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账本。
封面因为摩挲，已经有些泛黄。
当陆远将它呈上公堂时，顾长风的眼神明显一紧。
他死死地盯着那本账册，似乎想将它看穿。
张巡立刻上前，想从陆远手中夺过账本，却被顾长风一个眼神制止了。
「呈上来。」顾长风的声音有些沙哑。
陆远将账本恭敬地递交上去。
顾长风没有立刻翻开，而是用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整个公堂，只剩下这单调的敲击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他翻开了第一页。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缩。
那上面记录的，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而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永安当，活当玉佩一枚，得银十两。」
「城东米铺，赊米三斗。」
「……」
一笔笔，一条条，记录的都是我自上任以来，为了贴补县衙开销，为了接济贫苦百姓，而变卖自己私产，甚至四处举债的明细。
每一笔，都有时间，有地点，有经手人。
这哪里是贪官的账本，分明是一个清官的血泪史！
堂下的百姓们炸开了锅。
「原来沈大人这么清苦！」
「我就说，沈大人不是那样的人！他上任以来，为我们清河县做了多少好事！」
「肯定是有人陷害他！」
舆论的风向，在瞬间逆转。
顾长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是铁青。
他猛地将账本合上，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一派胡言！这东西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你沈青崖善于伪装，工于心计！」
他显然是气急败坏了。
我心中冷笑，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大人息怒。」我缓缓说道，「这本账册，确实证明不了我没有贪墨。但是，它至少可以证明，我没有贪墨的动机。」
「一个连自己吃饭都要靠赊账的县令，您觉得，他会蠢到去贪三万两足以诛九族的巨款吗？」
「更何况，」我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这本账本的最后一页，还记录了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顾长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上面，记录了另一笔三万两银子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