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黎软懵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那份离婚协议......他撕了?
“为什么撕了?”
他难道就不想给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养妹一个名分吗?
他应该也盼着赶紧离婚才对。
四目相对,秦不舟挑起一边的眉头,语气欠欠的:“你的字太丑,我看不惯丑东西。”
这个理由,既荒谬,又挑衅。
黎软火冒三丈。
“你是真的有病,徐静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你的脑子跟脐带一起剪了?”
秦不舟非但没生气,还啧声打量起她的红唇:“这么会骂,嘴上抹了毒蜂蜜?”
“......”
黎软不想理他了。
他总是这样,漫不经心的调侃几句,把她的怒火和委屈,都变成了他眼中的无理取闹。
宾利驶出地库。
盛夏的阳光透过车窗投射进来,能清晰看见秦不舟深谙的眸色。
他指腹轻轻摩挲黎软腰间的衣料:“最近住在哪儿?”
黎软别开眼不看他,也不回答。
秦不舟落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掐了下,气息凌厉,像是警告、威胁。
“不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查。”
黎软脸色变了变。
国航机长,不过是秦二公子摆在明面上的得体工作,黎软知道他手上有多家高级会所的控股,掌握着整个京圈豪门的情报网。
听说这里面还有一些大财阀家更阴暗的事,黎软没见过,却也畏惧。
一旦让秦不舟自己查出来她住在池朗家里,一怒之下,怕是会伤害池朗他们。
她平静了语气,实话实说:“我向航空部申请了员工宿舍,等审批的这些天,住在池朗的小公寓。”
“池朗?”秦不舟回忆,好半天才想起这个名字,“你那个同在客舱机组的发小?”
黎软“嗯”了声。
秦不舟俊美的脸庞逐渐阴鸷,火气几乎快压不住。
“黎软,你跑去其他男人的家里,跟对方同吃同住?”
他下颌线紧绷,沉声磨牙:“你当我这个老公是死的么?”
黎软纠正:“不是单独住。”
秦不舟:“还有他女朋友?”
黎软想了想,点头:“算是吧,他俩住一间房,我住另一间。”
其实就在池朗家住了一晚上。
另外两天,黎软都在执勤,飞去了国外,住公司安排的住宿。
她想了想,又说:“我还有行李在池朗家,而且我约了他们晚上一起吃烤肉,能不能让徐叔靠边停,让我下车。”
秦不舟的脸色勉强好看了点,“地址,我陪你去拿行李。”
黎软:“行李不是重点,重点是烤肉。”
她已经答应了池朗,不能放别人鸽子。
秦不舟哂笑一声,摸出兜里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唐婶,我老婆今晚想吃烤肉,记得做丰盛点。”
“......”
黎软好一阵无语,“秦不舟,你太不讲理了。”
秦不舟放下手机,指腹顺着她细软的腰线,游走到她的后腰窝,轻轻打圈,深褐色凤眸里欲色蛊人。
“老婆,我真不讲理的时候,你是没机会控诉的。”
他这个眼神,黎软莫名想到一些不能播的画面。
她强迫自己正色,把那些黄色废料抛出脑子。
“如果上次回庄园时我说的话,不能引起你的重视,那我再认真重复一遍。”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秦不舟,我要跟你离婚。”
男人低垂的睫毛盖住眸底的晦暗。
“来真的?”
“嗯。”
“理由。”
黎软想了想,给出一个两边都体面的答案:“夫妻感情破裂。”
秦不舟嗤笑一声,只觉得她的话格外可笑。
沉寂了半晌,他的眼神愈发阴戾:“外头有狗了?”
黎软的火气蹭蹭往头顶烧。
“有狗的是你吧。”
还是一条养在身边掩耳盗铃的千年绿茶狗。
秦不舟轻嗤:“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在我身上找到狗毛了?闻到我身上有别的狗味了?”
黎软沉默。
她大概能猜到,现在的秦不舟应该还顾忌着名义上的关系,没有跟牧怜云发生实质性接触。
牧怜云目前的病秧子身体,也不支持他们私底下太出格。
也正因为这样,这些年,黎软所有的委屈、难过、痛苦,都变成了泼妇的无理取闹。
她明明知道秦不舟有多在意这个养妹,所有人都知道。
结婚纪念日,她亲自下厨做了烛光晚餐,秦不舟却在医院守了牧怜云一整天,甚至给牧怜云也准备了一份纪念日礼物。
除夕夜,她跟秦不舟大吵一架,秦不舟彻夜未归,跑去山顶陪牧怜云看烟花。
类似的事情,三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
每每黎软被搞得情绪崩溃,歇斯底里的时候,所有人又都站出来指责她。
说秦不舟和牧怜云只是养兄妹。
说她小气善妒,连妹妹的醋也要吃。
最后她里外不是人。
她是真的快被这畸形的三角关系,搞得精神崩溃。
满腔的火气无处宣泄,只剩下无力。
她垂下长睫,盖住眸底名为脆弱的水光,忍着声线不抖:“秦不舟,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过下去了。”
秦不舟眼眸深邃晦暗。
车内沉默了两三分钟,秦不舟周遭的气息逐渐变得冷冽。
“别忘了我们当初是因为什么才结婚,秦家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能走的。”
黎软脸色白了白。
“当年的事,我有苦衷,而且......”她噎了噎,有点心虚,“是意外。”
末尾两个字,使秦不舟的瞳仁越发森冷,布满阴霾,车里全是他带来的低气压。
他修长指骨掐住黎软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逼她跟自己对视。
“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当年是你先招惹我,没收够利息之前,休想摆脱我。”
那件事情上,黎软对秦不舟是歉疚的。
可是,她从来没有因此逼迫秦不舟娶她。
她情愿秦不舟像秦家大哥对爬床女那样,把她赶出京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跟她纵欲忘情,一边又放不下牧怜云,默默深爱着。
黎软是真的恼了。
这些天在徐静面前受的气,在唐婶面前受的气,以及牧怜云这根始终插在她喉咙里的刺,都让她压抑太久。
那刺咽下去太疼了,她不想再咽了,想**还给秦不舟。
她盯着男人俊美却冷冽的面庞,红唇相讥:“我不过是睡了你一次,这三年,你讨要了多少次?不够还利息?”
“你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却跟我夜夜纵情狂欢,就没有想过对不起她?”
“秦不舟,你贱不贱呐?”
秦不舟掐着她下巴的指骨添了几分力道。
震惊过后,眸底是风雨欲来般可怕的深红,“你敢不敢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