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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
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虞兰卿存了心刁难我,
在我落下第一梳的时候,她便皱着眉怒喝。
“力道太重!你想扯光本宫的头发吗?”
我立刻放轻了力道。
“没吃饭吗?这么轻!你是在给本宫挠痒痒吗?”
我再次调整,却还是被苛责。
“歪了!左边梳得比右边多!你是存心让本宫出丑?”
我手腕酸痛,指尖的旧伤也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为她梳好了发髻,却又在挑选发簪时被她折磨。
我捧起一支通透的白玉簪。
“太素!戴出去还以为陛下苛待了本宫!”
我放下,又取出一支点翠凤钗。
“俗不可耐!你是觉得本宫只配这些金灿灿的玩意儿?”
我依旧面无表情,放下金钗,默默换成了一支双蝶步摇。
“重死了!你想压断本宫的脖子吗?贱婢!”
她的每一次否定,都伴随着喝骂。
我一次次跪地请罪,一次次更换首饰。
膝盖磕在冷硬的金砖上,很快便传来尖锐的刺痛。
在所有簪钗都被否定一遍后。
我的视线落在了案上角落里的老旧凤簪。
我取出凤簪,姿态卑微,双手奉上。
“娘娘息怒......此簪样式古朴大气,与娘娘甚是相配......”
虞兰卿正愁没有新的由头发作,瞥见这只过时的金簪后,嫌弃地嗤笑一声。
“什么破烂东西,也敢往本宫头上戴?”
她一把夺过,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越看越嫌弃,于是猛地扯下簪子,看也不看,狠狠摔在地上。
觉得不解气,她又抬起脚反复碾踩。
“破烂玩意儿!本宫拿了都嫌脏了手!”
我冷笑一声,低声呢喃道。
“狗装人装久了,竟还真的把自己当人了。”
“贱婢!你说什么!”
虞兰卿听清了我的低喃,立刻瞪着眼睛怒喝道。
我却猛地跪倒在地,额头一下下磕在地上。
“娘娘息怒!奴婢罪该万死!可这......这是三朝皇后传承之物,更是已故太后娘娘的遗物啊!”
我颤颤巍巍抬起头,额头一片青紫,眼角也洇出泪水。
“陛下特意吩咐要好生保管的,这下......奴、奴婢万死也不能交代了呀......”
虞兰卿胸口剧烈起伏,扬起手就要打我。
我下意识闭上双眼,可那一巴掌却始终没落到我脸上。
我睁开眼,虞兰卿的胳膊被萧应淮死死握住,僵在半空。
“陛、陛下......我......”
萧应淮眼底寒意骇人,声音冰冷。
“你说,朕母妃的遗物......是破烂玩意儿?嗯?”
“臣妾不知!臣妾真的不知道啊陛下!”
虞兰卿吓得涕泪横流,跪在地上抱着萧应淮的腿。
“是言欢!是她故意陷害臣妾!激怒臣妾!她故意拿出这只簪子诬陷臣妾......”
“够了!”
我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立刻重重的磕头。
“奴婢没有......陛下明鉴......皇后娘娘嫌弃奴婢笨,叫奴婢梳妆,可这一台簪钗娘娘都不满意,还有其他宫女都能作证......”
我惊惧地声音颤抖。
萧应淮猛地甩开她,眼里是遏制不住的怒火。
“虞兰卿,你嚣张跋扈,屡教不改!如今竟敢口出狂言,亵渎太后遗物!”
“朕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怒极反笑,深吸一口气。
“传旨!皇后言行无状,冲撞太后,掌嘴三十!以示惩戒!”
内侍领命,上前拖起哭号不止的虞兰卿。
萧应淮扶起我,眼里某些情绪剧烈翻滚着。
“她刁难你,你就不会反抗吗?”
我眼睫颤了颤,轻声道。
“皇后娘娘千金之躯,我不过是一介贱婢,如何敢反抗?”
萧应淮愣住了,喉结滚了滚,下颌紧绷。
“欢欢......朕已经好久没看过你笑了。”
我抬头,正对上他复杂的双眸。
“陛下说笑了,就算是奴婢这条贱命,您想取,取了便是,更别说是一个笑了。”
说完,我重新低下头。
也没对他露出一个笑。
萧应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上气出了红晕。
“以后你就在朕的御书房里伺候朕。”
说完,他顿了一下,然后抬脚离去。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底的恨意越发清晰。
言欢,我的名字是父亲取的。
父亲曾说,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我能日日欢笑。
可自从父亲死后,我便再也没笑过。
萧应淮,你杀了我全家,我又怎么会对你笑?
我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