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启动!
璃月港的冬夜,冷得能冻裂骨头。碎雪像被揉烂的棉絮,飘在青石板铺就的窄巷上空,落进墙缝里,也落在源濑潭单薄的棉衣上。她今年五岁,身高刚及父亲腰腹,白发像揉皱的雪团,用褪色红绳绑在脑后,发梢沾着雪粒,冻成了硬邦邦的小尖。此刻她正缩在房间最里的角落,衣柜门板挡着半张脸,耳朵却死死贴着门板——外面的酒气越来越重,父亲的脚步声像钝锤,砸在青石板上,也砸在她的心上。
“赔钱货!躲什么躲?”
男人的吼声撞开房门,木屑簌簌往下掉。源濑潭吓得往衣柜里缩,却被父亲伸手揪住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拽了出来。棉衣被扯破,露出里面冻得发红的胳膊,父亲的巴掌“啪”地甩在她脸上,热辣辣的疼瞬间漫开,嘴角破了,血混着眼泪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阿爹……别打了……”她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哀求,声音细得像雪丝,“娘在哭……”
回应她的,是更重的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源濑潭疼得蜷缩在地上,额头磕在桌腿上,血顺着眼角流下来,在冻得发白的小脸上晕开。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听着隔壁房间母亲的惨叫——那声音比父亲的拳头更让她害怕,像被猎人困住的小兽,每一声都在发抖,越来越弱,越来越远。
“娘!”她猛地抬头,想爬起来冲进去,却被父亲揪住头发,狠狠撞在墙上。眼前发黑的瞬间,她看见父亲转身冲进母亲的房间,实木门被撞得“吱呀”作响,紧接着是东西破碎的脆响、母亲的呜咽,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咒骂:“你个不下蛋的!还敢躲?我打死你!”
“岩王帝君……”源濑潭趴在地上,手指抠着冰冷的地面,指甲缝里嵌进了木屑,“摩拉克斯……随便什么神……救救我娘……救救我……”
她不知道岩王帝君是谁,只听巷口卖糖画的老奶奶说过,璃月的神明会护佑善良的人。可雪还在下,窄巷里静得可怕,只有母亲的哭声渐渐没了声息,像被风雪掐断了喉咙。绝望像冰水里的藤蔓,缠住她的喉咙,勒得她喘不过气。她想爬,想喊,可身体像灌了铅,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意识渐渐模糊——
“别慌,我来接盘。”
陌生的声音突然撞进脑海,不是孩童的脆响,是带着点疲惫的女声,像冬夜热茶上的白雾,裹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冷静。源濑潭猛地睁大眼睛,却没看见任何人,只有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父亲挥拳的动作变慢了,母亲的呜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连飘落的雪花都悬在了半空。
紧接着,一股不属于她的意识涌了进来,带着碎片般的记忆——亮着光的方块(后来她才知道那叫手机)、车水马龙的街道、写满字的书本,还有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原神”图标,以及“家暴”“反抗”这些她听不懂,却本能觉得厌恶的词汇。这意识像一道裂缝,劈开了原身混沌的思绪,也接管了这具濒死的身体。
“原身的小丫头,撑住,我带你走。”那声音对着残念说完,便攥紧了拳头——现在,“她”就是源濑潭了。
接管身体的瞬间,源濑潭忍着小腹和额头的剧痛,爬向墙角的煤炉——炉门没关,橘红炭火舔着炉壁,旁边堆着半捆引火的干松针。这是她刚才缩在角落时看清的布局,穿越前看的那些“生存指南”总算没白看。她用尽最后力气撞向炉身,炭火“哗啦”洒在松针上,浓烟瞬间腾起,呛得父亲咳嗽着退出门,视线被熏得模糊。
“着火了!爹!着火了!”她故意拔高声音,模仿原身的哭腔,却在父亲冲出来查看的瞬间,抄起脚边的木凳,狠狠砸向男人的膝盖。
“嗷!”男人吃痛,踉跄着后退,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源濑潭趁机扑过去,拽住父亲的衣角,将他往冒烟的房间里推——浓烟已经弥漫了半个屋子,挡住了男人的视线,也挡住了他挥过来的手。她知道自己打不过成年男人,只能赌一把,利用浓烟和混乱。
“你个小杂种!”男人怒吼着要抓她,却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连眼睛都睁不开。源濑潭不敢停留,转身就往外跑,路过门槛时,不忘抓起门后的木栓,在男人再次冲出来的瞬间,猛地将门关上,“咔嗒”一声插上了栓。
门板被男人的拳头砸得“砰砰”响,震得门框发抖。源濑潭赤着脚,踩着碎玻璃似的冰碴子,拼命往前跑——棉衣被火星烧破了几个洞,脚底板划开了口子,血顺着脚踝流下来,滴在雪地上,像一朵朵破碎的红梅,触目惊心。她不敢回头,只能朝着巷口那点微弱的灯光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出去,活下去,不能让原身和她娘白白受苦。
不知道跑了多久,肺里像灌了冰碴子,疼得她喘不过气。就在她快要栽倒时,突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草药香裹住了她,驱散了些许寒意。
“哎哟,这孩子怎么了?”温和的女声响起,带着点惊讶。源濑潭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灰布长袍的老奶奶,头发用木簪挽着,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像望舒客栈的月光,温和又心疼。她张了张嘴,想说“着火了”“救救我娘”,可话没说出口,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草药香。她躺在一张铺着软垫的木床上,身上盖着暖乎乎的厚被子,额头敷着冰凉的毛巾,伤口处涂着清凉的药膏,疼得轻了不少。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窗边摆着几盆绿植,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的青砖上,映出细碎的光影。
“醒了?”门口传来脚步声,是那个抱着她的老奶奶。老奶奶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些,总算捡回一条命。”
“我……”她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得发疼,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别急,先喝药。”老奶奶把药碗递到她嘴边,药汁带着点苦味,却很温和,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暖空荡荡的胃。“我是萍姥姥,在望舒客栈做事。昨天在巷口发现你,浑身是伤,还发着高烧,就把你带回来了。”
萍姥姥的声音很轻,像屋檐下的风铃,让人心安。源濑潭眨了眨眼,试图回忆昨天的事——父亲的拳头、母亲的惨叫、冒烟的房间、雪地里的血脚印……可一想,头就像被钝器砸过一样,疼得厉害,眼前发黑,那些画面碎得像被踩烂的冰碴,抓不住。她只记得那个陌生的声音、浓烟的味道,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要活下去”的执念。
至于自己是谁,家在哪里,父母怎么样了,全都想不起来了。唯一清晰的,是身体里的本能——对男性的警惕,对大声争吵的恐惧,还有看到弱小被欺负时,那种莫名的、想要冲上去保护的冲动。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萍姥姥似乎看穿了她的痛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让人去看过你家的巷子,房子被烧了一半,你父亲……被千岩军带走了,说是涉嫌伤人。至于你母亲……”萍姥姥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消防员……哦不,千岩军进去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源濑潭的身体猛地一僵,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哭,明明想不起母亲的样子,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疼得厉害。萍姥姥没说话,只是递给她一块麦芽糖,是用璃月的糯米做的,甜丝丝的,含在嘴里,稍微压下了心里的涩。
“你这孩子,灵魂不稳得很。”萍姥姥摸了摸她的头顶,指尖带着淡淡的草元素气息,像春天的风,“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一样,却又没什么大碍,只是记忆乱了。”她没看穿这具身体里换了个灵魂,只当是高烧和惊吓让孩子失了忆。“既然没了家人,就跟着我吧。望舒客栈虽小,却也能给你一口饭吃,一件暖衣,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源濑潭抬起头,看着萍姥姥温和的眼睛,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知道眼前的老奶奶,是她醒来后唯一的依靠,是这冰冷世界里的一点暖。
从那天起,她就成了萍姥姥的徒弟,住在望舒客栈的后院。萍姥姥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是水蓝色的小裙子,衬得她原本苍白的小脸,多了点气色。她的白发很长,萍姥姥用一根精致的木簪给她束成低马尾,发尾垂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话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沉默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是冷漠,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穿越前她就是个不爱说话的社恐,穿越后换了具身体,更是连基本的情绪管理都生疏了,只能用“面瘫”伪装自己,免得被人看出异常。萍姥姥教她识草药,她就拿着本子,一笔一划记下来,帕蒂莎兰、琉璃袋、冰雾花……这些名字难记,她就画小图标,比如给冰雾花画个小雪花,给琉璃袋画个小口袋,倒也记得牢靠。
萍姥姥教她做点心,她更是学得飞快。第一次做红豆沙汤圆,她照着步骤,和面、揉团、包馅,煮出来的汤圆圆滚滚的,咬开还能流心,甜得萍姥姥眼睛都眯了。可一旦碰咸口的菜,她就像被下了诅咒——炒青菜能炒出焦黑的渣,锅里的油星子溅到围裙上,烧出个小洞;煮鱼汤能煮成糊状,连鱼骨头都炖烂了,最后只能萍姥姥来收拾残局,笑着说:“你啊,就是‘甜品区天花板,炒菜区地板砖’,以后厨房的咸口菜,还是我来做吧,免得哪天把望舒客栈的厨房给掀了。”
源濑潭心里默默吐槽:“不是我菜,是灶台和我八字不合!毕竟我可是穿越过来的‘甜品天才’,炒菜这种凡间技能,不配出现在我的技能栏里。”嘴上却没说,只是乖乖点头,把炸厨房的锅碗瓢盆收拾好,下次继续挑战——当然,每次挑战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用甜品补偿萍姥姥。
除了学草药和做点心,萍姥姥还教她练剑。刚开始给她找了把木剑,比她人还高,沉得她挥不了几下就胳膊发酸。萍姥姥说:“练剑是为了自保,璃月港不太平,总有不长眼的人欺负弱小,你得自己变强,才能护着自己,护着想护的人。”
她把这话记在心里,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剑。握剑、扎马步、挥剑,一遍遍地重复,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来,滴在木剑上,又顺着剑身落在地上。有次练到一半,指尖突然冒起一点冰雾,落在木剑上,凝了层薄霜——不是冻的,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像玩游戏时按出的技能键,陌生又熟悉。
“这是冰元素!”萍姥姥惊喜地走过来,摸了摸木剑上的霜花,“你有元素天赋,好好练,以后说不定能觉醒神之眼,成为璃月的强者。”
源濑潭看着指尖的冰雾,心里有点发愣——原来穿越还附带“金手指”?这冰元素,倒是和她的名字“源濑潭”很配,都是水做的,只不过她是冻住的水。从那以后,她练剑时就试着引导冰元素,刚开始控制不好,冰碴子掉得满地都是,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后来练得多了,终于能让冰元素稳稳地附在剑身上,凝出三寸长的冰刃,劈开空气时,还能带着点细碎的霜花。
白天,她就在客栈里帮忙,擦桌子、扫地、给客人端点心。客人见她长得精致,白发蓝眸,却总面无表情,都觉得她性子冷,叫她“小冰块”。只有萍姥姥知道,她不是冷,是怕生,怕再遇到像父亲那样的人。
有次,一个喝醉的男人对客栈里的女侍者动手动脚,拽着人家的手腕不放,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女侍者吓得脸色发白,眼泪都快掉了,周围的客人要么假装没看见,要么还在起哄。源濑潭正在给客人端杏仁豆腐,见了这场景,当场就把托盘往桌上一放,走了过去。
“放开她。”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点冰元素的凉意,让周围的喧闹瞬间安静下来。
男人转过头,看见是个小丫头,嗤笑一声:“哪里来的小屁孩?也敢管老子的事?滚一边去!”说着就想伸手推她。
源濑潭往旁边一闪,躲开了他的手,指尖的冰雾瞬间裹住男人的手腕,薄冰“咔嚓”一声凝结,冻得男人“哎哟”叫着缩手。“我说,放开她。”她盯着男人,面瘫的脸上没表情,内心却在疯狂输出:“这老登怕不是喝了假酒,敢在老娘的地盘欺负人?真当我‘璃月小冰块’是摆设?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冰系法师’的愤怒,冻不死你算我输!”
男人被冻得直跺脚,酒也醒了大半,看着源濑潭指尖的冰雾,又看了看周围客人的眼神,只能灰溜溜地放下女侍者,骂骂咧咧地走了。女侍者连忙过来道谢,源濑潭只是点头,转身去给客人端杏仁豆腐,心里却松了口气——原来用冰元素保护人,是这种感觉,比做甜品还让人开心。
萍姥姥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做得好。璃月的安宁,不是靠神明,是靠每个人都敢站出来。你这孩子,看着冷,心里比谁都热。”
源濑潭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托盘,上面的杏仁豆腐还冒着热气,甜香弥漫在空气里。她想,以后要更努力地练剑,更熟练地控制冰元素,这样才能保护更多像女侍者、像原身母亲那样的人,不让她们再受欺负。
晚上,她喜欢坐在望舒客栈的门槛上,看着天上的月亮。萍姥姥说,月亮是璃月的守护神,会看着每一个善良的人。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喜欢月光落在身上的感觉,像被一层薄冰裹住,很安全。她会偷偷练习指尖的冰花,看着霜花在掌心凝结、消散,心里想着那个陌生的声音——“我来接盘”。
她不知道那个声音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偶尔,脑海里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亮着的手机屏幕、写着“原神”的图标、璃月港的地图、还有一句奇怪的话——“提瓦特大陆,欢迎你”。可一想,头就疼得厉害,只能赶紧停下,去厨房找块麦芽糖含着,用甜味压下疼痛。
萍姥姥说,等她再大些,就教她更厉害的剑招,带她去璃月港看看,认识更多的人。她点了点头,心里悄悄期待着——或许等她长大了,就能想起一些事,就能知道自己是谁,就能找到那个说“我来接盘”的人。
雪还在下,落在望舒客栈的屋檐上,积了薄薄一层。源濑潭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半块麦芽糖,指尖凝出小小的冰花——冰花映着月光,亮得像颗星星。面瘫的脸上没表情,可眼底藏着点微光,像雪地里刚冒头的芽,裹着冰,却在慢慢长。
她不知道,这条被命运劈开的路,会通向哪里。但她知道,从这个冬夜开始,她不再是那个蜷缩在角落、只能绝望求救的孩子了。她是源濑潭,萍姥姥的徒弟,拥有指尖的冰花,拥有望舒客栈的暖,拥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那些被浓雾裹住的记忆,那些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碎片,终有一天,会随着她的成长,随着冰花的绽放,慢慢清晰。只是现在,她只想好好活着,好好学本事,好好守护身边的人,好好把手里的糖,含到最甜。
风从巷口吹过来,带着雪的凉意,也带着望舒客栈的草药香和甜品香。源濑潭把冰花放在门槛上,看着它慢慢融化,心里想:“明天还要练剑、做甜品、识草药,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毕竟,‘打工人’的一天,总是从好好休息开始的——就算我是穿越过来的‘天选练剑人’,也得劳逸结合不是?”
月光下,她的白发泛着淡淡的光,像雪,又像冰,却在这冬夜里,透着点属于新生的、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