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战八方的顾小将军，折断了所有傲骨，在一片戏谑哄笑中，跪在了他们面前。
雷声轰鸣，将楚微云拉回此刻。
她从未有这样一瞬，感受过这样的痛楚。
在胸口冰冷的疼痛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无比。
“对。”
她抬头看着副将：“我嫌他残废，嫌他无能，嫌他没有功名，给不了我荣华富贵，我对他说的话都是假的，在旭国为了活命，才拉住他不放，我从头到尾，爱的都是楚天孤。”
“要怪只能怪他心软，怪他蠢，怪他犯贱！如果他还要点脸，就趁早离开皇城！看见他残废的样子不会让我有半点愧疚，只会让我恶心！”
她一步步逼近，声音一点点尖锐，暴雨中，她眼中凶光毕露恍如恶鬼。
副将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睁大了眼说不出话。
楚微云将面前的伞狠狠打落在地就要离开。
转身，却看见顾宣站在雨里，怔然看着她。
大雨如注。
伞下，顾宣脸色苍白，袖管空空荡荡，连带着楚微云的心，也被剜了一块。
她没动，只是看着顾宣上前，捡起伞递到她的面前。
楚微云抖着手接过。
她以为顾宣会怪她，她以为顾宣会恨她。
可顾宣却一句话没说，默默转身离开了。
楚微云再忍不住，眼泪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这场雨，下了很久。
楚微云回到寝宫时，推开门，就看见了坐在她房中的楚天孤。
她愣住，下意识扯出一个笑走过去，可刚走进，就听楚天孤冰冷的话将她定在了原地。
“脏。”
楚微云立即跪在地上：“请皇上责罚。”
楚天孤缓缓走至她身前：“微云，你以前从不怕我。”
楚微云沉默下来。
从前的楚天孤会在她被宫女太监欺辱时挡在她的身前保护她。
而现在的楚天孤呢？
——她人生中最大的痛苦都来自于他。
楚微云紧了紧手，刚想说话就听楚天孤又道。
“方才顾老将军进宫，说要替顾宣求一桩婚事。”
楚微云背脊瞬间僵硬起来。
随即便听见楚天孤道：“他说，想娶朕的妹妹。”
楚微云心猛地提起来，可下一刻，却又迅速冷静。
她如今已经是德妃，顾老将军不可能会为顾宣求娶她。
她哑声问：“是，禾雨吗？”
楚禾雨，藩王之女，楚天孤的亲妹妹。
楚天孤不置可否：“你觉得如何？”
楚微云沉默片刻，才道：“顾宣，他配不上。”
她抬头看着楚天孤，用尽全身力气让声音听起来很淡。
“顾宣他如今就是个连战场都上不了的残废，这辈子也没什么作为了，就这种废人，怎么配娶禾羽？”
楚天孤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以为你与顾宣在旭国三年，该为他说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