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小雅的呼吸明显一滞。
“然然？你……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苏然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小雅沉默了。
她和苏然是最好的朋友，对苏然家里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她知道苏然是养女，知道她那个哥哥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活体器官交易”这几个字，还是让她感到了巨大的震惊和寒意。
“然然，到底出什么事了？”小雅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见面说吧。”苏然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我现在不方便。”
“好，老地方见。”
挂掉电话，苏然将那份电子版的鉴定报告，连同她早就准备好的所有资料，一起打包加密，发送到了一个安全的云端网盘。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回客厅。
林慧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和苏明哲说着话。
“明哲啊，医生说了，只要手术成功，你很快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到时候，妈妈送你去国外留学，你想去哪个国家都行。”
苏明哲躺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不耐烦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他的目光扫过走进来的苏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苏然，算你识相。你放心，等你捐了肾，以后在这个家，我罩着你。”
那语气，仿佛是天大的恩赐。
苏然看着他那张苍白又嚣张的脸，心里只觉得可笑。
罩着我？
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想罩着谁？
苏然没有理他，径直对林慧说：“妈，我明天想和同学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林慧掀开面膜，看了她一眼。
“买什么？让司机送你去。”
“不用了，就是女孩子之间逛逛街，有司机跟着不方便。”苏然的语气很自然，“手术不是快了吗？我想给自己买几件新睡衣，也给……哥哥买点他喜欢吃的零食。”
她刻意在“哥哥”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林慧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果然柔和了下来。
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种兄友妹恭的“和谐”场面。
这证明她的“教育”是成功的，苏然已经被彻底“驯服”了。
“行，去吧。”林慧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她，“密码是明哲的生日，想买什么就买，别给妈妈省钱。”
苏然接过那张卡，指尖冰凉。
又是苏明哲的生日。
这个家里的一切，似乎都围绕着苏明哲。
苏然甚至怀疑，林慧记不记得她的生日。
哦，她应该记得。
毕竟，那是她“夭折的女儿”的生日。
也是她当初选中自己的“缘分”。
“谢谢妈。”苏然低下头，掩去眼中的讥讽。
第二天，苏然拿着那张卡，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商场里，见到了小雅。
小雅一见到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然，你瘦了好多。”
两人在咖啡馆坐下，苏然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雅。
从苏明哲生病，到林慧逼她捐肾，再到她发现自己的身世。
她讲得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但小雅却听得心惊肉跳，义愤填膺。
“太过分了！这简直不是人！”小雅气得脸都红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在他们眼里，我可能连苏明哲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苏然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语气平淡。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小雅握住她的手，“然然，你千万不能做傻事！肾不能捐，绝对不能！”
“我当然不会捐。”苏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我不仅不会捐，我还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小雅看着她眼中从未有过的决绝和恨意，心里一颤。
她知道，苏然这次是认真的。
“我需要你的帮助。”苏然将一个U盘推到小雅面前，“这里面，有我的出生证明，DNA鉴定报告，还有一些……他们不希望被人知道的东西。”
“我希望，你能把它变成一个谁也捂不住的炸弹。”
小雅看着那个小小的U盘，感觉它有千斤重。
她是一个实习记者，渴望着一个能让自己一战成名的机会。
眼前的，无疑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豪门恩怨，伦理纠葛，强迫捐献器官……每一个字眼都足以引爆全城的舆论。
但她更担心的，是苏然。
“然然，你真的想好了吗？”小雅严肃地问，“一旦曝光，你和苏家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而且，他们肯定会疯狂报复你的。”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回头。”苏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至于报复……”
苏然的眼神变得幽深。
“那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小雅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她收起U盘，“然然，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件事，我会用我们台里最隐秘的渠道报上去，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谢谢你，小雅。”苏然由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