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京城今年的冬天,砭人肌骨的冷。铅灰色的云层低压着摩天楼的尖顶,
呼啸的北风卷起枯叶,砸在顾氏集团大厦冰冷的玻璃幕墙上,碎成齑粉。顶楼,总裁办公室。
空气凝滞得如同上等的棺椁。曾经象征着科技与未来的流线型装潢,此刻只剩下奢华的冷硬,
以及一种穷途末路的腐朽气息。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上,顾氏集团的股价曲线,
正以一种无可挽回的姿态,断崖式坠落。顾沉舟站在落地窗前,背影依旧挺拔,
像一柄宁折不弯的剑。但阳光穿透阴云,在他身上投下的阴影,
却比整个京城的寒冬还要沉重。他曾是这里的主宰,不可一世的科技新贵,
如今却成了被困在这座金属玻璃牢笼里的囚徒。我坐在他曾经的位置上,
那张价值不菲的意大利定制真皮转椅,还残留着一丝他惯用的雪松香水的冷冽。
指尖轻轻划过光滑的桌面,感受着底下暗涌的绝望。三年了,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以截然不同的身份。“顾总,考虑得如何?”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我推过去一份文件,纯白色的封皮,
上面只有一行简洁的黑体字——“注资与婚姻契约协议”。顾沉舟缓缓转过身。
三年时光并未在他脸上刻下太多痕迹,反而淬炼出一种更深的冷峻。
只是那双曾盛满掌控欲和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像濒临绝境的困兽。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锐利得能刮下一层皮,试图从我精心雕琢的从容下,
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他走近,没有看那份协议,
反而拿起桌上那支他惯用的万宝龙**版钢笔。冰凉的金属笔身,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光。
他用笔尖,轻轻挑起我的下巴,动作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狎昵。“苏晚,
”他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绕了这么大一圈,弄出这么大阵仗……我就知道,
你终究是舍不得我。”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他颈侧,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在衬衫领口若隐若现。那是我留下的印记,三年前他把我像扔垃圾一样抛弃时,
我唯一能做出的反抗。我迎着他的目光,弯起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唇,笑了。
指尖点了点桌上的协议,指甲上是同样饱满诱人的绯色。“顾总,您误会了。
”我的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我舍不得的,是想象您在这份协议上签字时,
那副不得不低头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他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碎裂,
戾气一闪而过。钢笔的笔尖在我下颌皮肤上压出一道浅痕。但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拿起了那份协议。逐字逐句,看得极慢。我知道,那上面的每一个条款,
都是精心为他打造的枷锁。天价注资,
换取他名下顾氏集团绝大部分股权转入我指定的海外离岸公司,以及,
一纸为期一年的婚姻契约。名义上的婚姻,实质上的羞辱。我要他顾沉舟,
京城曾经最耀眼的存在,亲手撕毁与林家的婚约,然后,像一件商品一样,
被打上我苏晚的标签。“好。”良久,他吐出这个字,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
他旋开笔帽,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绝。“苏晚,
你最好永远别后悔。”“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我收起属于我的那份协议,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尤其是对你,顾沉舟。”走出顾氏大厦,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
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清醒。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无声地滑到我面前。车窗降下,
露出周叙言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意的脸。他经营着京城最神秘、最顶级的拍卖行,
手里流淌着无数见不得光的财富和秘密。“恭喜,猎人收网的第一步,总是最激动人心的。
”他递过来一个温热的牛皮纸袋,里面是刚出炉的可颂和还烫手的拿铁,
是我三年前落魄时最渴望的暖意。我接过咖啡,暖意透过纸杯传到掌心,
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只是开始。”我喝了一口,甜腻的奶泡掩盖不了咖啡的苦涩。
周叙言笑了笑,递过来一张**精美的拍卖清单预览图。“或许,这个能让你接下来的戏,
更投入一些。”清单首页,一枚钻戒在黑色天鹅绒衬垫上熠熠生辉。造型独特,
碎钻环绕着一颗罕见的淡蓝色主石,像一滴凝固的眼泪。是我三年前离开时,
扔进护城河的那一枚。顾沉舟曾经用来套牢我,又亲手碾碎我尊严的象征。
我的指尖瞬间冰凉。周叙言的声音依旧慵懒:“压轴拍品,附带一份……有趣的文件副本。
我想,你会感兴趣。”我捏紧了清单,纸张边缘变得锐利。顾沉舟,你连这个都拿出来卖了?
是真的山穷水尽,还是……这又是你的一场戏?顾沉舟和林微的订婚宴,
堪称本年度京城最受瞩目的“悲剧”现场。宴会厅奢华得如同宫殿,
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却虚假的光。来宾们衣香鬓影,言笑晏晏,但每一道投向主角的目光深处,
都藏着探究、怜悯或是幸灾乐祸。顾沉舟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俊美依旧,
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沉稳气场。他挽着林微,
那个看起来纯净天真得像一朵小白花的未婚妻,应对得体,仿佛顾氏依旧稳坐泰山。
只有我知道,他每一个看似从容的举动下,肌肉是多么紧绷。只有我能看见,
他偶尔投向我的眼神里,那压抑不住的、即将喷薄的火山。林微扮演着她的角色,完美无瑕。
她依偎在顾沉舟身边,笑容甜美,看向他时眼神里是全然的信赖和爱慕。谁能想到,
这个被顾沉舟视为最后港湾、用来向外界证明他仍有联姻价值的女人,
是我亲手挑选、并用三年时间精心培养的顶级商业间谍呢?好戏,即将开场。
司仪正在用夸张的语调讲述着顾沉舟和林微的“神仙爱情”,
背后的大屏幕配合地播放着他们“甜蜜”的过往照片。就在气氛被烘托到最顶点,
顾沉舟准备为林微戴上那枚象征性的订婚戒指时——大屏幕上的画面猛地一切!
变成了清晰的财务报表截图,触目惊心的红色赤字,以及隐秘的资金流向,
最终指向数个海外空壳公司。接着,是邮件往来记录,内容是顾氏集团核心团队被收买,
向外泄露最新的“星海”项目技术细节。最后,是一段音频,清晰地传出林微娇柔的声音,
正在向一个变声处理过的对象汇报:“‘星海’的最终加密算法已经到手,
顾氏……彻底完了。”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然后,爆发出无法抑制的哗然!所有镜头,
所有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台上面色惨白的顾沉舟和依旧带着甜美微笑的林微身上。
林微轻轻挣脱了顾沉舟僵硬的手臂,走到发言台前,拿起了话筒。她脸上的天真褪去,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职业化的精准。“各位来宾,很抱歉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刚才大家看到的,是顾沉舟先生以及顾氏集团在过去三年里,
系统性财务造假、非法转移资产、以及窃取商业机能的部分证据。我已委托我的律师,
将全部资料移交相关部门。这场订婚宴,到此为止。”她说完,甚至对着台下微微鞠了一躬,
然后像完成了一项普通工作一样,从容地走下台,穿过惊愕的人群,消失在侧门。自始至终,
没有看顾沉舟一眼。直播信号被紧急切断,但已经太晚了。这场精心策划的“意外”,
足以将顾沉舟和顾氏,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我端着香槟,缓缓走到顾沉舟面前。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石像。英俊的脸上血色尽失,瞳孔涣散,
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全身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整个世界在他周围崩塌,而他被钉在原地,
承受着所有的目光和唾弃。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脊背。昂贵的西装面料下,
肌肉僵硬得像石头,在我的掌心下剧烈地战栗着。“疼吗?”**近他,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柔地问,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他猛地一震,
涣散的目光聚焦到我脸上,那里面是滔天的恨意和难以置信的毁灭感。我迎着他的目光,
笑容温柔得残忍,一字一句,清晰地剖开他最后的尊严:“三年前,你在那个衣柜前,
看着缩在里面的我,对你的助理说,‘这种货色,只配躲在暗处,
看你如何迎娶能助你平步青云的千金’……当时你换婚纱的未婚妻,就在外面笑着试戴珠宝。
”我的指尖在他僵硬的脊椎骨上轻轻划过。“顾沉舟,我当时……也是这么疼。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呜咽,猛地挥开我的手,眼中是彻底崩塌的疯狂和血色。
保镖和助理终于反应过来,奋力挤开骚动的人群,
半强制地将他护离了这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地狱。我站在原地,看着手中香槟气泡细密地升腾,
破裂。复仇的快意如同最烈的酒,灼烧着喉咙,却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空虚。
回到顶层的酒店套房,我褪去华丽的礼服和精致的妆容,站在淋浴下,任由热水冲刷身体,
却感觉那股寒意始终盘踞在骨髓里。手机屏幕亮起,是周叙言发来的加密邮件。附件里,
是那枚蓝色钻戒的高清图片,以及一份文件的扫描件。【最终拍品已确认。
附带文件相当有趣,建议细阅。祝好梦。——周】我点开那份文件扫描件。
是顾沉舟三年前签署的遗体捐赠协议。日期,恰好是他对外宣布与林家联姻消息的前一天。
而当我的目光落到受益人签名栏时——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那清晰而熟悉的笔迹,
刺得我眼睛生疼,连带着心脏都骤停了一拍。受益人:苏晚。第二章那两个字,我的名字,
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冰冷的屏幕上,也烫在我的视网膜上。苏晚。怎么会是……我?三年前,
他亲手将我推开,用最羞辱的方式划清界限,让我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他断了我所有的生路,看着我像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离。那时,我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
可这份协议……日期在他宣布联姻的前一天。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他决定牺牲我、去换取所谓锦绣前程的前夕,他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身后事,
托付给了我?荒谬!这太荒谬了!热水依旧哗哗地冲刷着身体,皮肤已经发红发烫,
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从心底深处渗出的、砭人肌骨的寒冷。我关掉水阀,
浴室里瞬间只剩下水滴从身上滚落的声音,以及我自己粗重得不成调的呼吸。我裹上浴袍,
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京城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星河倒悬,却照不亮我此刻内心的混乱。
顾沉舟的脸,他签协议时可能的表情,他当年决绝的背影,
还有今天在订婚宴上他那彻底崩塌的眼神……无数画面在我脑中疯狂冲撞。这份协议是假的?
是周叙言故弄玄虚?还是顾沉舟布下的又一个局?一个在我以为胜券在握时,
用来扰乱我心神、甚至反击的陷阱?可周叙言虽然神秘,但他提供的消息从未出过错。而且,
伪造这种文件对他并无好处。那么……是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窒息感阵阵袭来。复仇的快意如同退潮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尖锐的恐慌。
我一直以为,这场游戏的棋盘由我掌控,我是唯一的棋手。可现在,却发现棋盘之下,
或许早已埋藏着我看不懂的暗格。我抓起手机,指尖冰凉颤抖,拨通了周叙言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立刻接起的,那边传来他慵懒的、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怎么?
我们运筹帷幄的苏**,也被这份‘惊喜’扰了清梦?”“这份协议,怎么回事?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像我自己的。“如你所见,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力。
”周叙言语气轻松,“我也是刚刚确认。来源绝对可靠,出自顾沉舟的私人保险箱,
用特殊技术解密后才看到受益人信息。有趣的是,这份协议的原件,
似乎在他宣布联姻后不久,就被他本人试图销毁,但备份系统阴差阳错保留了下来。
”他顿了顿,带着玩味:“看来,我们不可一世的顾总,在三年前做出那个决定时,
内心也并非毫无波澜。甚至……可能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提前为你……留了点什么?
”“留了什么?一具冰冷的遗体吗?”我冷笑,
试图用尖锐的话语试读30%掩盖内心的震动,“这算什么?忏悔?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
”“这就需要苏**自己去判断了。”周叙言轻笑一声,“或许,这场复仇游戏,
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复杂。拍卖会下周举行,这枚钻戒和这份协议,会是压轴好戏。
你还有时间……慢慢品味。”第三章电话被挂断,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握着手机,久久站立在窗前。城市的灯光在我眼中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晕。顾沉舟。
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深埋在我心里三年。我所有的心力,所有的算计,
都围绕着如何将这根刺连根拔起,让他尝遍我所受过的苦楚。我成功了。
我亲眼看着他众叛亲离,看着他身败名裂,看着他骄傲的脊梁被一寸寸打断。
可这份突如其来的协议,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我记忆的锁孔,
撬开了一些被我刻意尘封、扭曲的细节。三年前,他提出分手的那晚,窗外也是这样的霓虹。
他没有看我,侧脸在光影里冷硬如刀,说出的话更是字字诛心。可我记得,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我记得,他最后转身离开时,脚步有一瞬间的踉跄。
我当时只以为那是他迫不及待去迎接新生活的雀跃,或是终于摆脱我这个包袱的轻松。
现在想来,那更像是……一种失控的绝望?不!苏晚,你清醒一点!我猛地摇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这一定是他的阴谋!是他穷途末路时,
用来扰乱我、让我功亏一篑的伎俩!他那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怎么可能会有丝毫的悔意?又怎么可能在抛弃我的前一天,签下这样一份可笑的协议?对,
是阴谋。我必须稳住。戏还没唱完,我不能自乱阵脚。接下来的几天,
顾氏集团的崩塌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股票停牌,董事会内斗公开化,债主临门,
核心技术专利被宣告无效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顾沉舟仿佛从京城彻底消失了,
他的办公室空了,住所也人去楼空,媒体用“人间蒸发”来形容他的落魄。
我没有费心去找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出现。在那场拍卖会上。周叙言的拍卖行,
名为“蜃楼”,坐落在一处极隐秘的私人园林深处。今夜,这里名流云集,香衣鬓影,
空气里流淌着金钱与欲望的气息。每个人都心照不宣,今晚的重头戏,
不仅仅是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珍宝,更是顾家这艘巨轮沉没后,
最后一点值得瓜分的“遗骸”。我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绒长裙,坐在前排最佳的位置上,
姿态优雅,面容平静。只有我自己知道,手包里的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
拍卖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竞价声此起彼伏。我偶尔举牌,拍下两件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心思却全在最后的压轴品上。终于,
拍卖师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激动:“女士们先生们,
接下来是本场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也是备受瞩目的一件——‘海洋之泪’蓝钻戒指,
以及一份……附加文件。”聚光灯打在展示台上。那枚淡蓝色的钻戒在黑色天鹅绒的映衬下,
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光芒。而旁边,放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
里面那份遗体捐赠协议的复印件,清晰可见。场内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无数道目光,
或明或暗地扫向我,带着探究、同情或是幸灾乐祸。“起拍价,一元。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场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这件拍品太特殊了,
特殊到让人不知该如何出价。“一百万。”一个低沉、沙哑,却熟悉到让我脊椎发凉的声音,
从拍卖厅最后方的角落响起。所有的灯光和目光,瞬间汇聚过去。顾沉舟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
露出那段我熟悉的锁骨线条。他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
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疲惫和落魄。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簇在灰烬里燃烧的幽火,
直直地穿透人群,牢牢地锁定了我。他竟然还敢来!而且是以这样的姿态!我迎着他的目光,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无懈可击的平静。我缓缓举起号牌。
“一千万。”直接将价格抬高了十倍。场内响起一片抽气声。这已经不是竞拍,这是宣战。
顾沉舟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两千万。”“五千万。
”我寸步不让。价格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攀升。整个拍卖厅鸦雀无声,
只剩下我和他之间无声的角力,每一次叫价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其他人早已成了背景板,这是一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战争。“一亿。
”顾沉舟报出这个数字时,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握着号牌的手指微微收紧。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那枚戒指本身的价值,
甚至超出了羞辱的范畴。他想干什么?用这种方式证明他还没有彻底倒下?
还是……我看着他眼中那簇燃烧的火焰,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不甘,甚至没有恨意,
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执念。我突然失去了继续叫价的兴趣。
用金钱堆砌的胜利,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和乏味。我想要的是他彻底的崩溃,
而不是这种近乎自毁般的顽抗。我轻轻放下了号牌,对着拍卖师,也对着所有人,
露出了一个优雅而疏离的微笑:“顾总既然志在必得,君子成人之美。”拍卖师落槌。
“一亿!成交!”顾沉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从昏暗的角落走向展示台。
他的脚步很稳,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他无视了那枚璀璨的钻戒,
直接拿起了旁边那个装着协议的文件袋。然后,他转过身,再次看向我。他穿过人群,
径直走到我的面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一种落魄潦倒的气息。
他比以前更瘦了,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化不开的墨。他举起那个文件袋,声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