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学院附中的琴房里，我的手指在黑白键上飞舞。
明天就是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的决赛，我已经练习了整整六个小时。
"江辞，再练下去手会废的。"
室友推门进来，看着我满手的血泡心疼地说。
我摇摇头，继续练习肖邦的《英雄波兰舞曲》。
这首曲子技巧要求极高，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
但我必须拿到这次比赛的冠军。
只有这样，我才能进入世界顶级音乐学院，实现从小到大的梦想。
手机突然响起，是妈妈打来的。
"小辞，明天比赛妈妈会去现场支持你的。"
妈妈江慧是国内知名的音乐**人，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陪我。
能来看我比赛，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妈，我一定会拿冠军的。"
"妈妈相信你，不过..."妈妈停顿了一下，"林墨那孩子也很努力，你们都是妈妈的骄傲。"
林墨，又是林墨。
这个妈妈资助的"天才"学生，最近一年来总是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妈妈说他家境贫困，天赋异禀，值得帮助。
可我总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在学校里，他表面上对我恭敬有礼，背地里却总是在老师面前说我的坏话。
说我仗着家里有钱目中无人，说我技巧虽好但缺乏真正的音乐情感。
更可恨的是，他居然还能说到姐姐江雪的心里去。
姐姐是音乐学院的钢琴教师，这段时间对我越来越冷淡。
反而对林墨格外关照，甚至把我的一些练习曲谱都给了他。
"妈，为什么要提他？明天是我的比赛。"
"小辞，不要这么小气。林墨也会参加明天的比赛，你们良性竞争不是很好吗？"
我握紧手机，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林墨也要参加？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报名截止都已经一个月了，他是怎么临时参赛的？
"妈，这不公平..."
"好了，早点休息，明天发挥好就行。"
妈妈匆匆挂了电话。
我坐在钢琴前发呆，心里五味杂陈。
从小到大，妈妈虽然忙碌，但对我的音乐梦想一直很支持。
可是自从林墨出现后，她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姐姐更是如此，以前她是我最好的钢琴老师，现在却总是拿我和林墨比较。
"江辞，你的技巧确实不错，但音乐不是技巧的堆砌，你要学会表达情感。"
"你看林墨，虽然家境不好，但他对音乐的理解比你深刻多了。"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都想反驳。
可是看到姐姐失望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明天的比赛会证明一切。
我收拾好琴谱，准备回宿舍休息。
刚走出琴房，就看到走廊尽头有两个身影在低声交谈。
是姐姐和林墨。
他们在说什么？
我悄悄靠近，躲在拐角处偷听。
"明天江辞如果发挥正常，你很难赢他。"姐姐的声音有些焦急。
"江老师，您不用担心。"林墨的声音里带着诡异的自信，"明天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什么意思？"
"您很快就会明白的。江辞这种从小被宠坏的富二代，是时候受点教训了。"
我心里一惊，他们在策划什么？
姐姐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林墨，不要做太过分的事情。"
"江老师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们的对话让我后背发凉。
我赶紧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林墨到底想做什么？
姐姐为什么要帮他？
还有妈妈，她真的不知道林墨的真面目吗？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床练琴。
比赛在下午举行，我要确保自己的状态完美。
可是刚坐到钢琴前，就发现琴键有些异样。
仔细检查后，我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在琴键上涂了什么东西，让表面变得极其光滑。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弹奏时手指肯定会打滑。
这是有人故意破坏！
我立刻找来管理员换了一台钢琴，心里却更加不安。
会是谁做的？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比赛开始前两小时，我在后台做最后的准备。
林墨走过来，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
"江辞，今天状态怎么样？"
"很好。"我冷冷地回答。
"那就好。"他拍拍我的肩膀，"希望我们都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说完，他似乎无意地碰了一下我的手。
我只觉得手指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手背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划痕。
"你干什么？"
"抱歉抱歉，我戒指太锋利了。"林墨赶紧道歉，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绝对不是意外。
很快，我的手指开始发麻，动作变得僵硬。
林墨一定在戒指上涂了什么药物！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却连基本的手指活动都困难。
这时候，妈妈和姐姐走了过来。
"小辞，准备好了吗？"妈妈关切地问。
我想告诉她们刚才发生的事，但林墨抢先开口了。
"阿姨，江辞好像有点紧张，刚才还说手指发麻呢。"
"紧张是正常的。"姐姐说，"小辞，放松点，正常发挥就好。"
她们完全没有怀疑林墨，反而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说了又有什么用？
她们根本不会相信我。
比赛开始了。
我是第三个出场，林墨是第五个。
前两位选手的表现都很一般，这对我来说本来是个优势。
可是当我坐到钢琴前，手指却完全不听使唤。
原本应该如行云流水般的乐句，变得磕磕绊绊。
台下的观众开始窃窃私语，评委们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拼命想要控制住手指，但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强。
终于，在一个高难度的八度跳跃处，我的手指彻底失控。
刺耳的不和谐音响彻整个音乐厅。
我停了下来，看着台下一片寂静。
妈妈和姐姐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失望。
只有林墨，在角落里露出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微笑。
我在台上呆坐了几秒钟，然后强撑着站起来鞠躬。
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的是同情。
走下台后，我直接冲向后台的洗手间。
对着镜子，我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在钢琴上失败过。
音乐是我的生命，钢琴是我的灵魂。
现在，这一切都被林墨毁了。
我用冷水拼命冲洗双手，想要洗掉那该死的药物。
可是手指的麻木感依然存在，甚至还在加重。
"小辞？"
姐姐推门进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你怎么了？这不像你的水平。"
我抬起头看她，想要告诉她真相。
但看到她眼中的失望，我又沉默了。
"可能是紧张吧。"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姐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没关系，失败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你看林墨，他从来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全靠自学，但他对音乐的理解..."
又是林墨！
即使在我最失落的时候，她还要拿我和他比较！
"姐，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姐姐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变冷："江辞，你这是什么态度？"
"林墨那么努力，你不但不向他学习，还这么排斥他。"
"你知不知道，为了帮助你们，妈妈承受了多少压力？"
"帮助我们？"我苦笑，"姐，你说的是帮助我，还是帮助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你对我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姐姐的脸色更加难看："江辞，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是我变了，还是你们变了？"
我们姐弟俩第一次这样争吵，谁也没有让步。
最终，姐姐摔门而出。
我一个人在洗手间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外面传来热烈的掌声，应该是林墨在演奏。
我走出洗手间，躲在后台的角落里偷看。
林墨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飞舞。
他选择的曲目是德彪西的《月光》，技巧要求虽然不算最高，但对情感表达要求很高。
而他的演奏确实很有感染力。
台下的观众完全被他征服了，就连评委们也频频点头。
这个人的天赋确实很高。
如果他没有害我，我甚至会欣赏他的才华。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演奏结束后，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林墨优雅地鞠躬，眼神在人群中搜寻。
当他看到角落里的我时，嘴角勾起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那个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差距。
我握紧双拳，手指上的麻木感让我更加愤怒。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林墨获得了冠军。
我连前三都没有进。
颁奖典礼上，妈妈坐在台下，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当主持人宣布林墨获得冠军时，她鼓掌的动作显得很机械。
而当镜头扫到我这里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恭喜林墨同学！"主持人激动地说，"能谈谈你的感受吗？"
林墨接过话筒，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
"首先我要感谢江阿姨和江老师对我的栽培。"
"没有她们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我。"
"其次，我要感谢我的好朋友江辞。"
他转身看向我，眼神真诚得就像在感谢救命恩人。
"是他让我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竞争。"
"虽然今天我赢了，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江辞，我会等着你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台下再次响起掌声，所有人都被他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感动了。
只有我知道，这个人有多虚伪。
颁奖典礼结束后，我独自坐在音乐厅的最后一排。
手指上的麻木感终于开始减退，但心里的创伤却更深了。
"小辞。"
妈妈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今天的失误不代表什么，你还年轻，机会还有很多。"
"妈，你觉得我今天是失误吗？"我转头看着她。
妈妈沉默了几秒钟："那你觉得是什么？"
"有人故意害我。"
"谁？"
"林墨。"
妈妈的脸色瞬间变了："江辞，你不能因为输了比赛就胡说八道。"
"林墨是什么样的孩子，我比你清楚。"
"他从小在贫困中长大，却从来没有失去对音乐的热爱。"
"你有什么理由说他害你？"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包括昨晚听到的对话，钢琴被人动手脚，还有林墨戒指上的药物。
妈妈听完后，脸上的表情更加失望。
"江辞，我没想到你会编这样的故事。"
"输不起就是输不起，为什么要找借口？"
"妈，我没有编故事！"我急得站起来，"您为什么不相信我？"
"因为你说的这些太荒谬了！"妈妈也提高了声音，"林墨一个穷学生，他有什么理由害你？"
"他要什么有什么？他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
"你呢？你有优越的家庭条件，有最好的钢琴老师，有无数人羡慕的天赋。"
"如果连这样都赢不了他，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不如他努力。"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我的心里。
从小到大，妈妈从来没有这样否定过我。
"妈..."
"好了，不要再说了。"妈妈站起来，"回家好好反思一下吧。"
"也许这次失败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音乐厅里，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我，我还能指望谁？
这时，林墨又出现了。
他手里拿着冠军奖杯，脸上的虚假面具终于撕了下来。
"江辞，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他笑得很灿烂。
"滚开。"我冷冷地说。
"这么生气干什么？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吗？"
"你用药物害我，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林墨耸耸肩："你有证据吗？"
"证据？你的戒指..."
"我的戒指怎么了？"他伸出手，"你看，就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我定睛一看，他手上的戒指确实很普通，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你换了戒指！"
"我一直戴的就是这一枚啊。"林墨无辜地说，"江辞，你该不会是输急眼了吧？"
"堂堂江家大少爷，居然输给了一个穷学生。"
"这要是传出去，多丢人啊。"
我愤怒地站起来，想要冲过去揍他。
但林墨早有准备，灵活地躲开了。
"想打人啊？"他挑衅地说，"来啊，我就站在这里。"
"不过你最好想清楚，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
"你要是真的动手，明天整个学校都会知道江家大少爷输不起，居然要打人。"
我停下脚步，双手握成拳头。
理智告诉我不能冲动，但愤怒几乎要冲破头顶。
"很聪明嘛。"林墨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林墨，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他笑了，"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你的家庭地位，你的母亲关爱，你的姐姐信任。"
"还有..."他顿了一下，"你的人生。"
"什么意思？"
"很快你就会明白的。"林墨拍拍奖杯，"这只是第一步。"
说完，他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妈妈已经决定送我去维也纳音乐学院深造了。"
"用的是原本给你准备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