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岁那年，初恋结婚当天，遭遇车祸。她不幸身亡。我违法购入一台时光穿梭机，
回到我们的十八岁。按照伤亡守恒的定律，十年后车祸的那天，我会用自己的命换她。
哪怕在她的生命中，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混混。温热的手心带着汗意，蹭了她一手。
我笑着拉住想要轻生的她，别死，我来接你去盛大的未来。1.火光漫天，
我疯了一样地扑向不成样子的车座副驾驶。被赶来维持秩序的警察拉开。「闲杂人等，
不要妨碍公务，快点离开现场。」我不甘心地怒吼。「别，让我过去！我是她的——」
声音戛然而止，我竟想不出给自己安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因为死者白穗安前二十八年的生命绚烂盛大，无数人来来往往在她生活里，
似乎并不缺我这一个无足轻重的暗恋者。我甚至不敢对她讲出自己的心意。
警察不耐烦地推搡叫喊。两天后，我浑浑噩噩走进一家倒卖店，
这里贩卖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号称没有想不到的东西。坐在前台的店员头戴斗篷，
头都没抬。透过身形，依稀能看出来是个女人。「欢迎光临，想要什么快点说，
过两天我们就要倒闭了。」我麻木地维持基本的问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店员掀起眼皮，冷冷扫了我一眼。「老板死翘翘了，没人发工资。」我没有追问下去。
「先生，您需要什么？」店员又一次发问。店里光线昏暗，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店里。
她的眼睛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不受控制地想起白穗安，眼睛酸涩。「卖不卖后悔药？」
说完自己的要求，我都觉得无理取闹。谁知店员沉默一会儿，仔细打量了我一圈，
突然诡异地笑出声，声音尖细刺耳，透出几分癫狂。「啊！我知道了，我知道您需要什么了。
」不合时宜的桀桀笑声让人心生不安。她拿出一个秒表。秒表背面嵌着一圈莫名的字符。
「客人，这是黑市上有价无市的时光穿梭机，相信您也有所耳闻。」店员把秒表推给我，
「至于规则，您肯定知道。」她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您看如何。」「成交。」
他急切地将手里的秒表包装好，顺便把说明书塞进我的手里。「我们家是不负责售后的，
客人。您可要小心使用啊。」2.秒表转动了十圈。再一睁眼，我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
「喂，收保护费，把钱都交出来！」熟悉的台词从我的嘴里说出来。眼前的少女丝毫不反抗。
「......好。」她顺从地把整个书包都交给我，然后绕开我继续往前走。
眼前的白穗安冷漠淡然，淡得好像没了灵魂。一头乌黑的短发，丝丝缕缕出落在前额，
挡住了她的表情。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里是被我差点翻烂的说明书，
脖子上是冰冰凉凉的秒表。这两样东西提醒着我，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白穗安破产想要自杀的那一天。当时，我被白穗安无所谓的状态搞懵。「你去哪啊？
下次别走这条巷子了。」我循着记忆，再次说出这句话。她会不会觉得我麻烦，多管闲事。
我想。白穗安轻轻垂下眼睑，再抬头，眼睛像是一潭死水。「去死，没有下次了。」
即使已经经历过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底还是止不住的后怕。我上前一把拉住她，
温热的手心带着汗意，蹭了她一手。「那个，我把书包还给你，你好好活着行不行？」
白穗安表情似乎有一瞬间龟裂。「你是我见过最差的小混混。」
十八岁的暗恋对象后来如此评价我说。3.我不仅把书包还给了白穗安，
还把身上所有的零钱都塞给她。白穗安用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避开她的眼睛，竟然有些磕巴。「我说......我是你未来的小弟，来救你的信不信？
」白穗安，江城一中尖子班中的佼佼者，也是江城首富的独生女。人人都羡慕她家世显赫，
样貌出众。追她的人从学校东门排到西门。她的人生本来应该是一帆风顺，
可是就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江城首富被曝出丑闻，在外养小三，非法偷税漏税，虐待原配。
白家破产。白穗安父亲入狱，母亲精神失常。
动过轻生念头的她曾经在这个小巷子里被身为小混混的我打劫。在听说她要寻死之后，
当时身为中二少年，我的那点中二之魂熊熊燃烧。死死拉住白穗安，不让她走。
最后被白穗安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回家躺了两天。其实，
我第一次见白穗安的时候是在一个雨天。当时我正在打零工，淋雨往店里搬运箱子。
白穗安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进店。那群人里有一个**，之前欺负过我们班里的一个女同学，
强迫人家当她女朋友。我看不惯，曾经和他发生过争执。他明显看到我，
不怀好意地打量了我几眼。在我帮忙结账的时候，趁我不注意，
把手里的表塞到我的工作服里，诬陷我偷了他的东西。一群人争执不下，差点动手。
白穗安就站在人群外，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场闹剧。她的表情淡然，
眼神落在人身上轻飘飘的没有丝毫重量。他们要报警。老板害怕把事情闹大，想要开除我。
白穗安似乎等得不耐烦，眉头微蹙。店门口是来往人带进来的泥泞雨水，
空气里隐约有些寒意。「那块表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周海宁，你自己不清楚吗？」
和她同行的人其实都心知肚明，那块表是周海宁自己塞进去的。
不过是为了和周海宁家里有生意往来，不愿意戳破。却没想到被白穗安一句话轻飘飘戳开。
「既然找到了，就别在这里乱嚷嚷了。能不能走了？我家司机还在外面等我。」
周海宁自讨没趣，悻悻作罢。我沉默搬完剩下的箱子。老板尴尬地把工钱结算给我，
欲言又止。我没有打伞，淋着雨往回走。走到街头拐角的地方，
看见刚刚还说司机来接的白穗安打伞伫立在雨中。她没有注意到我，烦躁地低声抱怨。
「该死的周海宁，天天缠着我。」「要不是他非要去买东西，我早就坐上狗司机的车了。」
「一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仗着家里有点臭钱，狗仗人势。」「还有那个便宜爹，
真当我没车自己回不去？」「mar的，也没人告诉我活着要跟这么多畜生说话。」
我听了半天，勉强听出事情大概。估计是因为周海宁刚刚耽误的原因，
导致她家司机到点就离开了。看来这位大**并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家庭美满，人生完美啊。
我忍不住开口：「那个......要不我送你回去？就当作你帮我的回报了。」
每个不良少年都必备鬼火。白穗安被吓了一跳，浑身一颤。她见鬼一样看了我一眼，
一声不吭跑远了。她可能不知道我后来一直跟着她，后来看见她撑着伞走了很长的路，
最后钻进一辆低调的黑车离开。或许，就是在那一天，我开始若有若无地观察这个表面冷漠，
实际背地一点就炸的女孩。在我枯燥乏味的单调生活里，关注她似乎成了我唯一的兴趣。
4.白穗安拒绝了我的零钱，并且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嫌弃。她对我磕磕巴巴的谎言不置一词。
我知道她并不相信我说的话。白穗安在尖子班。一中尖子班里的学生非富即贵，
家世和成绩都没话挑。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大都是一起长大，相互熟知的青梅竹马。
可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掺杂了利益后并不纯粹。白家倒戈，流言蜚语，
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句话。我堵在尖子班门口。白穗安略微讶异，
也有点不耐烦地走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慌忙摆手，
犹豫抿嘴道：「我真的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样，嗯，毕竟你是我未来老大。」十八岁的白穗安，
并没有因为我还给她包后放弃自杀。一个星期后，她会在一中楼顶跳楼自杀，但抢救及时，
腿部落下残疾。我要时刻看着白穗安，确保她平安无恙。白穗安挑眉。「我和你，
似乎并不熟？」她已经忘了之前雨夜里发生的事情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挠头，
倚在门框上，「再说，小弟保护你还不行吗？」白穗安拿我没办法：「随便你。」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跟在白穗安身后。江城一中很快传遍了，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传言。
我帮她拎着包走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听见里面几个穿着校服的几个男生议论。
「你听说了吗？普通班那个沈轻逢，最近追着咱那校花跑，天天往尖子班里跑。」「呵呵，
也不知道图什么。白穗安那妞傲得很，之前还当她是个稀罕，现在......啧，
有娘生没娘养的可怜虫罢了。」「听说她妈进了精神病医院，不知道精神病传不传染。」
我拎着包冲进去。以一敌三，势不可挡。就是挂了点彩，还差点被偷袭。
如果不是白穗安反应及时，上前徒手拦住了那个人的木棍，我现在估计得在医院。
我心疼地抓住她的胳膊「你傻不傻，怎么敢徒手去接木棍，疼不疼？」白穗安一声没吭，
有些紊乱的呼吸暴露了她的真实感受。「其实......你根本不用管他们说什么，
我不在乎。」我一边拿棉签给她上药一边说：「我在乎，我会心疼。」
旋即我才反应过来我给自己安的身份是“小弟”，立刻找补：「打在老大身上，疼在我心里。
哎呦，心疼死我了。」白穗安被我呲牙咧嘴的模样逗笑。「少在这贫嘴。」「沈轻逢。」
她突然认真叫住我的名字，声音清冽，无端惹红了我的耳朵。「你真的从未来而来吗？」
「当然，骗你是小狗。」「那我未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真的......活得很好吗？」
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当然。未来的你，长命百岁，事业有成，带着我赚大钱呢。」
白穗安笑着笑着，眼角渗出几滴泪。就在我伸手想要为她擦掉时，周遭突然安静。
被风吹落的树叶停滞在空中，巷子外的喇叭声戛然而止，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我僵硬回头，看见了一只橘黄色的猫。它胸前的花纹像是一个十字，
让我无端想起时空监察所的标志。「沈轻逢，你违规购入非法穿梭机，妄图改变过去。」
「现在对你进行逮捕，你认不认罪？」5.血液似乎在血管里凝固了一样。我浑身冰凉，
下意识站起身做防御状。橘黄猫顶着一张猫的脸，却让我无端感觉他在笑。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乖乖就范了。」它来回踱步，竖瞳微眯。「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像你这样的犯人见多了，都是可怜人罢了。如果你不愿意转回你手里的秒表，
我也拿你没办法喵。」「只有时间点回到未来，你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喵。」
「好好珍惜你这偷来的十年吧。」说完，周遭的声音瞬间涌回。
我刻意忽略掉白穗安眼角若有若无的泪，脑子里不断回响橘猫最后的话，心里无端有些惊慌。
我抓住白穗安的手，惊魂未定。「答应我，别想不开行吗？」「如果实想不出活下去的理由，
那就当作是为了我。」白穗安愣住，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眼前再次浮现起十年后的车祸现场，
火光漫天，宛如炼狱。你是我患得患失的梦，我却只是是你可有可无的人。即便如此，
我还是衷心希望你安稳度过这一生。白穗安自愿从尖子班转到普通班。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排白穗安的身影。老师一个粉笔头弹在我的脑门上，怒骂。「沈轻逢！
看谁呢，成绩刚有点起色，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班里好事者起哄：「看我们的校花吧。」
老师好笑：「那你可得加把劲，白穗安这成绩全国大学随便挑，你就有点够呛。」一片哄笑。
我抓抓头发，偷瞄白穗安。生怕她会觉得冒犯。白穗安脸上没什么怒意，
唇角反而跟着哄笑上扬。今天是白穗安本该跳楼自杀的日子。可是自从白穗安转到普通班，
心情似乎越来越好。班里的同学对白穗安没有什么偏见，
反而因为她亮眼的成绩对她高看一眼。平时开玩笑也都点到为止。
白穗安跳楼自杀的时候是在大课间。可是这一次的她没有出现在天台，
而是静静地坐在教室刷题。6.偷来的时间转瞬即逝，快得我没有回神。
高考白穗安超常发挥去了北大。多亏了白穗安给我开小灶，我也勉强够上了北京一所大学。
昔日高高在上的白家大**硬是一声不吭，通过各种补助读完了四年。
距离白穗安死亡还有三年的时候，我和她一起进入一家公司。其实以她的实力，
她可以到更大的公司发展。面对我的疑虑，白穗安没什么表情地推推眼镜：「我是你老大，
老大罩着点小弟天经地义。等我晋升，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我狗腿地捧臭脚。
「小的必定鞍前马后，誓死效忠您。来世结草衔环以报之。」心里难免有一丝丝窃喜。
她是为了我才来的诶。在我看到公司新总裁的时候，刚冒头的欢喜被扼杀在摇篮。
——白穗安未来的新郎，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贺清白。7.白穗安能力出众，提拔迅速。
和贺清白因为工作原因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我因为分神，工作上小毛病层出不穷。
白穗安很快注意到我的异常，皱眉：「你最近怎么无精打采的？」我低头耷眼，默不作声。
多年的友谊加持，白穗安毫不迟疑地狠狠踢了我一脚。「狗东西，
最烦你这两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怂样。」在白穗安的逼问下，我只能避重就轻：「我说我说，
其实就是我奶奶催我找女朋友回家。」「这不是快过年了，我这愁得慌。」我是奶奶带大的。
父母离异，谁也不想要我。是她一个老太太拿自己那点退休金拉扯我长大。她平时没事干，
最大的爱好就是关心我的情感状况。白穗安一脸看**的样子。「就这点屁事？」
我翻出前段时间奶奶的朋友圈。——我孙明年六月一日结婚，欢迎各位亲朋好友光临。
下面是我的评论：「奶，你几个孙子。」「一个。」「那我和谁结婚？」「随便了，
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你冲刺一下，我先把日子定了。」「问题是我连对象都没有。」
「你努力一下，不逼自己一把咋知道不能行呢。奶相信你。」白穗安看完嘴角抽搐。
「......咱奶这手机玩得挺6的。」我状似无意提了一嘴。「你不找个男朋友吗？
你一个人在北京，找个人照顾照顾你啊之类的。」白穗安白了我：「不是有你吗？这么多年，
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白穗安突然说：「我假装你女朋友吧。」
「啊？」白穗安脸别到一边：「反正我刚好想回去看看我妈，
顺便去牢里慰问一下我那个便宜爹。」鬼使神差下，我听见自己说：「好。」
8.奶奶没想到我能真的带回来个女朋友，激动得合不拢嘴。拉着白穗安「孙媳妇」
长「孙媳妇」短的。家里的鸡鸭鱼统统大难临头。奶奶家是个楼层比较低的二居室，
面积很小。平时只有她一个老太太显得空旷，现在突然来了两个成年人却又拥挤起来了。
白穗安无家可归，到晚上准备离开去酒店的时候，被奶奶盛情留下。「哎呀，
让小逢睡在客厅里好了。你去他房间睡。」「女孩子家家的，出去一个人住酒店太不安全了。
」两个人半推半就，白穗安最后还是留下来了。奶奶年纪大睡得早，早早歇息了。
我的卧室连接一个小型浴室。为了不打扰奶奶，我不太好意思敲门。白穗安已经洗过了，
头上的水珠顺着发丝从锁骨滑落。我不受控制地跟着水珠往下看。随后被白穗安暴击。
「看哪呢你。」我狼狈地躲进浴室。浴室空间狭小，还残留着水蒸气。洗了没一会，
我只觉得眼前发昏，舌头发麻。完犊子。我瞬间反应过来原因。浴室里因为水蒸气过多，
氧气不足。我好像缺氧了。我咬牙扯了张浴巾，伸手打开浴室门。「砰」地一声摔倒在门口。
浴巾还没彻底围住，浑身湿透，面朝大地。那一瞬间，我感觉，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9.我不知道白穗安是怎么把我拖到阳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