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客厅里，电视开着，放的是个吵吵闹闹的综艺。李婷歪在沙发一头，
手指头在手机屏幕上划得飞快，嘴角时不时翘一下。张磊坐在另一头，手里拿着份公司报表，
半天没翻一页。空气有点闷，只有电视里夸张的笑声在填充。“哎，”李婷头也没抬，
手指还在戳屏幕，“刘芳又给我发消息了，哭天抢地的。她家那个赵刚，真是铁了心要离。
”张磊“嗯”了一声，目光没离开报表上那行模糊的数字。他最近总这样，
看东西有点费劲似的。“你说赵刚至于吗？”李婷终于放下手机，看向张磊，眉头皱着，
“刘芳不就……一时糊涂，跟人吃了几顿饭嘛，又没真怎么样。赵刚那脾气，跟炮仗似的，
一点就着，现在闹得鸡飞狗跳，刘芳都快崩溃了。”张磊合上报表，
揉了揉眉心：“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两口子的事，外人说不清。
”“可刘芳是我最好的朋友！”李婷声音拔高了一点，“她现在天天哭，
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赵刚把她东西都扔出来了！我们得去看看，劝劝啊！
总不能看着她家就这么散了吧？”张磊沉默了几秒，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主持人聒噪的声音。
他抬眼看了看李婷，她脸上是真切的焦急，为她的闺蜜。他点点头：“行吧。明天晚上？
我下班早。”李婷立刻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点笑模样：“好！我就知道你心软。
明天我去买点水果，总不能空手上门。”她又拿起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
大概是在给刘芳报信。张磊没再看她，目光重新落回那份报表上，
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纸页边缘，发出一点细微的沙沙声。2第二天晚上，天刚擦黑。
刘芳家那栋老居民楼楼道里的声控灯时亮时灭，光线昏黄。还没走到门口，
就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巨响和女人尖利的哭喊。“赵刚！你**！你凭什么扔我东西！
”“我**？刘芳！**跟那野男人在酒店开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不**？！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你拿出证据来啊！”“证据？老子亲眼看见的！还要什么证据！
滚！你给我滚出去！”张磊和李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李婷深吸一口气，
抬手敲了敲门，声音尽量放柔：“刘芳？赵刚？是我们，张磊李婷。
”里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咔哒”一声被拉开一条缝。刘芳头发散乱，
眼睛红肿得像烂桃子，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她看到李婷，嘴一瘪，又要哭出来。
门被彻底拉开，赵刚站在刘芳身后，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他看也没看张磊和李婷，眼睛死死盯着刘芳的后脑勺，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进来吧。”刘芳侧身让开，声音哑得厉害。小小的客厅一片狼藉。
玻璃杯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一个相框摔在地上，玻璃裂成了蜘蛛网，
照片里刘芳和赵刚依偎在一起的笑容显得格外刺眼。沙发垫子也被扯到了地上。
李婷赶紧把手里提的水果放在唯一还算干净的茶几角落，几步上前搂住刘芳的肩膀，
轻声安慰：“好了好了，芳芳，别哭了，眼睛哭坏了怎么办？有话好好说，啊？
”刘芳靠在李婷肩上，抽噎得更厉害了。张磊没说话，弯腰把地上的沙发垫子捡起来，
拍了拍灰，放回原位。他看了一眼像座火山一样杵在客厅中央的赵刚，
尽量让语气平和：“赵刚，消消气。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坐下来，
心平气和聊聊，总比这样闹强。”“聊聊？”赵刚猛地转过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剜向张磊，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变形，“张磊！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老婆要是也给你戴顶绿帽子，你还能心平气和地坐这儿跟我聊？！
”这话像颗炸弹，瞬间把空气都炸凝固了。李婷搂着刘芳的手臂猛地一僵，
脸色“唰”地白了。张磊眉头皱紧，语气沉了下来：“赵刚，你气糊涂了。说话注意点分寸。
”“分寸？哈哈哈！”赵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抬手，食指像淬了毒的标枪，
直直地戳向李婷的脸，那动作带着一股要把人捅穿的狠劲，“我注意分寸？张磊！
**就是个睁眼瞎！你以为你老婆是什么好东西？装！接着装！
她早就跟你们公司那个王强搞到一块儿去了！你头顶的草原都他妈能跑马了！
还在这儿装好人劝我？！”轰隆！李婷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成了冰碴子，手脚冰凉，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她张着嘴，
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
攥紧了她的心脏。“你……你胡说！”李婷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濒死的颤抖，
她猛地从刘芳身边弹开，像被烙铁烫到一样，指着赵刚，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赵刚！
你疯了！你血口喷人！你为了跟刘芳离婚，什么脏水都敢往外泼！你不得好死！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混合着恐惧和愤怒，整张脸扭曲得厉害。
她不敢看张磊，一眼都不敢。客厅里死寂一片。
只有李婷粗重的喘息和赵刚愤怒的粗气声在回荡。刘芳也吓傻了，
呆呆地看着眼前失控的一幕。就在这时，一杯没摔碎的、放在茶几边缘的凉咖啡，
被赵刚盛怒之下随手抄起，狠狠泼了过来。深褐色的液体大半泼在了李婷脸上、头发上，
黏腻冰凉，顺着她的下巴滴滴答答往下淌，弄脏了她精心挑选的米白色羊绒衫。
李婷被泼懵了，尖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狼狈的呜咽。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擦，
动作慌乱又绝望。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带着熟悉的、干燥的温热。是张磊。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李婷身边，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叠得方方正正的深蓝色手帕。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波澜。他动作很稳，很仔细，
一点一点，擦掉李婷脸上、眼皮上、头发上那些黏糊糊的咖啡渍。
他的手指偶尔碰到她的皮肤，那触感也是温热的，却让李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他一个字都没说。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甚至没有看她的眼睛。只是沉默地，
替她擦拭着污渍。这沉默，比赵刚的怒吼更让李婷恐惧。她浑身僵硬，像一尊被冻住的雕像，
任由张磊擦拭，连呼吸都屏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3那晚是怎么离开刘芳家的，李婷的记忆一片模糊。
只记得张磊的手一直稳稳地扶着她冰凉的手臂，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意味。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自家楼下熟悉的树影，
电梯上升时轻微的失重感……一切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扭曲而不真实。进了家门，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张磊松开手，弯腰换鞋，动作一如既往的沉稳。“我……我去洗洗。
”李婷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她不敢停留，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李婷把水流开到最大，冰冷的水柱冲刷在脸上，
试图浇灭那几乎要将她焚毁的恐惧和羞耻。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头发湿漉漉贴在额角、眼神惊恐的女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赵刚那根戳过来的手指，张磊沉默擦拭时冰冷的眼神，还有那个名字——王强！
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缠绕着她的心脏。他知道了？他信了？他刚才为什么不问？
他到底在想什么？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疯狂冲撞。她颤抖着手，
从湿透的羊绒衫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干干净净。她手指哆嗦着点开微信，
飞快地往下滑。找到了！那个被她备注为“A王经理（重要客户）”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消息，是今天下午发来的。只有一行字：“宝贝，想你了。周末老地方？
这次我带了上次你说喜欢的那种……”后面跟着一个极其露骨的表情符号。
李婷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按灭了屏幕，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死死攥着冰冷的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不行！绝对不行！
张磊要是看到这个……她不敢想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点开那个对话框，右上角，删除联系人！
系统弹出确认框：“将联系人‘A王经理（重要客户）’删除，
同时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删除”。
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和名字彻底消失在列表里，李婷才像被抽干了力气，
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缓缓滑坐到地上。水还在哗哗地流，打湿了她的裤脚，
带来刺骨的寒意。删掉了，证据没了。只要她咬死不认，赵刚那个疯子的话，张磊未必会信。
对，就是这样！她不断给自己打气，可心底深处，那冰冷的恐惧感，却像水底的暗草，
缠绕得越来越紧。她磨蹭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出卫生间。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光线昏暗。张磊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暗暗。
他似乎在处理工作邮件，神情专注而平静。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李婷身上。
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头发也吹干了，但脸色依旧苍白。“洗好了？
”张磊的声音很平常，听不出任何异样。“嗯。”李婷低低应了一声，不敢看他，
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离他远远的，拿起遥控器胡乱地换着台。“赵刚今天气疯了，
口不择言。”张磊放下平板，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的话，
你别往心里去。”李婷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攥紧了遥控器，
指甲掐进塑料壳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甚至带着点委屈：“我当然不会信！
他简直是个疯子！为了跟刘芳离婚，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他……他怎么能那样污蔑我？
还泼我咖啡！”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后怕和委屈。
张磊静静地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深邃难辨。过了几秒，他才开口，
声音依旧平稳：“嗯。我知道。睡吧，明天还要上班。”他没有追问，没有质疑，
甚至没有一句安慰。只是说“睡吧”。这反常的平静，像一块巨大的石头，
沉甸甸地压在了李婷的心上，比任何狂风暴雨都让她窒息。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僵硬地点点头，起身快步走进了卧室。躺在床上，黑暗中，李婷睁大眼睛，毫无睡意。
身边传来张磊平稳的呼吸声，似乎已经睡着了。可她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
正冷冷地注视着她，洞悉她所有的秘密和恐惧。她蜷缩起身体，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删掉的聊天记录，真的安全了吗？张磊那平静的表面下，
到底藏着什么？4日子在一种诡异而紧绷的平静中滑过。表面上看，一切如常。
张磊依旧早出晚归，只是“加班”似乎比以前更频繁了些。李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试探着。
她会在张磊回家时，格外殷勤地接过他的外套，嘘寒问暖；会在饭桌上，
刻意讲些公司里无关紧要的八卦，观察他的反应；甚至会在夜里，主动靠近他，
带着一种刻意的讨好。张磊的反应始终是淡淡的。他会接过外套，
说声“谢谢”；会听她说话，偶尔“嗯”一声表示在听；对于她的亲近，他既不拒绝，
也谈不上热情，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般的回应。这种捉摸不透的态度，
让李婷的心始终悬在半空，七上八下。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张磊回来得比平时早一些。
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却比平时亮。他走到餐桌边，李婷正在摆碗筷。
“有个事跟你说。”张磊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很随意。李婷心里咯噔一下，
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紧张地看着他。“公司架构调整，”张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升职了。市场部总监。下个月生效。”“啊？
”李婷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升职？总监？巨大的意外让她脑子有点懵。
“薪水也涨了不少。”张磊补充道，放下水杯，抬眼看向她，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
但那笑意很浅，转瞬即逝，“以后，不用那么省了。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李婷紧绷的神经。升职！加薪！总监！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更高的地位，更多的钱，更好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张磊在这个时候升职加薪，
是不是意味着……他根本没把赵刚的话放在心上？他相信她？
他要用更好的物质生活来“补偿”她这段时间受的“委屈”？“真的？！
”李婷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脸上瞬间绽开灿烂的笑容，之前的阴霾和恐惧一扫而空，
她几步绕过桌子，扑到张磊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老公！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你太棒了！”她仰着脸，眼睛里闪着光，是真心实意的喜悦。张磊任由她抱着，没有推开，
也没有回抱。他低头看着她兴奋的脸，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冷意，
快得让人抓不住。“嗯。”他应了一声，抽出手臂，“吃饭吧。
”5升职加薪的喜悦像一层薄薄的糖衣，暂时包裹住了李婷内心的不安。
张磊似乎真的“雨过天晴”了，他甚至变得比之前更“体贴”。几天后的一个周末，
张磊开车带李婷去了市中心最高档的购物中心。明亮的灯光，舒缓的音乐，
空气里弥漫着奢侈品的香气。李婷挽着张磊的胳膊，脚步都轻快起来，
脸上是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她指着一家珠宝店橱窗里闪闪发光的项链：“老公，
你看那个……”张磊却径直拉着她走进了旁边一家以钻戒闻名的顶级珠宝品牌店。
“欢迎光临！”穿着考究的店员立刻迎上来，笑容得体。“看看戒指。”张磊言简意赅。
店员眼睛一亮，热情地引导他们到贵宾区坐下，很快端上两杯香槟，然后捧出几个丝绒托盘，
上面一枚枚钻戒在射灯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先生，太太，
这些都是我们品牌最新的经典款和**款，主钻都在一克拉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