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我涌出一阵暖流,他应该还是很在乎我的吧。
苏小寒听着许宴喘着粗气。
“你放我下来吧。”
许宴没有回答,把苏小寒往自己背上搂得更紧了。
苏小寒注意到许宴头发上已经爬上了几根白发。
苏小寒感觉自己的心揪着疼,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怕许宴有一天会真的离她而去。
她脸上的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流淌,滑进了许宴的脖颈,泪滴微凉,却一路烫到了许宴心里,烫得他整个人神情一阵慌乱。
“很疼是吗?”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他的喉咙处堵住到他发不出声来。
半晌,他才哑声问道。
那种惊慌失落紧紧挟裹着他,排山倒海般的悲伤再次将他吞没。
二十年前,他站在医院门口等着苏小寒来接他。
明明说好是十分钟后到,他在寒风中等了足足半个小时。
他给苏小寒打电话也迟迟也没有人接。
直到护士小李慌慌张张从医院门口跑出来,找到他。
“许医生,幸好你还没走。刚刚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一女的受伤挺严重的,需要做开颅手术。脑外科主任已经在手术室了,还缺一个副手,大过年的,医院也没几个医生了,您能去帮帮忙吗?”
看着小李慌慌张张的样子,许宴再看看路口,他掏出手机,给苏小寒发了一条短信:
老婆,对不起,有紧急手术。我先去,秋后给你赔罪,我做完手术就回去陪你跨年。
发完许宴便跟着小李去了手术室。
他穿着白大褂走到脑外科王主任身边。
“病人情况较为严重,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麻醉师已经上过药了,我们现在准备开颅。”
许宴点了头。
可当许宴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时,脸色陡然一变,如遭雷击。
他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许医生?”
王主任看着一动不动,宛如木头般的许宴,轻唤了一声。
“嗯。”
许宴回过神来,但身子还是忍不住轻轻发颤。
“你怎么了?”
王主任看到他脸色不对。
“她是我老婆。”
许宴感觉脑子里空洞洞的,只有一颗心脏孤独而强烈地跳动着。
“那你要不要下去,小李打电话叫章医生来。”
“来不及了。”
“手术继续,我可以。”
许宴深吸了一口气,喉头慢慢滚动着,他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确定?”
王主任不放心地看着许宴。
许宴眸光坚定地回看着王主任,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把眼泪全都咽了回去。
这场手术,让他往后二十年里做的手术,都显得不过尔尔。
当他下手术台时,后背早已湿透。
走出手术室那一刻,摘下口罩,他仿佛被瞬间抽掉了所有的力气。
他跌坐在医院的长廊上,背靠着墙壁,掩面痛哭了起来,像个无家的孩子般,绝望而又无助。
“你哭了?”
苏小寒明显感觉许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许宴没有回答。
“我不疼,真的。”
许宴依旧没有吱声。
到了急诊室,许宴把苏小寒放到了病床上。
苏小寒这才看到许宴眼眶红红的,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
“许院长要不要我来处理啊?”
一位小护士探着头,笑容甜甜地看着许宴。
“不用。”
许宴头也没回就拒绝了。
许宴在操作台的抽屉里取出碘伏,小心翼翼地为她消毒。
“以后,你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许宴低着头,苏小寒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
“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你一个人女人为我挡刀。”
苏小寒一听这话火就上来了。
“你这人,怎么好心当作驴肝肺呢!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说这么丧良心的话!”
苏小寒扯过自己的胳膊,不愿让许宴再给自己上药。
“我的意思是,他砍不到我。”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砍到我了,我一个大男人,身体素质总比你一个女人要好得多,你要是……”
许宴说着,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许宴……”
他又哭了么?
苏小寒垂在身边的手一点一点地攥紧了起来,克制自己想要抱住他的冲动。
“我真的没事。”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向你保证。”
苏小寒紧张地盯着许宴,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又惹到他了。
许宴缓缓抬起手,试图擦去脸上的泪水,但指尖却颤动不已,张开嘴用力呼吸着,努力平息着内心的情绪。
“许宴。”
苏小寒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许宴如此悲伤的模样。
“我没事。”
许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故作淡然地说道。
两人之间沉寂了许久。
“我们不离婚吧。”
苏小寒咬着唇角,打破了沉默。
许宴拿着棉签的手在空中停滞了。
“我想过了,我昏迷的期间发生的事,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苏小寒低着头,搓着手,认为自己已经作出了巨大的让步。
见许宴迟迟没有反应,她用余光偷偷瞟向他。
“二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
“也许对你来说只是睡了一觉,可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
许宴的眼神呆滞得有些空洞。
“许宴,我恨你!”
苏小寒感觉自己是被拒绝了。
不等许宴说完,苏小寒气得一下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