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一直坚持等谢景行回家,就是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结果这么一打岔,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她自己就是学医的,深知孕妇并不适合献血。
如果短期内失血过多,会导致血容量减少,加重身体负担,她自己头晕乏力不要紧,但会影响胎盘的血液供应,间接对胎儿造成潜在风险。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谢景行向来禁欲,对她多是淡漠疏离,每一次和他亲热,几乎都是她用血条换来的。
她怎么可能愿意拿腹中孩子的小生命来冒险!
难道苏雪薇的命是命,她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安辞心冷笑一声,顺着他的意思问:“谢景行,我如果说要你从此离开苏雪薇,再也不见她,不念她,不喜欢她!你能答应吗?”
谢景行沉默了。
安辞心唇边勾起一抹轻嘲。“你看,你在骗我,你根本不可能答应我,那凭什么还来抽我的血。”
谢景行仍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末了,她近乎哀求道:“谢景行,我真的不能再抽血了,我……”怀孕了。
谢景行寒声道:“抽个血而已,话太多了。”
“唔——”
最后几个字没能说出口,安辞心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因为谢景行竟然用一个吻,封住了她的嘴。
目的是为了让她乖乖给另一个女人输血……真是残忍。
堂堂身家千亿的大佬,富豪榜前十里最年轻的总裁,天之骄子,商业巨鳄,冠以各种头衔的云端上的大人物,居然为了他心尖尖的白月光,向她卑劣地使出了美男计。
安辞心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谢景贞不可置信地盯着唇齿相依的两人,思绪纷乱,整个人都裂开了,她哥是不是发癫了,怎么突然就亲上了?他不是不喜欢安辞心吗?
护士**姐偷瞄一眼,可碍于手里有活儿,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只敢在心底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啊啊啊……这是什么土狗情节……我是土狗,我爱看……”
安辞心感觉自己的血液从身体里被抽走,带走了一些她身上的温度,随着身体温度的流失,她的内心一片荒芜,前所未有地感到心灰意冷。
之前还给过她几度温暖的西装外套也像是变了异,变成由寒铁铸成的囚服,沉重,寒冷。
是她承受不起的东西。
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如谢景行这个漫长的吻。
安辞心知道自己无论怎样都逃不过,心一横,尖尖的牙齿咬破了他柔软的唇。
淡淡的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开,黑白分明的眸子凄然而又决绝地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心如死灰道:“犯不着这样,我不反抗了还不行吗?”
她放弃了挣扎,主动将手臂往护士那里送过去一点,红着眼,负气道:“你们想抽多少,就抽多少!只要谢景行,你别后悔!”
说完话,安辞心向谢景行扯出一抹凉凉的微笑。
这个微笑烙印在谢景行眼里,倏地令他心头一紧。
……
安辞心迷迷糊糊的,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一个月前的某个夜晚,那天也下着好大的雨。
京北市好几年没下过那么大的雨了。
她一样守着一盏橘黄的夜灯等谢景行回家,可等到深夜都不见人影,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苏雪薇楚楚可怜的声音。“景行哥哥,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嫉妒吞噬了她的理智,以致于不顾滂沱的雨势,她威胁他必须立刻回家。“谢景行你答应了我的,如果今晚我见不到人,以后苏雪薇受伤需要输血,你也别来找我!”
谢景行裹挟着满身浓稠未散的雨腥潮气回来,脸色不怎么好看,眸光更是寒冷,带着一身戾气大步走向她,每一步都承载着他的怒火。
“你非要这样?”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鄙夷,混着雨声砸进她心里。
她那时没有说话,只伸手去勾他皮带的金属扣。
这个动作已经不言而喻。
她点燃了战火,却扑不灭硝烟。
他粗暴地一把将她推倒,蛮力扯开她的丝质睡裙,她被他掼进枕头深处,落下的吻强势而又凶狠,如同一场处决,强迫她吞咽他所有的戾气。
她至今记得,谢景行滚烫的指腹狠狠陷进她腰侧薄薄的肌肤,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一直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带着报复性质用力地箍住她,不许她挣扎,不许她求饶,势必要让她尝到她自己强求来的苦果。
她一点也不好受。
身不由己地将手指攀上他剧烈起伏的背脊,指尖划过他紧绷如石的肌肉轮廓,就连闷哼都被撞碎在喉底……
她很委屈,极度委屈。
可她委屈的时候并不会一味柔柔弱弱地流泪,而是发了狠,将满腹的委屈通通化作一股狠劲与他较量,与他抗衡!
她啃他,咬他,抓他,她只有一个念头——战胜他!摧毁他!
谢景行不是很清高吗,不是很了不起吗,那么她偏要抵死缠绵,将他也拉进深渊里一起沉沦!
那夜,谢景行很疯,她也很疯。
一切都失控了。
也是在那一晚,她怀上了孩子。
可梦里的云雨还没停歇,谢景行的画风一变,瞬间化成一只狰狞恐怖的恶鬼,禁锢了她的行动,埋在她颈窝要吸干她的血!
安辞心猛地睁开眼,冷汗涔涔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单间病床上,身在医院里,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晃了晃脑袋,断点的记忆回笼,才想起抽了血之后,她被安排在了病房休息,她头昏乏力,太虚弱太疲惫了,沾上床就两个眼皮打架,昏睡了过去。
“你终于醒了,哼,抽这么点儿血就晕倒,你该不会是装的吧。”
小姑子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安辞心白了她一眼。“你来装一个试试?”
开了口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有气无力,听起来该死的虚弱。
见谢景贞很不想呆在这里,她也想清静清静,便道:“看你好像很想走啊?腿长在你身上,门在那边。”
谢景贞不甘示弱地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啊,要不是我哥让我留下来照顾你,我早去看望雪薇姐了,谁愿意和你这种自私自利、贪慕虚荣的女人呆在一起啊,空气都被污染了。”
背着人的时候,这个小姑子说的话,总是这么难听。
不过,谢景贞嘴贱,安辞心也从来没惯着。
“你哥让你照顾我啊,那正好,我饿了,你去给我买份夜宵,我要鲜虾馄饨。”安辞心毫不客气地使唤上了人。
谢景贞本就是沉不住气的性子,一下子气得跳脚。“安辞心,你敢拿本**当佣人使唤!”
“你不肯去啊,那让你哥亲自去。”安辞心淡淡道。
谢景贞不屑地笑了。“痴心妄想,我哥去照顾雪薇姐了,你以为他会管你!”
不得不说,谢景贞总能找准她的死穴攻击,可安辞心已经铁了心不吃这一套了,无所谓地说道:“他爱照顾谁,照顾谁,随便他。”
谢景贞才不信她有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外面那么大的雨,我上哪儿给你买宵夜去,你老老实实饿着吧,又饿不死。”
话音刚落,病房的房门打开,谢景行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安辞心最爱吃的鲜虾馄饨。
谢景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