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脊竹马】（双向试探，微肉微刀）第一章
雪覆玉铃九重天的春雪，总比凡间慢半拍。桃未含萼，洗髓池已结了一层薄玉。陶锦怡蜷指抵唇，低低咳嗽。雪色狐裘拢到下颌，只露一张巴掌大的脸——肤色透得近乎苍白，睫毛却浓，像雪野上骤然飞起的鸦翅。她站在藏经阁外的悬空廊，隔着玉铃，看少年练枪。盛煜披银甲，枪尖挑雪，回马一枪，寒光惊起檐角铜铃。叮——铃音碎成玉屑，落在她耳里，却成了擂鼓。她看得太专注，未察觉自己拇指抵着围栏，已抵出一道月牙痕。盛煜收枪，抬眼。两人隔着雪幕，视线倏地撞上。陶锦怡下意识弯眸，梨涡浅浅，像月下第一瓣白桃。盛煜却皱眉——那眼神太干净，干净得不像天界那些老怪物养出的“质子”。他几个起落，站到她面前，高出她大半个头。“小陶，你病还没好，又偷跑出来？”嗓音清冽，带着少年变声后的微磁。陶锦怡眨了眨眼，把冻红的手背到身后，软声：“屋里闷，我想看枪。”盛煜瞥见她指尖渗血的月牙痕，没说话，只解下自己的手绦，一绕，给她系上。动作粗鲁，却避开她的伤口。“下次想看，叫我。”雪落在两人交叠的袖口，瞬间化开，像偷偷渗进心脏的温水。陶锦怡垂眸，目光停在他枪缨——那是一缕被血反复浸染的旧红，却因为她去年一句“红色衬你”，他便再没换过。她忽然伸手，指尖碰了碰缨穗。“盛煜哥哥，你枪缨结冰了。”盛煜低嗤：“小伤。”“不是伤，”她声音更轻，“是雪。”她踮脚，呼出的雾气拂过他耳廓，“雪化了，会冷到骨头里。”盛煜喉结动了动，想退后，却撞上栏杆。他忽然发现，这个“小病秧子”靠得太近了——近到能闻到她衣襟上淡淡的药香，像雪里掺了蜜，凉而甜。他偏头，掩去耳尖薄红。“……啰嗦。”陶锦怡笑了笑，退开半步，雪色狐裘在空中划出一道干净弧线。无人看见，她背在身后的指尖，正把方才从他枪缨上摘下的冰屑，悄悄碾成一枚寒晶，收入袖囊。——那是炼“逆神录”的第一味引子：战神心头雪。第二章
夜盗藏经子时，月华如练。陶锦怡赤足踏玉砖，狐裘换成夜行衣，却仍带着白——仿佛她天生适合藏进雪里。她掠过瓦檐，脚步轻得像猫。令牌在她指尖转了一圈——那是盛煜黄昏时塞给她的，说“以后想进藏经阁，走正门”。她笑他天真：走正门，还怎么偷《逆神录》？阁外，镇阁兽伏在阴影里，龙首狮身，呼吸间喷出淡银雾。陶锦怡屏息，把寒晶抛向左侧露台。咔——寒晶碎成冰雾，镇阁兽猛地睁眼，嗅到熟悉的气息：战神血。它咆哮追去。陶锦怡趁机掠入窗棂。阁内，万卷玉简浮空，散发柔光。她一目十行，终于在最深处，找到那卷被禁制锁住的乌金简。指尖划破，血滴入锁孔。禁制颤了颤，竟无声而开——她的血，有一半天神血脉，一半凡骨，正是禁制认定的“异数”。乌金简入手冰凉，简首刻着三个字：逆神录。她没急着走，而是倚着书架，翻开第一页。里面记载：“道心种情，情极生逆，逆而成神。”她指尖缓缓抚过那行字，低笑：“原来，要先有情，才能逆神？”笑声未落，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她猛地阖简，回头。盛煜站在月光里，银甲未卸，枪尖却垂下——没有杀意。他看着她，目光像雪原上的狼，带着火。“小陶，你半夜溜进来，就为这本邪书？”陶锦怡背手，把简藏进宽袖，眨眼：“我若说，我只是好奇，你信吗？”盛煜一步步逼近，直到把她抵在书架。“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他抬手，却不是夺书，而是扣住她腕脉——指腹下的脉搏，急促，却带着奇异的韵律。“你脉象，不是男子。”陶锦怡心头一凛，面上却笑得无辜：“我体弱，天生脉细。”盛煜低眸，视线落在她颈侧——狐裘领口微散，露出纤细锁骨，肌肤在月光下像上等瓷釉，没有一丝喉结。他喉结滚了滚，忽然俯身，贴着她耳廓：“你是谁？”热气拂过，陶锦怡指尖微颤。她没想到，他会靠这么近。近到，她只要一侧头，就能吻到他。这个认知，让她心脏重重一跳——不是算计，是生理性的悸动。她深吸口气，抬眸，泪光倏地涌上：“盛煜哥哥，你弄疼我了。”盛煜手指一僵。那滴泪，落在他枪茧上，烫得他猝然松手。陶锦怡趁机滑出，掠向窗外。夜风送来她极轻的一句：“对不起。”盛煜站在原地，指背上的泪已冷，却像烙进骨缝。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那只手，刚刚握住她手腕，像握住一截雪，凉，却软得惊人。他忽然意识到：无论“他”是谁，自己都已放不下了。第三章
微醺蟠桃会前夜，天府宫设小宴。陶锦怡被灌了半杯“醉仙酿”，眼尾泛红。她借口透气，躲到扶疏廊下。夜风携花香，吹得她衣袂翻飞。她倚栏，指尖揉额，意识有些飘——醉仙酿，专克神族，一杯倒。她只喝了半杯，却觉四肢百骸像浸了温水，软而烫。身后脚步轻响。她回头，是盛煜。他换了常服，墨发高束，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少年英挺。他手里，拎着一个小酒壶，壶身刻着“青梅”二字。“喝吗？”他问。陶锦怡眨眼：“不是醉仙酿？”“我偷换的，凡酒。”他拔开塞子，青梅香漫出。陶锦怡凑近，低头，就着他手，小小抿了一口。唇不经意擦过他指节。盛煜指背一绷，酒液险些洒出。陶锦怡却似未觉，望着远处灯市，轻声：“人间此时，也该上灯了。”盛煜“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她侧颈——肌肤薄得几乎透明，能看清淡青色血管，像雪下潺潺溪流。他忽然开口：“小陶，你有喜欢的人吗？”陶锦怡微怔，旋即笑，声音轻得像风：“有啊。”盛煜心口一紧：“……谁？”她回头，眸里映着廊灯，像盛满碎星。“我喜欢——”她踮脚，贴着他耳，吐气如兰：“我自己。”盛煜愣住，旋即低笑，胸腔震动。“真巧，”他说，“我也是。”陶锦怡被他笑得耳热，佯恼要走，却脚下一软。盛煜伸手，揽住她腰。掌心下的弧度，让他呼吸骤停。——太细，太软，根本不是少年。陶锦怡却撑着他胸口，抬眸，醉意氤氲：“盛煜哥哥，你心跳得好吵。”盛煜喉结滚动，半晌，低哑：“嗯，它不听话。”两人僵持在风里，灯影把影子叠成一个。远处，桃枝忽然坠落，花瓣簌簌，像下了一场粉雪。盛煜俯身，替她拂去鬓边花瓣，指尖却停在颊侧，未离开。“小陶，”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管你是谁，我都——”后面的话，被夜风吹散。陶锦怡没听见，却看见——他眼底，燃着一簇火，亮得吓人。她忽然有些慌，想退，腰却被他扣得更紧。“别动。”他哑声，“就一会。”陶锦怡僵住。她算尽人心，却算不到，自己也会心跳失速。半晌，她抬手，轻轻覆在他手背。“盛煜，”她第一次直呼他名，“若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那就骗到底。”他打断，眸色灼灼，“别让我知道。”陶锦怡怔住，忽然笑，笑得眼眶微红。“好。”那一夜，扶疏廊下，青梅酒空，两人影子叠到月西沉。无人知晓，她回房后，用簪尾在镜台刻了一行字：“道心种情，情生乱，乱生劫。”——那是《逆神录》第二句。第四章
桃枝惊鸿蟠桃会当日。陶锦怡一袭月白束腰袍，乌发以玉冠束起，仍作少年打扮。盛煜远远看她，被众仙围着，唇角含笑，偶尔掩唇低咳，像雪里一枝病桃。他心口莫名发闷，提枪离开席间。后园，蟠桃正熟。他挥枪练了一套“破军”，汗湿里衣，才稍缓躁意。忽闻树后轻咳。陶锦怡探出半张脸，笑得像偷糖的小孩：“盛煜哥哥，练枪也不叫我。”盛煜收势，背手：“你不是被围着敬酒？”“我偷溜了。”她走到树下，踮脚，摘下一枚最大蟠桃，在袖口擦了擦，递给他。“赔罪。”盛煜没接，俯身，就着她手，咬了一口。桃汁溅出，沾在她指背。他低头，唇顺势拭去那滴汁。温软触感，让陶锦怡指尖一颤，桃险些掉落。盛煜抬眼，眸里带笑，声音却低：“甜。”不知说桃，还是说人。陶锦怡耳尖通红，转身要走，却被他握住腕。“小陶，”他声音哑，“等蟠桃会结束，我向北宸帝君求个恩典，带你去下界历练，可好？”陶锦怡回头，看他。阳光穿过桃叶，落在他年轻的脸，鼻梁高挺，眸色灼灼。她忽然有些不忍——不忍告诉他，自己今夜就要偷渡凡间，且可能，永不再回。但终究，她弯眸，笑得无懈可击：“好。”盛煜释然，松手。陶锦怡却趁他回身，抬手，以指尖在桃树干上，悄悄画下一道传送符。——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退路。若有一日，他因她获罪，可凭此符，暂避凡尘。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多此一举。或许，扶疏廊下那盏青梅酒，终究乱了她半步棋。第五章
身份败露当夜，月蚀。陶锦怡偷至南天门，却被天帝座下星宿君拦下。“陶卿，陛下召见。”凌霄殿，金阶寒光。天帝翻手，一枚水镜浮空——镜里，映出她女身，在洗髓池边褪衣疗伤。“欺天之大罪。”天帝声音淡漠，“赐剔骨之刑，以儆效尤。”盛煜闻讯赶来，跪于阶前，银甲未整，枪尖指地：“臣愿以战功，换她一命。”天帝冷笑：“战神要为一个欺君者，反天？”盛煜抬眸，一字一顿：“她若死，臣便反。”殿内哗然。陶锦怡却笑，俯身叩首，声音温软：“陛下，臣愿堕凡历劫，十世轮回，赎今日之罪。”天帝眯眼，似没料到，她主动求死。半晌，拂袖：“准。”盛煜想追，却被锁神链困住。陶锦怡回身，对他笑，唇形无声：“等我。”她转身，月蚀吞尽最后一丝光。盛煜的怒吼，被锁链碎断，回荡在空殿。无人看见，她袖中，乌金简《逆神录》已烙满她血纹，像活物，蠕动。第六章
风满南天门堕仙台，风如刃。陶锦怡素衣立于边缘，乌发披散，第一次以女相示人。众神远观，无人敢近。盛煜破链而来，银甲血迹斑斑，枪尖指天，一路杀至。“小陶——”他伸手，却只抓住她一片衣角。陶锦怡回头，对他笑，泪却滚落：“盛煜，别来凡间找我。”“若你来，我便认不出你了。”“胡说！”盛煜嘶声，“你化成灰，我也认得！”陶锦怡摇头，指尖抚过他眉眼，像要把他刻进骨。“盛煜，”她声音轻得像叹息，“若有来世，我早点遇见你好不好？”“不要来世，就要今生！”他欲拽她回来，却被天规雷索缠住。陶锦怡踮脚，唇贴于他耳，极低极低：“那便来生。”话音落，她后仰，坠入漩涡。风卷起她最后一句，碎成尘——“忘了我。”盛煜的枪，脱手，随她一起，坠下云端。被雷索扯回时，他掌心只剩一缕乌发——她发尾，系着那根他亲手缠的青梅手绦。少年战神跪在云巅，第一次痛哭失声。远处，天帝冷眼看着，眼底，却闪过一丝忌惮。——情之一字，竟能让战神，弃枪落泪。此女，留不得。却不知，幽冥深处，有人弯眸，借黑莲，窥见全程。青衫书生，以指抵唇，低笑：“陶锦怡，你终于来了。”“这一次，你是我的。”（第一卷完）【第二卷
凡尘劫火】（双男主正式对冲）楔子
幽冥手记冥历七万三千二十一年，春。司主代乐安于忘川植莲，忽见陨星划天，银芒坠往人间江南。莲开一瓣，血色斑驳。代乐安以指承血，轻嗅——“神骨、女相、情障。”他低笑，嗓音温润，眼底却翻起漆黑漩涡。“陶锦怡，你终于来了。”“这一回，我先遇见你——所以，你只能先爱我。”第一章
人间雪骨江南，三月。雨丝软，乌篷船泊在窄巷口。陶锦怡醒来时，正躺在“陶府”后院的梨树下，花瓣堆了满袖。她睁开眼，第一缕光，照在代乐安的伞面上。青竹伞骨，纸面绘黑莲，莲心一点红。伞柄微倾，替她挡了雨，也挡了天光。“小郎君，踏我花了。”代乐安俯身，指尖拈起落在她鬓边的梨花瓣，声音温柔得像春夜笛。陶锦怡抬眼——面前人，青衫束腕，眉目温雅，唇色却偏淡，像一幅被水晕开的墨。她心脏莫名抽了一下——不是心动，是生理性的疼，仿佛神魂里某根线，被倏地拽动。她皱眉，低咳，指尖抵唇，指缝渗出血丝。代乐安眸色微深，以手背探她额：“病骨支离，却还女扮男装，不累么？”陶锦怡眼底一凛——她如今不过凡体，竟被他一眼看破。她往后缩，背抵梨树，装出怯色：“公子……认错人了。”代乐安失笑，伞沿压低，隔绝外界视线。“陶锦怡，天府宫通缉榜头名，赏金三十万灵石，我要是揭榜，你当如何？”她睫羽颤了颤，泪说落就落，梨花带雨：“我……我只是想活。”代乐安叹息，似无可奈何，指腹替她拭泪，声音更低：“那就活在我这里，可好？”他语气太温柔，像诱鸟入笼的绸网。陶锦怡却在那指尖碰到自己那一瞬，嗅到极淡的——尸泥味。幽冥司主，掌忘川，日日与尸骨为伴。她心底警钟大作，面上却怯怯点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叫代乐安。”“……乐安。”她软声唤，尾音轻颤。代乐安垂眸，掩住一闪而逝的暗色。——第一步，她入笼了。第二章
栖身幽庭代乐安在苏州河畔，置一别苑，名“莲骨”。白墙黑瓦，回廊九曲，水面种满黑莲。白日，他着青衫，为她煎药，吹凉了，递到她唇边。夜里，他坐在榻侧，替她掖被角，指尖却有意无意，掠过她脉门——探她神骨恢复几成。陶锦怡佯装不知，每夜却在他走后，偷偷以银簪刺穴，逼自己咳血。她需让他以为，她弱不禁风，只能依附。三日后，代乐安端来新药，药汁呈淡金色。“添了幽冥莲心，可续你神魂。”陶锦怡接过，指尖相触，他指骨冰凉。她忽然问：“代公子，为何待我如此？”代乐安微微一笑，眸里映着烛火，像两潭黑水，被点燃。“我少时做梦，梦里有人踏莲而来，对我伸手——那人，生得与你一般。”“我信因果。”陶锦怡心底冷笑——幽冥司主，杀人需因果，也信因果？面上却羞怯低头：“若……若梦是假的？”“那就把假梦，做成真的。”他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偏执。陶锦怡指尖微抖，药碗倾斜，药汁沾了她唇角。代乐安俯身，以指腹替她拭去，动作极慢，像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别怕，”他低声，“我舍不得你死。”那一瞬，陶锦怡心脏竟真的漏跳一拍。——她分不清，是戏，还是命。第三章
竹马迟来同一刻，苏州城外，春雨初歇。盛煜持枪，立于乱葬岗。银甲蒙尘，枪尖挑着一缕乌发——那是他循着气息，一路南下，在人间找到的第一根“她”的痕迹。乌发上，却沾着幽冥莲泥。盛煜指背青筋暴起。“幽冥……”他低声，像咬碎一块冰。“谁敢藏她，我便踏平谁。”第四章
雨巷初逢三日后，庙会。陶锦怡着淡粉衫子，乌发半披，第一次以女相，出现在人群。代乐安负手，走在她左侧，替她挡去所有推挤。她却被糖画吸引，停摊前。“要一只，凤凰。”她声音轻，摊主却笑：“姑娘，凤与梨同音，画梨吧，保你离苦。”陶锦怡微怔，鼻尖骤酸——她想起九重天，那株从未开花的梨树。代乐安已付铜板，接过糖梨，递给她。“梨也好，离苦，离痛，离开我。”他笑语温柔，眼底却翻涌黑雾。陶锦怡心口一缩，正欲开口，前方人群忽然骚动。雨巷尽头，一道银甲身影，逆人流而来。盛煜，持枪，枪缨湿透，却红得刺目。他隔着雨帘，一眼锁定她。“小陶——”声音不高，却盖过所有喧嚣。陶锦怡指尖一抖，糖梨落地，碎成糖霜。代乐安眯眼，手已扣住她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认识？”陶锦怡唇色发白，半晌，轻轻点头。“……旧识。”盛煜已至十步外，枪尖垂地，雨水顺着缨穗滴落，像血。“我来接你回家。”他向她伸手，掌心布满新茧——那是他日夜兼程，握枪磨的。陶锦怡却往后退，退到代乐安伞下。“盛公子，”她声音轻，却足够三人听清，“我如今，已有去处。”盛煜眸色一震，手僵在半空。代乐安微笑，伞沿前倾，遮去她半张脸。“抱歉，她如今，是我的人。”盛煜看向代乐安，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袖口——她腕上，一圈淡青指痕，新鲜，刺眼。他眼底，骤然燃起戾火。“若我，非要带走呢？”代乐安仍笑，另一只手，却已抚上黑莲玉佩。雨，忽然大了。巷口，青瓦被雨砸出白烟。陶锦怡站在两人中间，第一次，尝到呼吸被撕扯的痛。——她布的局，开始反噬。第五章
旧伤与新饵夜里，莲骨小苑。陶锦怡发热，梦呓。她拽住代乐安袖口，哭腔细碎：“别走……”代乐安坐在榻侧，任她拽，指尖描她眉，低语：“我不走，除非你赶我。”窗外，雨骤风急。一道银光，破窗而入——盛煜的枪，直指代乐安咽喉。“放开她。”代乐安两指夹住枪尖，黑莲自他锁骨绽开，幽光与银枪擦出火花。“她病着，你确定要吵？”盛煜看向榻上——陶锦怡脸色潮红，唇角干裂，指尖仍死死攥着代乐安衣袖，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他枪尖微颤，终究偏移一寸。“她若有三长两短，我踏平幽冥。”代乐安低笑，声音却冷：“她若因你，再咳一次血，我让你神魂，永镇忘川。”两人对峙，杀意凝成实质，割破窗棂。榻上，陶锦怡忽然剧烈咳嗽，血点溅在素衾，像雪里开出朱砂梅。两个男人，同时收势，扑向榻侧。盛煜先一步，把她抱进怀里，掌心抵她背，渡入神力。代乐安扣她脉门，渡入幽冥生气。两股力量，在她体内冲撞，她痛苦蹙眉，一口血，吐得更凶。“住手……”她气若游丝，“你们……想我死吗？”两人同时僵住。盛煜先收力，代乐安亦退后。陶锦怡靠在盛煜肩头，眼睫湿成缕，却看向代乐安，声音极轻：“乐安，我疼。”代乐安指节泛白，转身，掀帘而出。窗外，雨声砸瓦，像无数细碎哭声。盛煜抱她，指背青筋暴起，声音低哑：“我带你走，不再让你疼。”陶锦怡却摇头，指尖抓住他衣襟，泪滚进他锁骨，烫得他心口发颤。“盛煜，我如今，走不动。”“那就等你好了，再走。”“若好不了呢？”“我陪你，疼到底。”陶锦怡闭眼，泪顺着眼角滑入发鬓。——她第一次，不敢看他的眼睛。第六章
错吻子时，盛煜熬药，代乐安端水，两人各踞榻侧，互不理睬。陶锦怡醒来，见两人像两尊门神，忽然想笑，一笑，又咳。盛煜扶她，代乐安递水，动作同步。她左拥右抱，却如坐针毡。“我想……洗个脸。”盛煜去端热水，代乐安拧帕子，帕子到他指尖，已冰凉。陶锦怡伸手，去接盛煜那盆，指尖碰到代乐安手背。三人同时一僵。代乐安忽然俯身，声音极轻：“我若先认识你，你会不会，先选我？”陶锦怡一怔，未及答。盛煜已回身，把盆重重放案上，水花四溅。“她先认识我。”代乐安抬眼，黑莲自眸底绽开：“可她如今，先需要你吗？”盛煜语塞，指背青筋跳。陶锦怡低头，捧水洗脸，掩去眼底潮意。——她忽然明白，自己已成了，两人之间的刃。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