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满桌子的“健康泡面”,第一次对我们的婚姻产生了动摇。
我真的能和一个用这种方式爱人的男人,相安无事地过完两年吗?
我开始觉得,我嫁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系统。
一个会自动满足我所有需求的,人形许愿机。
可是,我许的愿,从来都不是这些。
那天下午,我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口气画了十几张稿子。
傍晚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我没开门。
门外传来傅承砚的声音,隔着门板,有点闷。
“晚饭。”
“不吃。”我赌气地回了一句。
门外安静了。
我以为他走了。过了一会儿,门把手被轻轻转动。
他进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还有几个小菜。
他把托盘放在我的桌子上,桌上全是我的画稿。
“先吃饭。”他说。
我扭过头,不看他。
他也没生气,拉了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我惊掉下巴的事。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了我嘴边。
“张嘴。”
他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但做出来的动作,却亲昵得吓人。
我看着他,看着那勺粥,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这个男人,到底还想干什么?
我最终还是没能犟过傅承砚。
在他面无表情地举着勺子,维持同一个姿势足足五分钟后,我缴械投降了。
我张开嘴,机械地把那口粥吃了下去。
是海鲜粥,火候刚刚好,米粒软糯,虾仁弹牙。
他一口一口地喂,我一口一口地吃。整个画室里,只剩下勺子碰到碗边的轻微声响。
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我的脸一直烧到耳根。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我妈,还从没有人喂我吃过饭。
更何况对方还是傅承砚。
“我自己来。”我终于忍不住,伸手要去拿碗。
他手一偏,躲开了。
“你手上有颜料。”他说。
我低头一看,手上果然沾着几块没洗干净的颜料。这成了他完美的借口。
一碗粥见底,他才放下碗,拿起纸巾,很自然地帮我擦了擦嘴角。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嘴唇,带着一点薄茧,有点痒。
我像被电了一下,猛地往后一缩。
他的动作顿住了,黑色的眸子看着我,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快得我抓不住。
“我吃饱了。”我赶紧说,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他“嗯”了一声,站起来,端着托盘出去了。
他走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吓人。
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被喂了碗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脑子里全是他刚才蹲在我面前的样子,和他手指的触感。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索性不想了,继续画稿。
也许是憋着一口气,那天晚上我的状态出奇的好,画到凌晨三四点才收工。
收工的时候,我感觉头有点晕,身上也忽冷忽热的。
我没太在意,以为是熬夜的正常反应,洗漱完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醒来的。
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火炉,浑身滚烫,喉咙干得要冒烟。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水……”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又哑又小。
房间的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推开了。
傅承砚快步走到我床边,他身上还穿着衬衫西裤,看样子是正准备去上班。
他一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他的手心很凉,贴在我滚烫的额头上,舒服得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发烧了。”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把张医生和他的团队,立刻带到家里来。对,整套设备都带来。十分钟。”
他说话又快又急,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烧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他好吵。
十分钟后,我的卧室就变成了临时病房。
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带着各种我看不懂的仪器,把我的床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医生,看起来很有经验。
他给我量了体温,听了心跳,做了各种检查。傅承砚就站在旁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傅总,太太只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不算严重。”张医生摘下听诊器,小心翼翼地对傅承砚说。
“不严重?”傅承砚的声音冷得像冰,“三十九度二,叫不严重?”
张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是……是有点高烧,但只要及时用药,好好休息,很快就能退下去的。”
“需要多久?”傅承砚问。
“大概一两天……”
“太慢了。”傅承砚直接打断他,“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方案,我要求在三个小时内,让她退烧。”
张医生一脸为难,“傅总,退烧也需要一个过程,太快了对身体反而不好……”
“那是你的问题。”傅承砚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把整家医院都盘下来,换个能做到的人来当院长。”
张医生:“……”
我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的对话,烧得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点。
他这是……在担心我?
就因为我发了个烧,他就要把人家医院给买了?
这家伙的脑回路,果然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最后,在我的微弱**和医生们的再三保证下,傅承砚总算放弃了收购医院的念头。
医生给我挂上了点滴。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点点流进我的身体。
护士们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傅承砚。
他搬了张椅子,就坐在我床边,哪儿也没去。
公司也不去了。
他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我,目光专注得吓人。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闭上眼睛装睡。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人在轻轻地给我擦脸。
是傅承砚。他拿着一块温热的毛巾,动作很轻柔地擦拭着我额头和脸颊的汗。
他的动作很笨拙,甚至有点僵硬,但却异常地小心翼翼,好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我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我忍不住,悄悄睁开一条缝,偷看他。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平时眼里的锋利和冰冷。
他抿着嘴,表情很认真。
这一刻的他,看起来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商业帝王,更像是一个……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人的,笨拙的大男孩。
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傅承砚。”我忍不住开口,声音还是沙哑的。
他动作一顿,抬起眼看我。
“你……不用上班吗?”我问。
“推了。”他回答得言简意赅。
“为了照顾我?”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一个感冒而已,不用这么紧张。”我小声说。
“你很怕打针?”他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我从小就怕打针,刚才护士给我扎针的时候,我紧张得手心都是汗,脸都白了。
他看着我,黑色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倒影。
“以后不会让你生病了。”他说。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的心脏,又一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这个男人,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一些我看不懂,却又无法忽视的东西。
那一整天,傅承砚都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亲自给我喂水,喂药,监督我喝粥。
我的烧,在下午的时候,就慢慢退了下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他依然坐在旁边。
“你……不去睡吗?”我问他。
“我在这里。”他说。
“你睡沙发吗?”
“不睡。”
“那你……”
“等你睡着。”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我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睁眼,就能看到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
有点安心,又有点……心慌。
自从我发烧之后,傅承砚对我的“监管”就升级了。
他直接把一半的工作搬回了家。别墅的书房,成了他的第二个办公室。
那张被我嫌弃的“作息表”,内容变得更加详细,精确到了我每天应该喝几杯水,吃几种水果。
我感觉自己不是他老婆,是他养的一个极其金贵的宠物。
这天中午,营养师送来的午餐,有一道我不爱吃的青椒。
我从小就不吃青椒,闻到那味儿就反胃。
我把那盘青椒炒肉推到一边,自顾自地吃别的。
傅承砚从书房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在我对面坐下,眉头又皱了起来。
“为什么不吃?”他指了指那盘青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