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京城第一美人，我爹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我同胞姐姐貌美如花，与太子青梅竹马，
早早定下婚约。可我脸上却有一块硕大的红色胎记，丑陋无比。我因此受尽嘲笑，
但爹娘和姐姐却待我如珠如宝。我以为自己只是运气不好，生来丑陋。直到姐姐大婚前夜，
我看见娘亲用符水洗去了我的胎记，又将它转移到了姐姐脸上。1.“鸢儿，过来。
”娘亲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她坐在梳妆台前，对我招手。姐姐沈青鸾站在一旁，
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妹妹快去，娘亲有好东西给你。”今天，是姐姐大婚的前一日。
整个将军府都沉浸在一种即将与皇家结亲的狂热喜悦中。我是唯一的异类。我，沈鸢，
将军府的二**，一个脸上带着大片红色胎记的丑八怪。这块胎记从我记事起就跟着我，
像一块烙印，将我钉在耻辱柱上。可我的家人，对我爱护备至。
爹爹会因为旁人多看我一眼而怒斥对方。娘亲搜罗天下最好的膏药，日日为我涂抹。
姐姐沈青鸾，京城第一才女，太子的未婚妻，会为了我在宴会上与人争执，
将所有嘲笑我的人骂得狗血淋头。他们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我走到娘亲身边，顺从地坐下。
“鸢儿，你姐姐明日就要出嫁了，娘亲为你求来了一道平安符，可保你一生顺遂。
”她拿出一只白玉碗，里面盛着清澈的见不到底的水，水上飘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喝了它。
”我没有怀疑。我端起碗，一饮而尽。符水入喉，带着一丝奇异的甜香。下一刻，
我感觉脸上一阵滚烫，那块伴随我十六年的胎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灼烧。
我痛得闷哼一声。娘亲却按住我的肩膀，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别动，鸢儿，很快就好了。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可我却听出了一丝急切和……贪婪。镜子里，
我脸上的红色胎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最后，只留下一片光洁如初的皮肤。
我愣住了。我摸着自己的脸，那片皮肤光滑细腻，再没有那丑陋的印记。十六年了。
我第一次看见自己完整的模样。原来，我长得并不丑。甚至，与姐姐沈青鸾有七分相似。
我欣喜若狂地看向娘亲和姐姐，想与她们分享这份喜悦。可她们的眼神，却让我如坠冰窟。
那不是为我高兴的眼神。是看到一件物品终于打磨完成的满意。
是看到牲畜终于养肥可以宰杀的冷酷。“娘，成功了。”沈青鸾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
娘亲松开我，拿起那只空了的白玉碗，用一根银针刺破我的指尖，挤出几滴血，滴入碗中。
原本清澈的水，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她端着这碗血水，走到沈青鸾面前。“鸾儿，
我的好女儿，从今天起，你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用手指蘸着碗里的血水，
开始在沈青鸾光洁无瑕的脸上涂抹。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块刚从我脸上消失的红色胎记，
一笔一划地，出现在了沈青-鸾的脸上。一模一样，丑陋，狰狞。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沈青鸾看着镜子里自己丑陋的脸，
非但没有惊恐，反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抚摸着那块“胎记”，眼神痴迷。“娘，
这就是凤印吗？我终于得到它了。”凤印？不是胎记吗？娘亲扔掉玉碗，将青鸾搂在怀里，
满眼宠溺。“是，我的鸾儿。这本就该是你的东西。这十六年，真是委屈你了。”她转过头，
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至于她，”娘亲的语气冰冷刺骨，“一个完美的容器，
总算没有白养。”2.容器。原来，我只是一个容器。我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为……为什么？”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娘亲笑了，笑得无比残忍。“为什么？
因为鸾儿才是我沈家的麒麟女，是天命所归的皇后。她出生时，天降祥瑞，国师亲断，
身负凤印。可这凤印在觉醒之前，会暂时性地毁损容貌。我怎能让我完美的女儿，
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顶着一张丑脸过活？”“所以，你们找到了我？”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没错。”娘亲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像在端详一件死物，“你是沈家旁支的孤女，
命格与鸾儿相合，是承载凤印最好的容器。我们将你接回府中，视如己出，
让你替鸾儿养着这凤印十六年。如今，鸾儿大婚在即，凤印已经成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视如己出。好一个视如己出！我十六年来的自卑、痛苦、被嘲笑、被孤立，
原来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她们的爱护，是怕我这个“容器”想不开，磕了碰了。
她们的维护，是怕旁人欺负狠了，损了凤印的灵气。我所有的温暖和光，都是假的。
“那你们现在，要怎么处置我？”我盯着她，心死如灰。沈青鸾走过来，挽住娘亲的手臂，
语气天真又恶毒。“娘，她现在知道了一切，留着是个祸害。
不如……”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看着那张和我曾经一模一样丑陋的脸，
只觉得无比讽刺。娘亲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不急。明日大婚，不能见血。
先把她关起来，等婚礼结束，就说她失足落水，神不知鬼不觉。”她看向我的眼神，
再无一丝温度。“沈鸢，你该感谢我们。若不是我们，你早就在乡下饿死了。
能为鸾儿的皇后之路做一块垫脚石，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福气。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拖走，关进了后院最偏僻的柴房。
门被从外面锁上，一片漆黑。我蜷缩在角落里，冰冷的绝望将我吞噬。我想到爹爹。
那个战功赫赫，说一不二的大将军。他知道这一切吗？他也是帮凶吗？那个会把我举过头顶，
说“我的鸢儿是爹爹的掌上明珠”的男人，他的爱，也是假的吗？柴房的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我警惕地抬起头。是爹。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的月光，脸上带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走进来，将一个食盒放在我面前。“鸢儿，吃点东西吧。”我没有动。“爹，您也知道，
是不是？”他沉默了。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残忍。“鸾儿是你的亲姐姐。”他终于开口，
声音干涩。“我不是你们的亲女儿，对吗？”他又沉默了。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拿起食盒里的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要把所有的恨意都吞下去。“我知道了。
”我说，“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我安安分分地活着，行吗？”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鸢儿，你娘她……你放心，爹不会让你死的。”他留下这句话，匆匆离去，
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不会让我死？
只是让我像条狗一样，无声无息地活着罢了。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打碎了食盒里的瓷碗，
用一块锋利的碎片，开始在墙角一下一下地挖着。这里的土墙，年久失修，是我唯一的希望。
3.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挖开了一个仅容我钻出去的洞。我浑身是泥，狼狈不堪。
我不能从正门走，那里肯定有人守着。我只能翻墙。将军府的围墙很高，
但我从小就在这府里长大，知道哪里有可以用力攀爬的假山和树木。我躲过巡逻的家丁，
像一只壁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墙头。就在我准备跳下去的时候，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墙下传来。“将军府的二**，这是要去哪儿？”我心头一惊，低头看去。
墙下，站着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人。月光勾勒出他俊美无俦的轮廓，一双凤眼，深不见底。
是太子，萧玦。我未来的“姐夫”。他怎么会在这里？我僵在墙头，上不去，下不来。
萧玦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卫，个个气息沉稳，显然是高手。我跑不掉了。“我……我睡不着，
出来散散心。”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萧玦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很有趣。“散心需要翻墙？
”他的目光，落在**净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意味深长。我心里咯załí一跳。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下来吧。”他说，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我别无选择，
只能从墙上跳下来。落地时崴了脚，一阵钻心的疼。我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声。
“殿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我强作镇定。萧玦没有回答我，而是绕着我走了一圈。
“你的脸……”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我的脸颊，又在半空中停住。“我的胎记，
用药膏去掉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是吗？”他轻笑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嘲弄，“什么药膏如此神奇，一夜见效？本宫倒是想见识见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果然知道了。就在这时，府门方向传来一阵骚动。是娘亲和沈青鸾，
带着一大帮家丁找了过来。她们看到我和太子在一起，脸色瞬间变了。“殿下？
”娘亲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沈青鸾更是直接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推开，挡在我和萧玦中间。
“殿下，您怎么会和这个丑……和舍妹在一起？”她戴着厚厚的帷帽，遮住了脸。
可她话里的嫌恶，却毫不掩饰。萧玦看着她，眼神淡漠。“本宫路过，看到有人行迹鬼祟，
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是青鸾你的妹妹。”他特意加重了“妹妹”两个字。
娘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小女顽劣，让殿下见笑了。天色已晚，殿下请回吧，
明日才是大喜的日子。”这是在下逐客令了。萧玦却不为所动。他看向我，
突然说道：“明日大婚，沈二**可会出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娘亲和沈青鸾的眼神，充满了警告和威胁。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我知道，
我只要说一个“不”字，或者露出任何破绽，今晚都活不了。我抬起头，
迎上萧玦探究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姐姐大婚，我自然是要去的。
”4.回到柴房，门外的锁又加了两把。娘亲派了四个婆子守在门口，插翅难飞。
我躺在冰冷的稻草上，一夜无眠。我一遍遍回想萧玦的眼神。他看我的眼神，
不像看一个陌生人。特别是那句“明日大婚，沈二**可会出席？”，更像是一种试探，
一种邀请。他是不是，在给我机会？可我凭什么认为，高高在上的太子会帮我一个无名小卒？
他要娶的是沈青鸾，是“凤印”的拥有者。帮我，对他有什么好处？除非……他想要的，
根本不是沈青鸾，也不是那张脸上的凤印。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我必须赌一把。
第二天一早，门被打开了。娘亲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端着一套灰扑扑的旧衣服。
“穿上它。”她命令道。“为什么？”“因为你只配穿这个。”她眼神轻蔑，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鸾儿的一个影子。今天，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角落里，
看着你姐姐接受万民朝拜。”我没有反抗，顺从地换上了衣服。她们把我带到了前厅，
安排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宾客陆续到来，高朋满座。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像个幽灵，看着这一切。看着爹爹穿着崭新的官服，
意气风发地招待着客人。看着娘亲满面红光，接受着贵妇们的恭维。
他们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父母。而我，是他们幸福之下，最肮脏的秘密。吉时已到。
沈青鸾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了出来。她头戴凤冠，身穿霞帔，虽然盖着红盖头，
但那份尊贵与荣耀，依旧光芒万丈。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为之惊叹。
我看到萧玦站在大堂中央，一身红色的喜服，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他看着沈青鸾，
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拜堂，礼成。沈青鸾被送入洞房。宴席开始。萧玦作为新郎，
被众人围着敬酒。他一杯杯地喝着，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酒过三巡，他似乎有些醉了，
起身说要去更衣。经过我这个角落的时候，他脚下“不小心”一个踉跄，
撞到了我身边的柱子上。他扶着柱子，对我低语了一句。那声音极轻，只有我能听见。
他说：“东厢第三间，有人等你。”我的心，狂跳起来。他果然在帮我。我趁着众人不注意，
悄悄溜出了大堂。我按照他的指示，来到了东厢。推开第三间房的门，
里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你就是那个……容器？”我心里一沉，他怎么会知道？“是太子殿下让您来的？
”老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老夫曾是皇家书库的司书，因醉心杂学，
被先帝斥退。殿下找到我，让我查阅了关于凤印的一切。”他将古籍推到我面前。“凤印，
乃上古神鸟凤凰涅槃时留下的一丝神魂，寄宿于命格奇绝的女子体内。它能庇佑国祚，
但也能反噬宿主。它并非胎记，而是一个活物，有自己的灵性。”“所以，它能被转移？
”“能。但需要以血为媒，以心为引。最重要的是，第一个承载它的人，会被它认主。
哪怕它被强行剥离，它的灵识，依旧与第一任主人相连。”我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您的意思是……”“意思是，现在沈青鸾脸上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而真正的凤印之力，还在你身上。”老人看着我，眼神灼灼。“你，才是真正的凤印之主。
”5.我才是，真正的主人。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我以为我失去了一切，
没想到，最重要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我该怎么做？”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
“凤印与你神魂相连，你可以用意念操控它。”老人说，“它因你而生，也会因你而灭。
你可以让它在沈青鸾脸上发光发热，也可以让它……枯萎凋零。”枯萎凋零。我喜欢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