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剑峰,安静得可怕。
除了风声和雪落下的声音,再无其他。
凌薇举着那把比她人还高的镇渊剑,手臂已经开始发酸。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是该把剑插回去,还是就这么举着?
对面的季渊,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慌。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探究,还有一丝……狂喜?
凌薇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狂喜这种情绪,怎么会出现在这位冰山仙尊的脸上。
“峰……峰主?”她试探着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季渊像是猛地回过神。
他眼中的剧烈波动瞬间平复,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凌薇的错觉。
“插回去。”他淡淡地说道。
“哦。”
凌薇听话地将剑身对准剑鞘。
“锵”的一声轻响,长剑归鞘。
那股温顺的气息再次被森然的剑意取代,仿佛刚才那个亲昵的小可爱,只是个幻觉。
凌薇松了口气,赶紧把这烫手山芋还给他。
季渊接过剑,手指在剑柄上摩挲了一下。
他的目光,从剑,又移回到了凌薇的脸上。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天剑峰半步。”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凌薇心里咯噔一下。
不准离开?
这是……软禁?
她到底是什么特殊血型,还是什么唐僧肉?
“是。”
形势比人强,她只能点头。
“你的职责,就是每日为镇渊剑擦拭三次,巳时,午时,酉时。”季渊继续说道,“其余时间,你自便。”
就这?
这么简单?
凌薇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会有什么更变态的要求。
“弟子明白了。”
季渊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走进了主殿。
厚重的殿门缓缓关上,将他与外界隔绝。
只留下凌薇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白玉广场上,对着一间偏殿和漫天风雪发呆。
所以,她现在是天剑峰唯一的活物(除了季渊)?
一个练气三层的小菜鸟,成了归元宗第一天才的专属擦剑工?
这情节走向,怎么看怎么诡异。
凌薇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向那间偏殿。
推开门,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但一尘不染。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蒲团。
比她之前在外门的柴房弟子宿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灵气也浓郁得惊人。
在这里修炼一天,顶得上在外门一个月。
这算是……因祸得福?
凌薇瘫在床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季渊。
镇渊剑。
拔剑。
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偏偏是她?
想不通。
完全想不通。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目前看来,季渊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静。
凌薇每天的生活,就是定时定点去主殿门口,等季渊把镇渊剑递出来,然后她抱着剑,找个角落,仔仔细细地擦拭。
季渊本人,她几乎见不到。
他好像一直在主殿里闭关,连门都不出。
每次都是殿门开一道缝,剑递出来,她擦完,再从门缝递回去。
全程无人交流。
这让凌薇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来这位仙尊,真的只是需要一个能碰他剑的工具人而已。
除了擦剑,其余的时间,凌薇都用来修炼。
天剑峰的灵气实在太奢侈了。
短短半个月,她就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充盈了不少,隐隐有突破到练气四层的迹象。
这天,又到了午时擦剑的时间。
凌薇照例来到主殿门口。
殿门如往常一样,开了一道缝。
但今天,递出来的不是剑。
而是一只手。
那只修长如玉的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玉瓶。
凌薇愣住了。
“峰主?”
“拿着。”门缝里传来季渊清冷的声音。
凌薇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玉瓶入手温润,里面装着几颗圆润的丹药,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药香。
“这是……?”
“凝气丹。”
凌薇倒吸一口凉气。
凝气丹!
这可是筑基期弟子才能领到的丹药,能大幅提升练气期弟子的修炼速度。
在外门,一颗凝气丹,能被炒到天价。
他……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
“无功不受禄,弟子……”
“话多。”
门缝里的声音带了一丝不耐。
“让你拿着,就拿着。尽快提升修为,你太弱了。”
凌薇:“……”
虽然是事实,但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有点扎心。
她捏着玉瓶,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谢……谢峰主。”
“嗯。”
季渊应了一声,似乎准备关门。
凌薇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
“峰主,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实在太好奇了。
又是让她当侍剑人,又是给她凝气丹。
这完全不符合他高冷孤僻的人设。
门后的季渊,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久到凌薇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她听不懂的复杂情绪。
“因为……”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
“……你很重要。”
很重要?
凌薇的心,猛地一跳。
她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很重要?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追问。
然而,回答她的,是“砰”的一声。
殿门,关上了。
凌薇站在原地,捏着手里的玉瓶,久久没有动弹。
你很重要。
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拿了什么奇怪的话本。
比如《霸道仙尊爱上我》?
呸呸呸。
凌薇赶紧摇了摇头,把这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季渊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有“爱”这种情绪。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稀有的工具,或者……救命的良药。
对,良药。
这个比喻更贴切。
她一定是对他有什么特殊的“药用价值”。
想通了这一点,凌薇的心情反而平复了不少。
只要是利益关系,那就好办。
她最怕的,是搞不懂对方的意图。
既然他对她有所求,那至少在“药效”耗尽之前,她是安全的。
而且,还能得到凝气丹这种好处。
不亏。
凌薇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丹药,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偏殿。
刚走两步,她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去。
“啊!”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和冰冷地面亲密接触的疼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她落入了一个冰冷,却坚实的怀抱。
一股熟悉的雪松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
凌薇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季渊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他不是在殿里吗?
什么时候出来的?
季渊抱着她,眉头紧锁。
他的目光,落在她刚才被绊倒的地方。
那里,一根极细的冰凌,正悄无声息地融化在雪地里。
是有人在暗算她。
季渊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骇人的杀意。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一脸惊魂未定的凌薇。
她的手在刚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在地上擦破了一点皮,渗出了一丝血珠。
季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放开凌薇,让她站好。
然后,在凌薇震惊的目光中,他蹲下身,握住了她受伤的那只手。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她的皮肤,让她忍不住缩了一下。
“别动。”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摊开。
然后,他低下头,伸出舌尖,轻轻舔去了她伤口上的那点血珠。
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凌薇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他……他他他……
他在干什么?!
仙门白月光,高洁如雪的季渊仙尊,竟然在……舔她的伤口?
这个世界疯了吗!
凌薇石化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季渊做完这一切,抬起头。
他的唇上,还沾着一丝她的血迹,给他那张清冷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异的魅惑。
他看着她呆滞的样子,眼神深邃。
“你的血……不能浪费。”
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