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衡之大婚前三日时,他与我妹妹在书房里颠鸾倒凤,被我捉奸在榻上。
那是我与顾衡之相识十年以来,第一次见他那般狼狈失措。他抖着手,眼角泛红。
辩称只是一时酒醉情难自抑,不会动摇我的正妻之位。可我看见妹妹躲在他身后,
迷离的眼中带着挑衅就知道。他们之间的纠缠,绝非一日。母亲抚着我的鬓角,
轻声问我还愿不愿嫁。我笑中带泪,却坚定点头。“我嫁。”侯府与相府的结合,
关乎两族荣辱利益。只是心死了。再无情爱。与谁成亲,都一样。1婚礼那天,十里红妆。
我安**在镜前,任由喜娘为我描眉画唇。镜中人凤冠霞帔,面无表情。吉时到。
父亲牵着我的手,站在相府门口。他眼眶红了,反复摩挲我的手背。最后说出一声对不起。
我心口一抽。那点酸楚被我死死压下。我对他笑了笑:“父亲,女儿不委屈。
”父亲的背又弯了一些。大门打开。顾衡之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等在门外。他看见我,
眼睛亮了一下。我维持着笑,一步步走下台阶。记得十岁那年,我从树上摔下,
是他接住了我。他说:“慕月,以后我护着你。”十五岁那年。上元灯节,
他送我一盏亲手做的兔子灯。他说:“慕月,待你及笄,我便上门提亲。”十八岁,
他金榜题名,高中探花。第一件事就是来相府求娶。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
此生只会有我苏慕月一人。那时我信了。如今我二十岁,终于嫁给了他。
父亲把我的手交到他的手上。“衡之,我的月儿,就交给你了。”顾衡之红着眼眶,
郑重承诺。“岳父放心。”我上了花轿。轿帘落下,隔绝了视线。我听见外面人声鼎沸,
妹妹苏慕雪轻声的咳嗽。还听见顾衡之温声的关切。“雪儿,风大,仔细身子。”我闭上眼。
心,也跟着轿子一起,沉下去了。2新婚之夜。我独自坐在婚床上,戴着红盖头等了很久。
等到烛火燃尽了半支。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顾衡之,是他的贴身小厮。小厮跪在地上,
不敢抬头。“少夫人,二**……苏二**随行过来后,心疾突然犯了,少爷过去瞧瞧,
让您先歇息。”我没有动。小厮又说:“少爷说,二**的身子,您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从小到大,苏慕雪的身子就一直很弱。风一吹就倒,说句话就喘。
家里最好的药材都紧着她。所有人都得让着她。我挥了挥手。“知道了,退下吧。
”小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出去了。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抬手,自己摘了盖头。
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烈,心更苦。我吹熄了龙凤烛。
房间瞬间陷入黑暗。我摸黑走回床边,和衣躺下。一夜无梦。第二天,我早早起来,
为自己梳妆。顾衡之彻夜未归。我穿戴整齐,独自去正厅给公婆敬茶。
婆母陆氏看我一个人来,脸色立刻沉下。“衡之呢?”我跪在蒲团上,低着头。
“夫君他……有事。”“有什么事比给长辈敬茶还重要?
”陆氏声音尖锐:“第一天就敢怠慢公婆,你们相府就是这么教女儿的?”我没说话。这时,
顾衡之从外面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清晨的寒气。“母亲,是我不好,雪儿昨夜身子不适,
我守了她一夜,一时忘了时辰。”陆氏脸色稍缓:“原来是去照顾雪儿了,那便罢了。
她身子弱,你这个做哥哥的是该多看顾些。”她对苏慕雪的偏爱,不是秘密。
苏慕雪虽为庶女,却自小嘴甜会讨巧,时常写信送些手做的小玩意儿来侯府,
哄得陆氏把她当半个女儿疼。陆氏总说,雪儿贴心,不像我,空有嫡女的身份,
却失了女儿家的温顺。顾衡之走到我身边,扶我起来。我端起茶,递给公公。又端起一杯,
递给婆母。陆氏接过茶,抿了一口,突然皱眉。“茶怎么这么凉?”她手一歪,
整杯茶都泼在了我的手背上。滚烫的茶水瞬间让我的手背红了一片。**辣地疼。我咬着牙,
一声没吭。顾衡之看了一眼,拉过我的手。“母亲,慕月不是故意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陆氏冷笑:“只是连杯热茶都端不稳,将来如何掌家?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娇弱的咳嗽声。苏慕雪来了。她穿着一身素白,脸色苍白,
看起来摇摇欲坠。“姐姐,姐夫,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顾衡之立刻松开我的手,
迎上去:“你怎么来了?不多歇会儿?”“我听说姐姐敬茶,怕姐姐一个人紧张,
就过来看看。”苏慕雪说着,又咳了几声:“都怪我,要不是我身子不争气,
也不会害得姐夫晚归,让姐姐受委屈。”她说着,眼眶就红了。我看着他们。一个满眼心疼,
一个满脸无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陆氏把苏慕雪拉到身边,慈爱地拍着她的手。
“好孩子,这不怪你。不像某些人,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站在原地,像个外人。
手背上的烫伤,好像也不那么疼了。心麻了,身上就不觉得疼了。3三天后是我回门的日子。
顾衡之陪我一起回了相府。在父母面前,他做得滴水不漏。给我布菜,为我剥虾。温柔体贴,
仿佛我们是一对再恩爱不过的夫妻。父亲的脸色好了很多。母亲却拉着我的手,
问我:“月儿,你手怎么了?”我手背上的烫伤还没好全。我笑了笑:“没事,不小心烫的。
”母亲没再问,只是眼里的担忧更重了。饭后,顾衡之被父亲叫去书房说话。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苏慕雪跟了进来。她屏退了下人。关上门,她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不见。
她走到我面前,拿起我梳妆台上的一支珠钗。“姐姐,这支钗真好看。”“你喜欢就拿去。
”我说。她笑了:“姐姐还是这么大方,就像姐夫一样,我喜欢,姐姐也让给我了。
”我看着她。“苏慕雪,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啊,
”她把玩着珠钗:“我只是想告诉姐姐,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占着也没用。
”“衡之哥哥他爱的是我,从小就是。他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是相府嫡女,而我,
只是个体弱多病的庶女罢了。”“不过没关系,现在你嫁过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会一点一点把他从你身边抢回来。”“不,他本来就是我的。”她说完,
将珠钗狠狠扔在地上。珠钗断了。她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泪说来就来:“姐姐,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门正好被推开。顾衡之站在门口。
他看到地上的断钗和哭泣的苏慕雪,皱着眉,走到我面前。“慕月,我都已经认错了,
你还想怎样?非要跟雪儿置气吗?她身子不好,你让着她点不行?”我没解释。
说什么都没用。他信的,从来都不是我。顾衡之叹了口气,拉起苏慕雪。“雪儿,我们走。
”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我蹲下身,捡起地上断掉的珠钗。那是我十五岁生辰时,
他送我的礼物。他说,要亲手为我戴一辈子。现在,它断了。和我的心一起,碎了。
4转眼入冬。我的生辰到了。那天很冷,下着小雪。顾衡之记得我的生辰,送了我一份礼物。
是一支凤凰金钗,流光溢彩,打造得极为精致。是我之前在一家首饰铺看中,
却嫌贵没舍得买的那支。他说:“慕月,生辰快乐。”那是我嫁进顾家后,他第一次对我笑。
我愣住了。心里那潭死水,好像又泛起了一点涟漪。也许,他对我还是有情的。或许,
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我接过金钗,对他说了声谢谢。晚上,顾家设宴为我庆生。席上,
我看见苏慕雪头上也戴着一支一模一样的凤凰金钗。我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原来不是独一无二。只是顺便。苏慕雪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上的钗。“姐姐,
你别生气。是衡之哥哥看我也喜欢,就……就多买了一支送我。他说,不能厚此薄彼。
”顾衡之也开口了。“慕月,雪儿身子弱,难得有她喜欢的东西,我便想着让她也开心开心,
你做姐姐的,不会这么小气吧?”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当然不会。”我说。一顿饭,食不知味。宴席散后,我独自走在回廊上。雪下得大了。
顾衡之追了上来,给我披上一件披风。“天冷,别着凉了。”我停下脚步。“顾衡之,
你还记得你娶我时说的话吗?”他沉默了。“你说,此生只会有我一人。”“慕月,
”他叹了口气:“我和雪儿那次只是意外,我只是……只是把她当妹妹。”“妹妹?
”我笑了:“什么样的妹妹,需要你彻夜不归地守着?什么样的妹妹,
让你在新婚之夜抛下你的妻子?”“什么样的妹妹,能让你送她和我一模一样的生辰礼物?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慕月,你别无理取闹。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雪儿她不一样,她从小就依赖我。”“那我呢?
”我看着他:“我算什么?”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是我妻子。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苏慕月,这个位置谁也抢不走,你只要安分守己,
做好你的侯府主母,我不会亏待你。”他说完,转身走了。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很凉。
我终于明白。他不是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在乎。妻子和妹妹,他都要。
他要我的身份,也要苏慕雪的情。他要我安分守己,为他操持后院,为他维系与相府的关系。
然后看着他与我的好妹妹,上演一出情深义重。好一个顾衡之,算盘打得真响。
我在雪地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全身都冻僵了。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我还在拉扯什么呢?这场独角戏,该结束了。5皇家举办冬猎。顾衡之带我一同前往。
苏慕雪也吵着要去,理由是想出去散散心。顾衡之自然是应了。猎场上,刀剑无眼。
苏慕雪非要跟着顾衡之。顾衡之不放心,让我跟在他们身边,照看一二。我成了他们的护卫。
我们三人一骑,在林中穿行。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一头发狂的野猪,直直地朝我们撞过来。
马受了惊,人立而起。我反应极快,抓紧了缰绳。顾衡之却第一时间护住了苏慕雪,
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苏慕雪在他怀里尖叫。我看着他们,心里一片平静。就在这时,
苏慕雪突然从顾衡之怀里挣脱出来。她冲到了顾衡之身前,张开双臂。“衡之哥哥,别怕!
雪儿保护你!”那野猪的獠牙,眼看就要撞上她。我冷眼看着。她根本不会有事。
她是算准了顾衡之会救她。她也算准了周围的侍卫会出手。果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射中了野猪的眼睛。野猪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但它冲过来的惯性,还是让苏慕雪摔倒在地。
手臂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出来。顾衡之立刻跳下马,冲了过去:“雪儿!
你怎么样!”他抱起她,满眼惊恐和后怕。苏慕雪在他怀里,虚弱地笑了笑。“衡之哥哥,
我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周围的侍卫都围了过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称赞苏二**的勇敢,称赞顾大人的福气。没有人看我一眼。我坐在马上,像一个局外人。
顾衡之抱着苏慕雪,抬起头看我。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像是在看一个仇人。我懂了。
在他看来,是我引来了野猪。是我想要害死苏慕雪,好一箭双雕。我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我从马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他抱着别的女人。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啪地一声,碎了。回到营地,顾衡之把我叫到帐篷里。他一言不发,
只是看着我。看了很久,他才开口。“苏慕月,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没说话。
“为了争宠,你竟然想害死雪儿?她是**妹!”“她如果死了,你以为你就能得到我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这种狠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妻子!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我的心里。血流不出来,因为心已经死了。“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