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离婚”两个字时,季宴臣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三年来,我一直扮演着温顺、听话的角色。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从不违逆他的任何决定。
他的错愕只持续了一秒。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简星若,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省省吧。”
他觉得我在闹。
觉得我离不开他。
也是一个被简家抛弃的假千金,除了“季太太”这个身份,一无所有。
我凭什么提离婚?
我没有再和他争辩。
在这样一个人声鼎沸的场合,和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争论爱不爱的问题,是最愚蠢的行为。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我等你。”
说完我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传来温晚娇弱的声音。
“宴臣星若姐姐是不是生气了?都怪我……”
季宴臣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也不想听了。
走出宴会厅,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凉。
我叫了辆车,报出那个我住了三年,却从未有过归属感的别墅地址。
回去收拾东西。
属于我的东西不多。
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我母亲留给我的一个旧木匣子。
其余的都是季宴臣买的。
我一样也没带走。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化了一个精致的妆,选了一件自己买的,最贵的连衣裙。
体面地开始,也要体面地结束。
八点五十,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季宴臣没来。
我一点也不意外。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我在民政局门口。
然后我找了个台阶坐下,静静地等着。
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起眼睛,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三年前也是在这里。
我和季宴臣领了证。
那天他很忙,签完字就走了,全程没有一丝笑容。
我一个人拿着两个红本本,在门口站了很久。
心里是又酸又甜的欢喜。
我以为那是我幸福的开始。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季宴臣的回复。
简星若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给你半小时,立刻滚回来。
滚。
这个字眼,让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背景音很嘈杂,似乎是在开会。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很不耐烦。
“季总”我换了个称呼,语气疏离又客气,“我只是通知你,如果你今天不来,我会直接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到时候,季氏集团总裁婚内出轨,为小三一掷千金的新闻,恐怕会比你的财经报道更引人注目。”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他最在意的,就是季家的名声和公司的股价。
我抓住了他的软肋。
“你威胁我?”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不是威胁是通知。”
我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心里一片平静。
原来撕破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大概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宾利在路边停下。
季宴臣从车上下来,大步朝我走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是。”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速战速决,对我们都好。”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盯出个洞来。
“简星若,你知不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你将一无所有。”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季宴臣,你是不是忘了?”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你给我的,我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我们并肩走进民政局。
工作人员看着我们,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夫妻。
流程走得很快。
签字盖章。
当钢印落下的那一刻,我感觉压在心口三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我拿到了属于我的那本离婚证。
墨绿色的外壳,有些刺眼。
我把它放进包里,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季宴臣叫住了我。
我回头。
他站在原地,手里也拿着那本离婚证。
他的表情很复杂,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为什么?”他问。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反问。
“温晚回来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了。我成全你,你应该感谢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阳光从门口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在那场混乱的认亲宴上,简家宣布我是被抱错的假千金,温晚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只有他向我伸出了手。
他说:“简家不要你我要。嫁给我。”
那一刻我以为他是我的救世主。
后来我才知道,他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妻子,一个长得有几分像温晚的替身。
因为那时候,温晚出国了。
而他需要一场商业联姻来稳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
我简星若只是他权衡利弊后,最合适的选择。
多么可悲,又多么可笑。
“季宴臣,”我收回思绪,最后看了他一眼“再见。不,是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