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寅时的更漏刚响过三声,太医院藏书阁的灯烛便亮了起来。
我推开雕花木门时,苏蘅已经跪坐在矮几前,纤细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翻开《本草纲目》的扉页。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鸦羽般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
听到脚步声,她仰起脸,冲我比划了个行礼的手势。
"说过多少次了,不必行礼。"
我撩起官袍下摆在她对面坐下,从袖中取出昨夜新制的药丸,"先含这个,再习字。"
褐色的药丸在她掌心滚动,映得肌肤愈发苍白。
这一年多来,我试过十七种方子,她的喉疾已能发出气音,但离正常说话还差得远。她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含住,苦得眉头都皱成了小山,却还是对我笑了笑。
我铺开宣纸,蘸墨写下"当归"二字:"今日学这个。"
她的眼睛倏地亮起来,手指跟着我的笔划在空中描摹。我这才想起,前日她刚帮药童分拣过当归,定是认得的。果然,她抢过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当"字,最后一笔拖得太长,墨汁晕开像条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