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晚幻想过无数种羞辱前男友陆嘉南的方式,
唯独没想过这一种——她挤破头才拿到慈善晚宴邀请函,而他是坐在主桌的影帝。
男人漫不经心晃着香槟杯:“想攀关系?可以,先自罚三杯。”她咬牙灌下烈酒时,
他却突然打翻杯子:“够了…你手在抖。
”当晚热搜爆了:#陆嘉南魏晚##影帝为神秘女子挡酒#更惊悚的是,
他深夜敲开她房门,眼底通红:“当年说好谁提分手谁是小狗…汪。
”1.觥筹交错的宴会厅,水晶灯折射的光晃得人眼晕。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食物精心烹调后混合的味道,是一种魏晚努力了几年,
却依旧觉得隔着一层的所谓“上流”气息。她捏着手里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
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掠过人群,落在最前方那张主桌上。
那里灯火最盛,众星捧月般围坐着几个人,中心位那个穿着剪裁极佳的黑色丝绒西装的男人,
正是陆嘉南。几年前,
他还是个需要挤在逼仄出租屋里对着镜子一遍遍磨台词、偶尔才能接到个小配角的穷学生,
她是那个会省下生活费给他买一件像样衬衫、会在他一次次试镜失败后笨拙安慰他的女朋友。
那时她最大的幻想,就是有朝一日,她魏晚功成名就,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
挽着年轻英俊的新欢,在某个场合偶遇落魄滚倒的陆嘉南,
然后扬眉吐气地、轻飘飘地送他一句:“哟,还糊着呢?”幻想很丰满。现实却他妈的骨感。
分手后的陆嘉南,像坐了火箭,一飞冲天。短短数年,票房奖项拿到手软,
成了媒体口中百年一遇的演技天才,资本眼里点石成金的票房保证,
是她这种靠着家里七拐八绕的关系、好不容易才蹭进这种级别慈善晚宴的边缘人物,
需要仰望都未必能看清的存在。似乎是她的目光停留太久,陆嘉南像是有所感应,
微微侧过头来。视线穿过喧嚣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她。
那双曾经盛满少年炽热和温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疏离的审视,像冬日结冰的湖面,
看不到底,泛着冷气。魏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躲,却已经来不及。
他身边一个满脸精明的男人——大概是他的经纪人,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魏晚,
低头对陆嘉南说了句什么。然后,魏晚就看到陆嘉南对她几不可查地勾了勾手指。
像个召唤仆从的手势。血液嗡的一声冲上头顶,脸颊瞬间滚烫。
耻辱感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心脏。但她脚下像有自己的主意,还是朝着那个方向挪动了。
每一步,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都发出空洞的回响,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终于站定在他面前,隔着一步的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男士香水味,
和她记忆里少年身上干净的肥皂味截然不同。“陆先生。”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陆嘉南没立刻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晃着手中的香槟杯,
金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他上下打量她,目光从她精心打理的鬓发,
扫过她为了这次晚宴咬牙买下的、已经是她消费能力顶端的礼服裙,
再到她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握紧的手。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旧爱,
更像是在评估一件货架上的商品,或者,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试图攀附的陌生人。“魏**?
”他开口,声线低沉悦耳,却淬着冰碴子,“有事?”周围似乎有若有若无的目光投过来,
带着探究和玩味。魏晚的后背僵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没事,只是……过来打个招呼。
”“打招呼?”陆嘉南极淡地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我们很熟吗?
”魏晚的脸彻底白了。他微微后靠,倚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又居高临下:“想攀关系?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旁边侍者托盘里几杯浓度很高的烈酒,随手拿起一杯,
推到魏晚面前的桌沿。“可以。”他说,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按规矩来,先自罚三杯。”四周的低语声似乎静了一瞬。那些目光更加灼人,
像针一样扎在她**的皮肤上。魏晚看着那杯琥珀色的液体,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她酒量其实很差,尤其是这种烈酒。但陆嘉南就那样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
带着一种残忍的期待,仿佛在等她知难而退,或者,出尽洋相。不能退。她告诉自己。
这可能是她唯一能接近他、或许还能扯上一点关系的机会了,
为了她那个岌岌可危、急需一点爆炸性绯闻来续命的小破公司。她深吸一口气,
伸手去拿那杯酒。指尖碰到冰凉的杯壁,控制不住地颤抖,连带杯中的酒液都晃荡起来。
闭上眼,一仰头,辛辣的液体猛地灌入喉咙,像一团火从口腔一路烧到胃底,
呛得她眼泪差点涌出来。她强忍着咽下,咳嗽了几声,脸色涨红。周围一片寂静。
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她伸手去拿第二杯。手抖得更厉害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杯子的瞬间——“啪!”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炸开。是陆嘉南突然伸手,
打翻了她正要拿的那杯酒,连同桌上另外几杯也受到波及,玻璃杯碎裂,酒液泼洒,
弄脏了昂贵的桌布,也溅湿了他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口。一片狼藉。所有人都愣住了。
魏晚也愕然抬头,对上陆嘉南的眼睛。他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但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视线飞快地从她颤抖不止的手上扫过。“够了。”他打断她,
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手抖成这样,喝出人命我担不起。”……晚宴后半程,
魏晚几乎是魂不守舍。陆嘉南那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和他经纪人迅速处理的场面,
都像一场幻觉。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酒杯冰凉的触感,
和被他打翻时溅到的、带着酒气的湿意。她提前溜了,
回到主办方为部分远道而来宾客安排的酒店房间,脱掉勒得她喘不过气的礼服裙,
卸掉精致的妆容,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惶惑和疲惫的自己,只觉得一场荒唐。
手机不断地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语气激动得快要冲破屏幕:“晚晚姐!你上热搜了!
我的天!你和陆影帝怎么回事?!”魏晚心头一跳,手指发颤地点开微博。热搜前五,
三条都与她有关。
魏晚#[爆]影帝为神秘女子挡酒#[热]慈善晚宴疑似恋情曝光#[热]点进去,
是各种角度的照片和模糊短视频:她走向陆嘉南,她喝酒,陆嘉南打翻酒杯,
他经纪人挡镜头……配文五花八门,都在猜测她的身份,分析陆嘉南那个举动的含义。
“护妻”、“霸总式解围”、“旧情复燃”等词汇频繁出现。魏晚看着手机屏幕,
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轨道。就在这时,房间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魏晚的心猛地一跳。这个时间点,
会是谁?助理应该已经休息了。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的男人,
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陆嘉南。他换下了晚宴上的西装,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
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着,领带不知所踪。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周身笼罩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即使隔着一道门,似乎也能闻到。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直直地“看”着猫眼的方向,仿佛能穿透这小小的透镜。魏晚僵在原地,不敢出声,
也不敢开门。门外的人似乎耗尽了耐心,开始用手拍门。不算重,但一下下,
带着固执的劲儿,敲在她的心口上。“魏晚……”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沙哑,
带着浓重的醉意,却又有一股说不清的委屈和执拗,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魏晚死死咬着下唇。“魏晚……开门!”他又敲了几下,
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你开门……我们谈谈……”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
在那样羞辱她之后?就在魏晚以为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敲门声停了。门外陷入一片死寂。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走了,刚刚松了半口气的时候,一个更加清晰、带着破碎哭腔的声音,
贴着门缝钻了进来,
狠砸在她的耳膜上:“晚晚……”“当年说好……谁提分手……谁是小狗……”短暂的停顿,
然后是压抑的、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一声:“汪。”2.那声带着酒气和哽咽的“汪”,
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魏晚用几年时间筑起的硬壳。门外,
是如今站在娱乐圈顶端、被无数人仰望的陆嘉南,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
用最笨拙、最不堪的方式,敲打着她的门,也敲打着她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防。
时间仿佛凝固了。走廊里感应灯熄灭,只有门下缝隙透出的微弱光线,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
魏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能清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以及门外那人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他……是认真的吗?用他们当年热恋时,
最幼稚、最私密的玩笑话。那时她总爱闹他,说要是以后谁先变心提分手,谁就是小狗,
要学狗叫。他总是笑着揉乱她的头发,说“那肯定是你先,你那么没定力”,
然后在她不依不饶的追打下,无奈又宠溺地妥协:“好好好,是我先,是我先,汪,行了吧?
”可最终,先转身离开的人,是她。不是变心,是……现实碾碎了少年意气,
是看不见未来的绝望让她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她以为他懂,或者,她希望他恨她,
然后带着这股恨意飞得更高。可他偏偏用了这种方式。
在她以为他早已将她视作蝼蚁、可以随意羞辱之后。魏晚的手指蜷缩又松开,反复几次,
最终还是搭上了冰凉的门把手。理智在尖叫着危险,情感却像脱缰的野马。她深吸一口气,
猛地将门拉开。门外的陆嘉南似乎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身体失去支撑,踉跄了一下,
差点栽进来。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抬起眼,那双在镜头前能演绎万种风情的眼睛,
此刻布满血丝,通红一片,里面翻涌着魏晚看不懂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情绪——有委屈,
有愤怒,有醉意,还有……一丝让她心惊的脆弱。“你……”魏晚刚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陆嘉南却不管不顾,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她的胳膊,
又在半空停住,指尖微微颤抖。“为什么……”他盯着她,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为什么当年……说走就走?”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起千层浪。
为什么?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母亲的眼泪,他经纪人的威胁,
还有那张扔在她面前、足以断送他刚刚起步事业的“证据”……她能说吗?现在说这些,
还有什么意义?“都过去了。”魏晚别开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陆先生,
你喝多了,我帮你叫你的经纪人来……”“我没喝多!”陆嘉南猛地打断她,声音拔高,
带着醉汉特有的固执,“我清醒得很!魏晚,你看着我!”他伸手,有些粗暴地捧住她的脸,
强迫她与他对视。他的掌心滚烫,熨帖着她微凉的脸颊,那温度几乎要将她灼伤。
“看着我……”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意味,“告诉我,
是不是因为我那时候……太没用了?所以你才……”“不是!”魏晚脱口而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她看到他眼底迅速漫起的痛楚,
比刚才在晚宴上他给予她的羞辱,更让她难以承受。“那是因为什么?”他执拗地问,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激起一阵战栗,“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你知道我……我他妈差点……”他的话没说完,但魏晚能想象到。
想象到他曾经的疯狂和寻找。可她不能心软。一步错,步步错。
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陆嘉南,”她用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声音冷了下来,
“放开我。你现在是影帝,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今晚的热搜你没看见吗?
你想明天头条是‘影帝陆嘉南深夜醉酒骚扰前女友’?”“去他妈的热搜!去他妈的影帝!
”陆嘉南低吼一声,眼底泛起猩红,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我在问你话!魏晚!你当年,
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破碎的颤音。
走廊尽头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和隐约的交谈声,可能是其他晚归的宾客,
也可能是……闻讯而来的记者。魏晚心头一紧,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你疯了!
”陆嘉南被她推得后退一步,靠在对面的墙壁上,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只看到紧抿的、苍白的唇线。那身影,在空旷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无比落寞。
脚步声越来越近。魏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她咬了咬牙,
最终还是心软了。不能让他这个样子被拍到。她伸手,一把将他拽进了房间,
然后飞快地关上了门,落锁。“咔哒”一声轻响,将外面的世界隔绝。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窒息的酒气和沉默。陆嘉南靠在门板上,
微微仰着头,闭着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脱离了公众视线,
他身上的那股强撑着的劲儿似乎瞬间垮掉了,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狼狈。
魏晚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看着这个曾经熟悉到骨子里、如今却陌生得让她心慌的男人,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把他拉进来了。然后呢?今晚这场荒诞的重逢,该如何收场?
3.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还有陆嘉南身上浓得化不开的酒气。他被魏晚拽进来,
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微微仰着头,闭着眼,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刚才在门外那股不管不顾的疯劲,在门关上的瞬间,似乎被抽走了一大半,
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脆弱的狼狈。魏晚站在几步开外,心脏还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
她看着他,这个被无数光环笼罩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后筋疲力尽的孩子,蜷缩在她的门口。
晚宴上他给予的羞辱,和眼前这幅景象重叠在一起,让她心里乱成一团麻,理不出头绪。
“水……”陆嘉南忽然低哑地开口,声音模糊不清。魏晚愣了一下,
还是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他面前,递过去的时候,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
他的指尖冰凉,带着轻微的颤。陆嘉南没接稳,或者说根本没什么力气,杯子一晃,
些许水渍溅在他昂贵的衬衫前襟,留下深色的痕迹。他也毫不在意,就着她的手,
低头急促地喝了几口,水流顺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滑落,没入衣领。喝完了,
他依旧靠着门板,没动,只是掀开眼皮看她。那双迷蒙的醉眼里,情绪复杂得让魏晚心惊。
“为什么……”他又开始执着于这个问题,但语气低了很多,不像质问,更像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要我了……”魏晚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密的疼。她别开脸,
不想去看他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痛楚。“陆嘉南,你喝多了,
我打电话让你经纪人……”“别打!”他猛地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却因为醉酒动作迟缓,只碰到了她的衣袖,力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
“我不要见他……我只要你……要一个答案……”他的手指攥着她的袖口,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魏晚能感觉到他身体的不稳,
整个人的重量似乎都倚在门和她这点微不足道的支撑上。“你先坐下。
”魏晚试图把他往沙发那边带,这样在门口僵持着太危险了,
万一有人经过……陆嘉南却像是被触碰到了某个开关,突然激动起来,借着酒劲,手臂一揽,
竟是直接将魏晚紧紧抱住了。“我不坐!”他把滚烫的脸埋进她的颈窝,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他的手臂箍得很紧,
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绝望的力道,勒得魏晚有些喘不过气。
“晚晚……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
“他们都说你有了别人,说你嫌我穷,嫌我没出息……我不信……我不信!
”那些他人口中恶意揣测的话语,此刻被他用这种委屈又愤怒的语气说出来,像一把钝刀,
在魏晚心上反复切割。她想推开他,手抬到一半,却被他抱得更紧。
“我没有……”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小得几乎听不见。“那你为什么走?
”陆嘉南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你告诉我!
是不是有人逼你?是不是?!”魏晚的嘴唇动了动,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带着铁锈味的真相几乎要冲口而出。可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
想到他如今拥有的一切……说出来又如何?除了徒增困扰,甚至可能毁掉他苦心经营的事业,
还有什么意义?“没有谁逼我。”她最终只是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声音干涩,
“是我自己的选择。”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陆嘉南眼中最后一点希冀的光。
他抱着她的手臂,力道一点点松懈下来。魏晚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后退两步,
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心脏却因为刚才那个拥抱和他眼底的绝望,跳得又乱又慌。
陆嘉南失去了支撑,顺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他曲起一条长腿,手臂无力地搭在膝盖上,
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那样子,落魄得让人鼻酸。房间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魏晚看着他蜷缩在地上的身影,晚宴上他矜贵冷漠、挥手间让她自罚三杯的模样,
和眼前这个脆弱狼狈、为一句多年前的旧账学狗叫的男人,无论如何也重叠不到一起。时间,
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无法硬下心肠置之不理。她走过去,
想试着把他扶到沙发上去,至少比坐在地上强。“陆嘉南,你先起来,
地上凉……”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胳膊,想要用力,视线却猛地顿住了。他挽起的衬衫袖子下,
小臂靠近手肘的内侧,露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那不是污渍,线条清晰,像是一个……纹身?
鬼使神差地,魏晚轻轻将他的袖子又往上捋了捋。
一个清晰的、墨色的纹身彻底暴露在灯光下。是花体字的——“WW”。她的名字缩写。
纹身的边缘有些模糊,颜色沉淀,看得出有些年头了。绝不是他成名后一时兴起纹上去的。
这痕迹,分明带着岁月的印记,很可能……就在他们分手后不久。魏晚的手指僵在半空,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他……竟然……就在这时,坐在地上的陆嘉南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触碰和停顿,
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也落在了自己手臂的那个纹身上。他混沌的醉眼里,
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自嘲,还有一丝被窥见秘密后的难堪。他猛地想要抽回手,
把袖子拉下来。但魏晚的手指,却先一步,轻轻覆在了那个墨色的“WW”上。指尖传来的,
是皮肤的温热,和纹身细微的凸起感。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失去了力量。晚宴的羞辱,
门外的“狗叫”,固执的质问,似乎都找到了一个荒谬又令人心碎的注脚。魏晚抬起头,
看向陆嘉南那双通红、带着醉意和脆弱眼睛,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陆嘉南,
你……”4.指尖下的皮肤温热,那墨色的“WW”像带着细小的电流,
从魏晚的指尖一路窜到心尖,激起一阵剧烈的麻。
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覆在上面的手指在微微发抖。陆嘉南想要抽回手的动作,
因为她的触碰而僵住了。他抬起头,醉意朦胧的眼睛里,
慌乱、难堪、还有一丝被戳破最深处秘密的痛楚,清晰可见。他想用袖子盖住,想否认,
想维持晚宴上那副冷硬的壳,但酒精和这个猝不及防的暴露,抽干了他最后一点伪装的气力。
魏晚的手指没有移开,反而像是被粘住了一样。她的目光从那个纹身,缓缓移到他的脸上,
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震颤:“……什么时候的事?”陆嘉南别开脸,
下颌线绷得死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没说话。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是在他们分手后,在他最痛苦、最意难平的时候。他把她的印记,用这种方式,刻在了身上。
“你……”魏晚觉得喉咙发紧,后面的话问不出口。你恨我吗?你忘不掉我吗?
你纹上这个的时候,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铭记什么?这些问题太沉重,太撕扯,
她不敢问。可陆嘉南却像是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所有。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沙哑、苦涩,带着浓浓的自嘲。“呵……是不是很可笑?”他转回头,
通红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里面有水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魏晚,
我他妈成了影帝又怎么样?站在再高的地方,回头一看……这里,
”他用没被魏晚按住的那只手,用力戳了戳自己心脏的位置,发出沉闷的响声,
“还是他妈是空的!”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崩溃:“我赚了很多钱,
多得能买下当年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我拿了奖,所有人都捧着我,
夸我……可每次站在台上,灯光打下来,我往下看……下面没有你。
”“我试过……试过找别人。”他语无伦次,酒精让他的倾诉欲变得汹涌而直白,“漂亮的,
有才华的,温柔的……可不行,就是不行!她们都不是你!谁都不是魏晚!
”他猛地抓住魏晚按在他纹身上的那只手,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你告诉我……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啊?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是过不去?!
”他的质问,不再是晚宴上带着羞辱的冷漠,也不是刚才门外委屈的“狗叫”,
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困惑和绝望。像一个被困在迷宫里的孩子,怎么走都回到原点,
终于筋疲力尽地发出诘问。魏晚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
滴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滚烫。她一直以为,分手后痛苦的是她,
是她为了那可笑的原因牺牲了爱情,是她一个人在回忆里煎熬。她从未想过,
陆嘉南会用这样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将她刻进皮肉,困在原地。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解释当年的苦衷?
在这样一个纹身和这番醉后真言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我不要对不起!
”陆嘉南低吼,像个耍赖的孩子,把额头抵在她依旧按在他手臂纹身的手背上。
他的体温高得吓人,气息灼热。“魏晚……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他说着恨,
声音却带着泣音,抓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反而收得更紧,
仿佛那是他在汹涌情绪里唯一的浮木。魏晚任由他抓着,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
她另一只空着的手,迟疑地、带着巨大的陌生和熟悉感,
轻轻落在了他微卷的、有些扎手的短发上。这个动作让陆嘉南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随即,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松懈下来。紧绷的肩膀垮下,
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额头更重地抵着她的手背,发出一声极轻的、像是呜咽的叹息。
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和她压抑的抽泣声。不知道过了多久,
陆嘉南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抓着她手的力道也松了些许。他好像……睡着了。
就这样坐在地上,靠着门板,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醉后的潮红,眉头却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紧皱着。
魏晚试着轻轻抽了抽手,没抽动。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这张在无数荧幕和广告牌上出现的、被无数人迷恋的脸,此刻卸下了所有光环和伪装,
只剩下疲惫和一丝孩子气的依赖。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那个纹身的触感。WW。
像是一个沉默的烙印,横亘在他们分开的这些年岁里,也烙在了这个重新变得混乱的夜晚。
她该怎么办?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显然不可能。叫他的经纪人?
想到晚宴上那个精明男人的眼神,魏晚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最终,她叹了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抱地把这个沉睡的、沉甸甸的男人从地上弄起来,
踉跄地扶到了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大床上。替他脱掉鞋,盖上被子。他睡得很沉,毫无知觉,
只有在魏晚试图把他还攥着她手腕的手指掰开时,他在梦里不满地咕哝了一声,
反而攥得更紧。魏晚看着被他死死抓住的手腕,又看了看床上睡得毫无防备的陆嘉南,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席卷了她。今晚这场重逢,从羞辱开始,
以这样一个纠缠的姿势暂时告终。5.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像一把锋利的刀,
切开了房间里的混沌。魏晚几乎是瞬间惊醒,脖子和肩膀传来的剧烈酸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发现自己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趴在床边,而她的右手腕,还被床上那人死死地攥在手里。
陆嘉南睡得很沉,侧躺着,面向她这边。清晨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
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没了昨晚的癫狂和脆弱,只剩下一种近乎安宁的疲惫。
但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松懈,指节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仿佛那是他在无意识中认定的救命稻草。魏晚动了一下,试图轻轻把手抽出来。
只是细微的动作,却让陆嘉南的眉头立刻蹙起,在梦中发出不满的咕哝,攥得更紧,
甚至将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麻感从接触点蔓延开,魏晚僵住了,不敢再动。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
看着他手臂上从卷起的袖口隐约露出的那个“WW”痕迹,
的羞辱、门外的狗叫、醉后的质问、还有这个纹身带来的冲击——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脑海,
让她心乱如麻,脸颊也不自觉地发烫。就在这时,陆嘉南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突然亮起,疯狂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周扒皮”,显然是他给经纪人起的“爱称”。
这持续的噪音终于穿透了陆嘉南的沉睡。他眉头皱得更紧,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
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带着宿醉血丝和初醒迷茫的眼睛。
他的视线先是涣散地落在天花板上,然后,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床边,
定格在魏晚脸上。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陆嘉南眼中的迷茫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愕和……慌乱?他像是触电般,猛地松开了攥着魏晚手腕的手,
动作大得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这一下起得太猛,宿醉的眩晕感袭来,他闷哼一声,
扶住了额头,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魏晚也立刻收回了自己重获自由、已经有些发麻的手腕,下意识地背到身后,指尖蜷缩,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道。她站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动作带着明显的局促和不自在。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尴尬的沉默,
只有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陆嘉南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目光却无法控制地扫过魏晚,
扫过她身上皱巴巴的裙子(和昨晚晚礼服不是同一件,但显然也是和衣而卧),
扫过凌乱的床铺,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那个“WW”纹身清晰可见。
他的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随即猛地将袖子拉了下来,遮得严严实实,
动作快得近乎粗鲁。再抬头时,他脸上已经迅速筑起了一层寒冰,
恢复了昨晚晚宴上那种疏离的、带着距离感的冷漠,甚至比昨晚更冷,
仿佛要用这层冰将自己刚才那瞬间的失态彻底冻结。“我怎么在这?”他开口,
声音因为宿醉而沙哑,但语气却冷硬得像块石头。魏晚的心像是被那冰冷的语气刺了一下,
昨晚他醉后那些带着哭腔的质问和脆弱,此刻对比起来,显得格外讽刺和不真实。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昨晚喝多了,
在门口……我不太方便让你经纪人过来,就把你扶进来了。”陆嘉南没说话,只是抿紧了唇,
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掀开被子下床,脚步有些虚浮,但依旧努力维持着姿态,
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那还在震动的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挂断,然后塞进了口袋。
他背对着魏晚,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衬衫,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镇定。
“昨晚……”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我喝多了。
如果有任何失礼的言行,我道歉。希望魏**不要介意,也……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盆冰水,
将魏晚心里那点因为那个纹生和醉后真言而泛起的、微弱的波澜,彻底浇灭。
也把她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想要说点什么的冲动,彻底堵了回去。是啊,喝多了。
酒后的胡言乱语,怎么能当真?影帝陆嘉南,怎么可能还记得多年前的旧怨,
又怎么可能对她这个“陌生人”念念不忘?她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同样没什么温度的笑:“陆影帝放心,我明白。酒后的话,当不得真。
”陆嘉南整理衣服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热搜的事情,
我的团队会处理干净,不会对魏**造成困扰。”他继续说道,语气公事公办,
“昨晚……打扰了。”说完,他径直走向门口,没有再看魏晚一眼。手握住门把手,
停顿了大约一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拧开门,走了出去。“咔哒。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魏晚一个人,站在原地。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酒气和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怪异的感觉。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他攥出的那圈浅浅红痕,
又抬头看了看凌乱的床铺,以及床头柜上那杯只喝了几口、已经凉透的水。
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醒了,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影帝,
她还是那个需要靠关系才能见他一眼的边缘人。只是,手臂上那个墨色的“WW”,
和他醉后通红的眼睛,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不要当真”吗?魏晚走到窗边,
轻轻拉开一点窗帘。楼下,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悄无声息地滑到酒店门口,
陆嘉南快步钻了进去,车子迅速驶离,汇入清晨的车流,消失不见。她站在原地,
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而此刻,陆嘉南坐在疾驰的车后座,闭着眼,眉头紧锁。
经纪人压低声音的咆哮在耳边响起,无非是追问昨晚详情、商讨如何公关热搜。
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反复回放的,是睁开眼看到魏晚的那一刻,她近在咫尺的脸,
眼底来不及掩饰的复杂情绪,以及……他松开她手腕时,那瞬间的空落感。
还有她最后那句“我明白,酒后的话,当不得真”。他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烦躁。
他拿出手机,无视了经纪人的喋喋不休,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又删掉,再打,再删……最终,
只是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6.保姆车平稳地行驶在清晨的车流中,
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却隔绝不了车内压抑的低气压。经纪人周景坐在副驾驶,
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闭目养神、脸色难看的陆嘉南,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压着火气开口:“我的祖宗!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慈善晚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你去招惹那个魏晚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现在热搜炸了,
全是‘影帝深夜密会神秘女子’、‘旧情复燃’的鬼话!公关部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陆嘉南眼皮都没抬,只是搭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攥住某人手腕的触感。他声音沙哑,
带着宿醉后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冷硬:“压下去。用最快的速度,
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关于她的讨论。”周景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火气更旺:“压?怎么压?
照片视频都拍到了!你跟她拉拉扯扯,还进了她房间!你知道现在外面传得多难听吗?
说她是你的地下情人,说你私生活混乱!这对你刚谈下来的高奢代言有多大影响你知道吗?!
”“我说了,压下去。”陆嘉南终于睁开眼,眼底是骇人的红血丝和一片冰封的戾气,
“用什么方法我不管,花多少钱也无所谓。总之,我不允许她的名字和照片,
再出现在任何娱乐版面上。听懂了吗?”周景被他眼神里的狠厉慑住,悻悻地闭上了嘴,
心里却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魏晚骂了千百遍。他了解陆嘉南,平时看着冷静自持,
一旦涉及到这个叫魏晚的女人,就容易失控。几年前是这样,没想到几年后还是这样!
真是个祸水!陆嘉南重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心里那片空落落的荒芜。魏晚最后那句“酒后的话,当不得真”,像根细针,
反复扎着他最敏感的神经。他不需要她“明白”,他甚至宁愿她像晚宴上那样,
带着恨意和屈辱瞪着他。也好过现在这样,轻描淡写地,将他醉后那些狼狈不堪的真心话,
归结为一场可以随意翻篇的闹剧。魏晚在陆嘉南离开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很久,
直到双腿发麻,才慢慢挪到窗边。楼下早已车水马龙,那辆黑色的保姆车早已不见踪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沉浸在昨晚那些混乱情绪里的时候。
她拿起手机,屏幕已经被助理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塞满。点开最上面一条语音,
助理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晚晚姐!你终于回消息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