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支族?
接旨?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祠堂内刚刚燃起的昂扬战意,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天雄迈出去的脚,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脸上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疑与惶恐。
“主……主家来人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颤。
顾家,并非凭空出现在青阳城。
根据祖辈流传下来的零星记载,青阳城顾家,只是一个无比庞大、无比辉煌的宗族,所分流出来的一个不起眼的分支。
也就是所谓的“支族”。
而那个赐予了他们血脉与姓氏的源头,便是“主家”。
只是数百年来,主家从未与他们有过任何联系,久而久之,顾家人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没想到,会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派人前来!
“先祖,这……”
顾天雄下意识地看向顾长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先执行先祖的命令去踏平李家,还是先去迎接主家的“天使”?
顾长青眉头微挑。
主家?
在他的先祖记忆中,关于“主家”的信息,可比顾天雄他们多多了。
那是一个建立在云端之上的庞然大物,实力之强,远非青阳城这种弹丸之地可以想象。
而所谓的初代先祖顾玄天,当年在主家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天骄。
后来因为某些变故,被流放到了这片贫瘠之地,建立了青阳城顾家。
说得好听点叫开枝散叶,说得难听点,就是被家族抛弃的弃子。
现在主家突然派人来,所谓何事?
“慌什么。”
顾长青淡淡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天塌不下来。”
他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朝着祠堂外走去。
“去看看。”
众人见“先祖”都发话了,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出祠堂,来到顾家大宅的演武场上。
只见演武场的中央,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身穿金色锦袍的青年。
青年面容俊朗,但神情倨傲到了极点,下巴微微扬起,用眼角的余光睥睨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在他的身后,静静悬浮着一艘小巧的金色飞舟,舟身之上,雕刻着一个古朴而霸气的“顾”字,散发着淡淡的灵压。
显然,他就是乘坐这艘飞舟而来。
看到顾天雄等人出来,金袍青年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不耐。
“磨磨蹭蹭,一群贱民,就是不懂规矩。”
他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顾家人的耳中。
侮辱!
**裸的侮辱!
顾家众人顿时脸色涨红,敢怒不敢言。
对方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气息,还有那艘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飞舟,都表明了他的身份和实力,远非顾家所能抗衡。
顾天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青阳顾家家主顾天雄,见过上使。不知上使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恕罪?”
金袍青年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顾天雄。
“你这支族的家主,当得可真够威风。主家传讯,竟敢拖延这么久才出来,该当何罪?”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身上轰然爆发,狠狠地压向顾天雄!
顾天雄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只感觉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双腿一弯,险些就要跪倒在地。
他心中骇然。
这金袍青年的实力,恐怕比之前的李乘风,还要强上一筹!
主家随便派来一个信使,就有如此实力吗?
太可怕了!
就在顾天雄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放肆。”
一道淡漠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顾长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
只见他袖袍轻轻一拂。
那股压在顾天雄身上的恐怖威压,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嗯?”
金袍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目光终于从天上落了下来,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顾家人。
他的视线,落在了顾长青身上。
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
“你是何人?”
金袍青年眉头紧锁,“区区一个支族旁系,也敢在本使面前放肆?”
“支族?”
顾长青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玩味和嘲弄。
“在本座面前,你们主家,又算得了什么?”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家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吓傻了。
我的老祖宗啊!
您说什么呢!
那可是主家派来的上使啊!您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
顾天雄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差点直接给顾长青跪下。
先祖啊,我知道您老人家牛逼,可对面是主家啊!是我们这个分支的根源所在,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存在啊!
果然,那金袍青年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勃然大怒!
“你说什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下等支族的贱民,竟敢说主家算不了什么?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无知!
“找死!”
金袍青年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毕露。
“看来你们这支血脉,已经彻底腐朽堕落,连最基本的尊卑都忘了。也罢,今日,本使就替主家清理门户,将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废物,彻底抹除!”
话音落下,他并指如剑,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剑气,瞬间在他指尖凝聚!
剑气吞吐不定,散发出无比锋锐的气息,割裂空气,发出“嗤嗤”的声响。
周围的顾家子弟,仅仅是被剑气余波扫到,就感觉皮肤阵阵刺痛,仿佛要被撕裂开来。
所有人都面露绝望。
完了!
彻底完了!
这位先祖,把天给捅破了!
然而,面对这足以秒杀在场任何一人的恐怖剑气,顾长青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就在金袍青年即将挥出那一剑的刹那。
顾长青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金袍青年如遭雷击的话。
“《天辰剑典》,第七式‘惊鸿’,起手式倒是不错。”
“只可惜,你灵力运行错了三处经脉,剑意更是走岔了七分。”
“如此施展出来,形似而神不似,威力十不存一,简直是对这门剑法的侮辱。”
嗡!
金袍青年指尖那即将迸发而出的剑气,猛然一滞,险些当场溃散。
他的脸上,那暴怒和杀意,瞬间被无尽的震惊和骇然所取代!
《天辰剑典》!
这……这是他们主家嫡系核心子弟,才有资格修习的无上剑诀!
这个下等支族的少年,怎么会认识?
不仅认识,他……他竟然还一语道破了自己修炼中的诸多隐秘关隘和不足之处!
这怎么可能!
那些不足之处,连族中指导他的长老,都未曾完全看透,只是让他自己慢慢摸索感悟!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到底是谁?!”
金袍青年死死地盯着顾长青,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锐刺耳,再也不复之前的倨傲与冷漠。
顾长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用一种看晚辈的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念在你身怀顾氏血脉,又是初犯,本座今日,便饶你一命。”
“跪下。”
“掌嘴一百。”
“此事,就此作罢。”
平淡的语气,说出的却是石破天惊的内容。
让主家上使,跪下,自己打自己一百个耳光?
顾家众人已经麻木了。
他们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比他们这辈子经历的加起来还要**。
“你……你让我跪下掌嘴?!”
金袍青年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气得浑身发抖。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聒噪。”
顾长青失去了耐心。
他轻轻抬起手,对着金袍青年,凌空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力道。
但在金袍青年的眼中,却仿佛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
一股无法抗拒,无法躲避的恐怖力量,瞬间锁定了他的所有气机!
“不!”
金袍青年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他疯狂地催动体内所有灵力,试图抵挡。
然而,他那引以为傲的修为,在这毁天灭地的一掌面前,简直如同蝼蚁撼树,螳臂当车!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演武场上。
金袍青年整个人如同陀螺一般,在原地旋转了七八圈,然后一**坐倒在地。
他那张俊朗的脸,已经高高肿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清晰地烙在上面。
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流下。
他……被打懵了。
彻底地,被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