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川没抱多大希望,打算破产了找妈妈要点,再还给沈玄砚。
毕竟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没烦恼。
别看他把老字号干破产了,但仍然是妈妈的小骄傲。
但沈玄砚还真把他那烂摊子盘活了。
周扬川顿悟,他这辈子靠自己活是不可能了,得靠沈玄砚。
于是他迅速把沈玄砚拉进自己的朋友圈,都是一些京州老钱公子哥。
沈玄砚一开始虽然不爱搭理人,但对方开口了能帮就帮。
生意也越做越大,沈家还把他请进族谱,当继承人培养。
渐渐地,他居然成了他们小圈子里的主要人物之一。
周扬川又顿悟,瞎折腾什么,他只要岁月静好就行了,沈玄砚自会替他负重前行。
至此,他明确了自己的人生主线,当沈玄砚的三陪。
陪吃陪喝不陪睡,带着他吃喝赌抽不嫖。
“哥,明天镇北哥那高尔夫球场开业,你几点到?”
“没空。”
沈玄砚靠着座椅,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晚上十二点。
“我都和魏来打探好了,你把明天上午的时间都空出来了,别想蒙我。”
“有事。”
他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叼进嘴里。
“什么事能比开业还重要?你放松放松行不,你累垮了我下半辈子指望谁啊。”
周扬川自觉给他点上火。
灰色烟雾从薄唇飘出,沈玄砚盯着火星,淡淡道了句:“结婚。”
周扬川一边收了打火机一边点头。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时,人直接跳起来,“结婚?跟谁?”
他语气像一个,即将被沈玄砚抛弃的情妇。
沈玄砚嫌他大惊小怪,扬扬下巴让他坐下,但没回答他的问题。
周扬川着急,望了一圈,想找个知道内情的人问问。
正好场子里有个和沈载言玩得好的,那人迎上周扬川的目光,直接开口道:
“是沈二和白家的婚事吧,早上还听他嚷嚷呢,白家大**回国了,说他奶奶非逼他娶了她。”
沈玄砚夹着烟的手一颤,晦涩的目光朝说话那人看过去。
周扬川摸不着头脑:“白家?白瓷?她不是定了裴家的嘛。”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白瓷不是白家亲生的,但提起白家大**,还是指代她。
谁让白瓷和他们玩了二十多年,情谊在那呢。
他们里面年纪小点的,都是白瓷姐阿瓷姐这么叫大的,谁还没受过点白瓷的恩惠。
比他们大一点的哥哥们,又有谁没暗恋过白瓷。就是周扬川也得承认起过心动过念。
再比他们大一点的,又都是罩着白瓷的哥哥姐姐。
白瓷没出国之前,是他们圈子里的核心。
那时候有个追她的装货说过一句话,周扬川一直记到现在:
“白瓷吗?她端庄又顽皮,静谧又炽烈。”
“除了嫉妒,谁会不喜欢她。”
周扬川:“他爷爷的,说几把人话。”
装货:“又乖又野,又纯又欲。”
她那人没什么脾气,好说话会照顾人,像是把大家闺秀几个字写脸上了。
如果白瓷生在古代,小了说是当家主母,大了说那就是皇后的气质。
只要白瓷在,就没有人会被冷落,她能记住所有人的喜好。
谁要是办宴会能请来白瓷,那事基本就成了一半。
谁和谁吵架了,到她的场子里吃顿饭,白瓷一劝也就说开了。
她人缘太好,以至于很多小辈都以为她名字是叫“白慈”。
只要白瓷想,她能让你觉得无微不至,云里雾里,最后只记得她是个好人,承过她的恩。
那位小少爷又道:“裴家那位玩得多花,沈老太太不愿意。”
周扬川拧着头:“你这话说的,沈载言玩得就不花了?”
“他花他也不敢惹白瓷姐,从小不就是,姐训他跟训狗似的。裴家那位不一样,国外长大的,跟咱们都不熟。”
这话倒没错,以前他们都说,以后谁要是娶了白瓷敢对她不好,就是得罪了半个京州。
“白家同意了?我怎么记得和裴家的亲,不是白老爷子生前亲自定的吗?”周扬川又问。
“没同意又怎样,白家又不敢惹沈家。”
周扬川还不死心:“那裴家呢,不就得罪了,白家不管了?”
“裴家?管他谁家,也不敢惹沈家啊。”
那小少爷说完,还偷偷望了一眼沈玄砚。
京州盘根错节的家族不少,多是根红的勋贵,靠着恩荫,再借着东风下海经商,美其名曰转型。
但沈家有从龙之功。
沈家世代胆识过人,眼光毒辣,敢站队,敢布局,出手快准狠。
到了如今这代,依然权势滔天,旁人都戏称沈家是锦衣卫,“许以便宜从事”。直达天庭,直通机要,恩宠不绝。
离天子近,红线和别人就不一样,他们站在游戏规则之上。
可谓“除反逆外,余皆不问”。
沈玄砚陷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烟。
他抽得很凶,烟灰落到腿上也没注意到。
说话这一会儿工夫,周扬川的酒杯里已经被扔了三四根烟头了。
周扬川把头拧回来,差点没直接给喝了。
他悄悄探查沈玄砚的情绪。
“玄砚......”
所有人都知道白瓷上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穷小子。谈得轰轰烈烈,闹得沸沸扬扬。
白瓷把人当宝贝似的藏着,不肯领出来跟他们玩怕带坏了,也不许他们说一句不好。
那会儿白瓷都不太出来和他们瞎混了,问就是:
“我男朋友独守空房会哭鼻子的,怎么,你对象不会吗?”
那骄傲劲,不知道的以为她和孙悟空谈着呢。
她当时看着是真喜欢他,不知道后来怎么那么狠心。
可能她真的如传言所说,喜欢她小叔叔。
她那小叔叔是白家养子,又没有血缘关系。假千金配养子,绝了!
但没人知道白瓷那小男朋友是沈玄砚。
那时候他还叫陈焱。
当时瘦的没人样,行走的骷髅架子。衣服也不合身,把他整个人罩在里面。
戴大黑框厚眼镜,遮凹陷的眼窝和凸起的颧骨;到下巴长的头发,遮塌陷的双颊和太阳穴。
高度近视眼镜一戴上,眼睛只剩下三分之一大。镜片下的眼周全都变形了,人面相都变了。
他那时闷闷的不爱说话,又每天那身行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周扬川当时还说,就算哪天他被人偷换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还真让他说着了,有次陈焱被白瓷灌醉了,折腾一宿早上没起来。她扮上他那一身,帮他代课记笔记。
她坐周扬川旁边上了半堂课,周扬川一点没察觉。
直到她有个重点没记下问他,开口却是女人的声音。
吓得周扬川直接从凳子上跌下来,狼狈程度不亚于许仙发现白娘子是妖怪。
陈焱不能说和现在坐在沙发里矜贵的沈玄砚一点不像,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但周扬川和他是大学同学,他一清二楚。
好家伙,前任变弟媳,这谁受得了。
“没事玄砚,反正你也不回沈家,见不到的。而且,白瓷心大,肯定认不出来你......”
周扬川说完这句,忽然觉得脊背发凉,莫名打了个寒颤。
沈玄砚上大学的时候不爱说话,周扬川也从没怕过他。
被白瓷甩了之后吧,直接黑化了,长了一身的刺,小嘴叭叭的,谁碰扎谁。
以前是木头,现在是榴莲——他不主动扎人,但你也别拍他。
“几点了?”
沈玄砚打断他,仍然慢悠悠吸着烟,看不出情绪。
“快一点了......”
没等他说完,沈玄砚把烟头丢进他酒杯里,抓起外套,大步走出包厢。
周扬川看看杯里的一堆烟头,又看看他。
“暧,玄砚,你干嘛去?”
沈玄砚长臂一伸,穿上外套,懒懒答他一句:“去惹一惹沈家。”
“啊?”
周扬川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就姓沈吗。
难道是,啊哈,自己惹自己。
沈玄砚大概是怕他跟着,又补了一句:“都说了,结婚。”
周扬川又看了眼表。
凌晨一点民政局也不开门啊。
他喝多了还是沈玄砚喝多了?这大晚上的,跟鬼结啊。
很久之后,周扬川才知道,他的玄砚哥那晚火急火燎,是急着去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