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
顾九渊看到沈清辞，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几步冲上前，想要拉她的手，却被萧北野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前面。
萧北野的身形高大，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将沈清辞护得严严实实。
顾九渊的动作僵在了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
“镇北将军，这是孤的东宫。”他咬着牙提醒道。
萧北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漠：“太子殿下，我们是奉旨查案。”
一句话，就将顾九渊所有的气焰都堵了回去。
是啊，他们是奉旨查案。
而他，是戴罪之身。
顾九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颓然地收回手。
他的目光越过萧北野的肩膀，贪婪地落在沈清辞的脸上。
“清辞，你……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沈清辞从萧北野身后走了出来，神情冷淡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太子殿下，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叙旧的。”
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是来问话的。”
顾九渊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苦笑一声：“好，你问，只要是你想知道的，孤都告诉你。”
他的顺从和卑微，让一旁的柳如烟看得妒火中烧。
“沈清辞！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审问太子殿下！”
她尖叫着冲过来，想要撕打沈清辞。
“放肆！”
萧北野一声冷喝，强大的气场瞬间将柳如烟震慑在原地。
她看着萧北野那双仿佛能杀人的眼睛，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太子妃，请注意你的言辞。”
沈清辞冷冷地看着她，“我现在是陛下亲封的专案主审，有先斩后奏之权。你若再敢妨碍公务，别怪我不客气。”
柳如烟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沈清-辞。
沈清辞不再理会她，将目光重新投向顾九渊。
“三年前，构陷沈家的第一封密报，是谁递到你手上的？”
顾九渊的身体一僵。
他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柳如烟。
就是这个动作，让沈清辞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殿下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顾九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清辞，当年的事，很复杂……”
“我不想听有多复杂。”沈清辞打断他，“我只想知道，是谁。”
她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入他的内心。
顾九渊被她看得狼狈不堪，眼神躲闪。
“是……是丞相。”
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虽然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大殿里，却清晰无比。
柳如烟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顾九渊。
他怎么能……怎么能当着这个**的面，把自己的父亲供出来！
“殿下！你胡说什么！”她失声尖叫。
顾九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就等于将柳家推到了悬崖边上。
也等于，将他自己和柳家的联盟，彻底撕裂。
可是，他别无选择。
他不能再欺骗沈清辞了。
“我没有胡说。”他睁开眼，看着柳如烟，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第一封密报，就是你父亲，柳宗明，亲手交给我的。”
“他说，沈家手握兵权，功高震主，早有不臣之心。他还拿出了沈将军与北狄私通的‘证据’。”
顾九渊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
“当时，我被权欲蒙了心，又急于铲除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我就信了。”
“我默许了他的一切计划，眼睁睁地看着沈家，一步步走向深渊。”
他说完，痛苦地看着沈清辞。
“清辞，是孤对不起你，是孤鬼迷心窍！你罚我吧，你怎么罚我都行，只求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沈清辞的心，却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没有一丝温度。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他不是被蒙蔽，他是主动选择了牺牲她，牺牲沈家。
为了他那可笑的太子之位。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愚蠢，被人利用。
却没想到，他是如此的冷血和自私。
一股滔天的恨意，从她心底涌起，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直到传来尖锐的痛感，才让她勉强维持住理智。
“呵……”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
“顾九渊，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罚你。”
“因为，你根本不配。”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是如何因为当年的选择，一步步失去所有。”
“我要让你，活在无尽的悔恨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话，像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砸在顾九渊的心上。
他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不……清辞，不要……”
他想上前抓住她，却被萧北野冷冷地隔开。
“太子殿下，请自重。”
沈清辞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对身后的禁卫说道：“来人。”
“将太子妃柳氏，带回大理寺审问！”
“是！”
禁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柳如烟。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是太子妃！你们敢！”
柳如烟疯狂地挣扎着，尖叫着。
但没有人理会她。
她被禁卫强行拖了出去，尖叫声渐渐远去。
大殿里，只剩下顾九渊，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呆呆地站在原地。
沈清辞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快意。
只有一片麻木的荒芜。
她转身，对萧北野轻声说道：“将军，我们走吧。”
萧北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离去，没有再给顾九渊一个眼神。
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口，顾九渊才像是突然惊醒一般。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殿下！”
内侍的惊呼声，响彻了整个空寂的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