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我就要给林浩买房？"我问。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王美华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林浩低着头玩手机，假装没听见。只有林雨彤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我。
"江哲，小浩是我亲弟弟。"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说过，爱我就要爱我的家人吗？"
"爱是一回事，但不是无底线的付出。"我在她对面坐下，"雨彤，我们结婚三年，我对你弟弟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毕业后的工作，甚至连他谈恋爱的花销我都没说过什么。但是八百万买房，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超出你的承受范围？"王美华冷笑，"你一个副总，年薪几十万，买套房子就承受不了？我看你就是不想给小浩买！"
我看向这个岳母，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妈，您知道我这三年给林浩花了多少钱吗？"
"多少？"
我拿出手机，调出记账软件："大学四年学费生活费，总共二十八万。毕业后找工作请客送礼，五万。他要买车，我们给了十五万首付。还有平时的各种花销，过年过节的红包，加起来五十多万。"
我抬起头，直视着王美华的眼睛："这些钱，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也没有抱怨过。但是八百万买房，对不起，我真的承受不了。"
"你这是算账吗？"林雨彤突然站起来，声音尖锐，"亲情还能用钱来衡量？"
"亲情不能用钱衡量，但是付出应该有限度。"我也站起来，"雨彤，我问你，如果我家里有事，需要钱，你会毫不犹豫地给吗？"
她愣了一下："你家里能有什么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会给吗？"
林雨彤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林浩，"我转向这个小舅子，"你今年24岁了，有工作有收入，为什么买房一定要我们出钱？"
林浩抬起头，一脸理所当然："姐夫，我刚工作，哪有钱买房？再说了，你们是夫妻，我姐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我用我姐的钱买房，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那不是你姐的钱，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的声音变冷了，"而且，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必须给你买房？"
"因为......"林浩张了张嘴，"因为我是她弟弟啊！"
我忽然笑了。这个答案简单而直接，却暴露了这一家人的逻辑：因为是弟弟，所以姐姐和姐夫就必须无条件地付出。
"妈，小浩，你们先回去吧。"林雨彤突然开口，"我和江哲需要单独谈谈。"
王美华还想说什么，被林浩拉了拉袖子。两人收拾东西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夫妻俩。
林雨彤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看起来很疲惫。
"江哲，我们是不是不合适？"她突然说。
我心里一震："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的价值观是不是不一样？"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失望，"我觉得家人就应该互相帮助，可你好像把什么都算得很清楚。"
"雨彤，帮助家人我没有意见，但是要有度。"我坐到她身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林浩，我们自己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生孩子？孩子以后的教育费用怎么办？我们的父母年纪大了，需要照顾怎么办？"
"那些以后再说。"她挥挥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弟弟的婚房。"
我沉默了。
在她心里，林浩永远是最重要的。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事情，林浩的需求永远排在第一位。
"雨彤，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看着她，"在你心里，我和林浩，谁更重要？"
她愣了一下，然后说："你们都重要。"
"我要听实话。"
林雨彤咬着嘴唇，低下头去，半天才说："小浩是我唯一的弟弟。"
够了。
我站起身，走向卧室。
"江哲！"她在身后喊我，"你去哪里？"
"收拾东西。"我头也不回，"既然你弟弟比我重要，那你们姐弟俩好好过日子吧。"
"你疯了吗？"她追进卧室，"为了这点小事你就要离婚？"
"小事？"我转过身，看着她惊慌的表情，"三百万的首付是小事？八百万的房贷是小事？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这个丈夫才是小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拉开衣柜，开始收拾衣服，"雨彤，我们结婚三年了，我想问你，你有没有一次，哪怕一次，在你弟弟和我之间选择过我？"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整理衣服，心里却在回想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我们蜜月还没结束，她就催着我给林浩交学费。我说蜜月期间不谈工作，她就哭，说我不关心她弟弟。
我们第一次吵架，是因为林浩在我们家住了三个月，把客厅当成自己的房间，每天带同学来打游戏到凌晨。我提出让他搬出去，她说我小气，不容人。
我们第二次吵架，是因为我的升职加薪，她第一反应不是为我高兴，而是盘算着能给林浩多少钱。
每一次，每一次，她的第一反应都是林浩。
我忽然意识到，这三年来，我从来不是她的第一选择。我只是她照顾弟弟的工具，是她实现"好姐姐"这个角色的道具。
行李箱收拾好了，我拖着箱子往门口走。
"江哲，你真的要走？"林雨彤跟在我身后，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
我在门口停下，回过头看着她。
"雨彤，你不是一个人。"我淡淡地说，"你还有你的宝贝弟弟。"
说完，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她的哭声，但我没有回头。
有些路，一旦走错了，就很难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