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意，一名心理医生。
我手上最棘手的病人，是身价千亿的季桁。为了撬开他的嘴，我耗了整整九个月。
方案成功那天，我把厚厚一摞S级加密档案交给了我的顶头上司，康伟。
两天后，业内最高级别的峰会邀请函发了下来，主讲人是他，报告主题是我的。
我的名字，被抹得干干净净。
他以为他偷走的是一条通天路。
他不知道，那份档案里，我藏了一个开关。
一个能让季桁瞬间变成疯子，也能让他康伟身败名裂的开关。
现在，峰会直播已经开始。
康伟站在聚光灯下，像个国王。
我坐在观众席的角落，像个看客。
我在等。
等他亲手按下那个开关，引爆我为他准备的，盛大的烟火。
咨询室的百叶窗拉得很低。
光线被切割成一条条，落在地毯上，明暗交错。
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叫季桁。
身价上千亿，各大财经杂志的封面常客。
此时此刻，他只是我的病人。
一个已经沉默了五十七分钟的病人。
桌上的计时器发出轻微的走针声，一格一格，像在啃食我的耐心。
这是我们第九个月的第十七次会面。
他依然像一座石雕。
不说，不动，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外面的人都说季桁是商界神话，冷酷、果决、无懈可击。
只有我知道，这座冰山底下，压着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他的防御机制太完美了。
我用尽了所有办法，精神分析、认知行为、催眠引导，都没用。
他坐在那里，就是一堵墙。
“时间到了。”我开口，声音有点干。
他终于动了，眼皮抬了一下，黑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一丝褶皱都没有。
然后，他朝门口走去。
全程没有一个字。
门关上的瞬间，我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没口鼻。
这九个月，我几乎住在中心，翻遍了所有相关的案例和文献。
我做的笔记，摞起来有半米高。
可进展是零。
康伟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捏着眉心。
“怎么样？”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康伟是我的顶头上司，中心的主任。
季桁这个案子，是他当初硬塞给我的。
他说：“程意，这是Splus级的项目，拿下来，你在业内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是机会。
现在才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
或者说，是个**包。
“没进展。”我实话实说。
康伟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到我桌前，敲了敲那堆笔记。
“九个月了，程意。季家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的耐心也是。”
他的指尖点在“Splus”的标签上，加重了语气。
“你知道这个案子对中心意味着什么。要是砸在你手里……”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懂。
砸了，滚蛋的是我。
成了，功劳簿上第一个名字，是他康伟。
职场就这点事。
我没说话，只是把一本新的记录本推过去。
“我有一个新思路，风险很高，但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想出来的。
一个基于“创伤重现”的悖论疗法。
简单说，就是把他推到悬崖边上，逼他自己跳下来，或者飞起来。
康伟拿起记录本，快速翻了几页。
他的表情从怀疑，到惊讶，最后变成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有把握？”
“五成。”我说的是实话。
“干！”他把本子拍在桌上，“出了事，我担着。”
他说得斩钉截铁。
我当时心里，甚至还有点感激。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把所有精力都扑了上去。
我像是拿着一把小锤子，小心翼翼地，在那堵墙上寻找最脆弱的裂缝。
过程很危险。
季桁的情绪几次失控，砸坏了咨询室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有一次，一个烟灰缸贴着我的耳朵飞过去，撞在墙上，碎成了几百片。
我没躲。
我知道，他崩溃的边缘，就是我突破的入口。
终于，在第三十七次咨询结束前三分钟。
他开口了。
他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关于他的童年，也不是关于他那庞大的商业帝国。
他看着窗外的梧桐树，轻声说：
“那只金丝雀，死了。”
声音很轻，像叹息。
但对我来说，无异于惊雷。
我找到了。
那把打开他所有心防的，唯一的钥匙。
那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
火山开始喷发，岩浆流淌出来。
那些被他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创伤、恐惧和愤怒，找到了出口。
我花了整整两周时间，引导他，安抚他，帮他重建内在的秩序。
当他最后一次走出咨询室时，对我说了声“谢谢”。
眼神清澈，平静。
我知道，这个案子，成了。
我用了一周时间，整理了所有的咨询记录、分析报告和最终的治疗方案。
整整三百多页。
每一个字，都是我九个多月心血的凝结。
我把它命名为《“金丝雀”悖论疗法临床实践报告》。
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封面上是Splus的最高保密级别。
我把档案交到康伟办公室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他一页一页翻得很快，像是在检阅自己的战利品。
“漂亮，程意，干得太漂亮了！”
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果然没看错你。这个成果，足以让整个行业震惊。”
“季桁那边已经结案了，这是最终报告。”我说，“后续的观察期，我会跟进。”
“辛苦了，你先去休个假，好好放松一下。”
康伟把档案放进他自己带锁的抽屉里，钥匙在他手里转了一圈，发出清脆的响声。
“中心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得吓人。
我当时只是觉得累，只想回家睡个三天三夜。
完全没注意到，他那句“有功之臣”里，并没有指名道姓。
更没想过，这个上了锁的抽屉，从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起，里面的东西，就再也和我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