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夏的入职欢迎仪式，是一沓半人高的账本。
"2009到2019年，所有子公司的原始凭证。"方妍踩着细高跟，鞋尖故意碾过她掉落的钢笔，"靳总说了，新人要从基础做起。"
财务部的玻璃门外，几个职员探头张望。林晚夏蹲下去捡笔，听见压低的嗤笑："听说靠爬床进来的？"
打印机突然吐出张纸条，方妍扯下来拍在她面前："你的工位在档案室，没空调。"
档案室位于走廊尽头，潮湿霉味扑面而来。林晚夏抹掉桌面陈年积灰，电脑开机画面卡在靳氏logo上整整十分钟。
"需要帮忙吗？"
清朗男声惊得她笔尖一抖。门口站着穿浅灰西装的年轻男人，桃花眼里漾着笑，胸牌写着「靳南枫副总裁」。
"公司系统对新人不友好。"他自来熟地倚在桌边，指尖在她键盘敲了几下，屏幕豁然开朗，"加个权限就好。"
林晚夏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道细疤——和苏沫ins照片里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伤痕位置分毫不差。
"谢谢靳总。"她将账本垒成屏障，"不耽误您时间。"
靳南枫笑意更深："我大哥脾气差，委屈你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如果发现任何异常账目……"
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林晚夏，"楚瑜的声音像淬了冰，"靳总让你立刻送缅甸项目资料到顶楼。"
总裁专属电梯需要虹膜识别。林晚夏抱着文件站在普通电梯里，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
电梯在58层突然停住。
"借过。"冷冽雪松香侵袭而来，靳北川高大的身影占据大半空间。他扫过她怀中文件："谁让你碰这些？"
"楚总监说您——"
"撒谎。"他按下紧急制动键，电梯猛地一顿，"我今早飞新加坡。"
顶灯滋滋闪烁，林晚夏后背贴到冰凉金属壁。靳北川抬手撑在她耳侧，袖扣刮落她一缕散发："第一天就敢假传圣旨？"
"是方妍调换了我的工作清单。"她直视他深渊般的眼睛，"您给我三个月，不是让我来整理陈年废纸的。"
靳北川突然捏住她下巴，拇指擦过她下唇："口红色号不对。"
电梯恢复运行，他松开钳制："去我办公室拿真账本。"
午夜十一点，档案室只剩林晚夏一人。
真账本藏在靳北川书柜暗格里，每笔异常资金都标注着猩红记号。她指尖停在2013年4月——父亲实验室爆炸前两周，有笔五百万美金流向瑞士账户，收款方代号「M」。
电脑突然蓝屏，主机发出尖锐嗡鸣。
"果然在查这个。"
林晚夏猛地回头。靳南枫倚在门框，手里抛接着U盘："想知道M是谁？"他忽然敛了笑意，"我大哥没告诉你，当年是他签字批准的实验经费？"
窗外劈过一道闪电，暴雨轰然砸下。
"建议你快点回家。"靳南枫将U盘塞进她口袋，"有人在停车场等你。"
靳氏地下停车场空无一人。林晚夏攥着U盘奔向出租车，后视镜里，黑色迈巴赫始终保持着三车距。
"姑娘，后面那车跟半小时了。"司机声音发颤，"要报警吗？"
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河。林晚夏看见迈巴赫驾驶座的男人轮廓——冷硬如雕塑，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击着莫尔斯电码节奏。
是靳北川。
她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暴雨夜医院走廊，也曾有人用同样节奏轻叩她颤抖的肩。
"不用报警。"她按下车窗，任雨水扑打脸颊，"那是我的……"
该用什么词定义他？上司？猎人？还是十年前那场大火里，与她背对背逃生的少年？
手机在此刻亮起，陌生号码发来照片：父亲实验室的遗物中，静静躺着一枚刻有「靳」字的铂金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