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寻梦环游记》里有这样一句话: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被遗忘才是。在好的缘分里,分离和疏远也不是终点,永远地被遗忘才是。
飞机穿越云层,机身剧烈抖动,氧气面罩掉落的那一刻,谭惜的脑海中,回忆的全部是她二十几年来和家人的温馨画面。
以前,谭惜不明白如何放下,更不明白如何遗忘。
可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那个人,却成了她人生中一闪而过的一丝执念而已。
多少年少往事如烟飘散在风中,多少痴念如碎片瓦解在万米高空。
一切,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飞机成功备降曼谷机场。
劫后余生。
谭惜站在机场宽大的停机坪上,平静的望着不远处嘈杂的抢救现场。
她抬起颤抖的手臂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东部时间。
挺有意义的日期,5.21。
只是,对于她来说,并无特别的一组数字。
谭惜转机回了香港。
香港春天的夜晚,天空常常挂着细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站在太平山顶,可以看到维多利亚港两岸的高楼大厦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雨后的城市更添几分朦胧美。
谭惜更喜欢住在中西区的公寓,这里的别墅只有父母来看她时,她偶尔住几天。
香港的夜晚,遍地都是纸醉金迷的梦。
中环的霓虹灯闪烁,站在高处往下俯瞰,这座城市的夜就像是泡沫,一触即碎。
谭惜自嘲的笑笑,自己还能站在这里欣赏这繁华盛景,真算的上命大。
她站在公寓的阳台上,春日里的雨丝飘落在脸上,却有种别样的畅快。
或许,老天也觉得她该开始新的人生了。
谭意给她打电话,说陪老师来香港出差,问谭惜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忙了两天,谭惜终于有时间和姐姐坐下吃顿晚餐。
谭意比谭惜大几岁,她美院毕业后进入了博物院做起了文物修复的工作,日子比起谭惜轻松多了。
姐妹俩小半年未见,谭惜特意选了家比较安静的餐厅。
中环到九龙,路程只需要二十分钟。谭惜却迟到了。
谭意属于偏冷的性子,从小就不爱与人交往,戒心重,心思深,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不冷不热的社交距离。
她坐在餐厅的临窗位置,眉眼冷清清的,不少男性的目光有意无意投在这位长相惊艳,气质出众的美女身上。
只是美女面容太过冷漠,眼镜后面的眸色一片清明,浑身上下透露着拒绝靠近的气息,谁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讪。
给人一种淡极生艳的美感。
谭意倒了杯茶,气定神闲的品着,丝毫不受那些目光的影响。
谭惜风风火火的赶来,迈着匆忙的脚步进了餐厅,她心虚的笑了笑,说临下班领导要开会,实在跑不了。
姐妹俩坐在一起,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谭惜属于外向型的,长相带有几分英姿飒爽,工作上更是雷厉风行,是个决策果敢的职场女性。
要是让她拿着放大镜和镊子,日复一日的去修复那些被虫子啃食过还有岁月侵蚀的书画,她估计能暴躁的扯掉自己的头发。
香港的春天还带着寒意,谭惜脱掉风衣外套,里面竟还穿着冬日穿的毛衫。
谭意淡淡的打量她一眼,嗯,一看就是熬夜多了的人,气色够差的,黑眼圈用粉底遮都遮不住。
“二叔当初说外调两年,是不是快到时间了?”
谭惜点点头:“还有半年,不过这边的工作还未完成,我总不能扔下不管,到时再说吧。”
谭意觉得她这话的意思不太对,但一时没回味过来。
“你还要留在香港,那以安呢?”
谭惜捏着汤匙的手一顿,她看了眼左手无名指上闪着光的钻石,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刺眼。
刺眼了,就觉得不那么好看了。
谭惜无所谓的笑笑,“姐,我这是工作,不是出来偷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谭意不知该怎么提及他们二人之间那些事,只能无奈的叹气。
谭惜转了话题“姐,今年该办婚礼了吧,我哥都快成望妻石了。”
谭意这两年跟着老师经常出差,婚礼一拖再拖。
谈起周嘉,谭意脸上扬起几分无奈甜蜜的笑:“证都领了,你哥也不知道整天担心什么,没事就去院里找我,省得别人不知道他是谁的家属。”
谭惜深知大哥的腹黑,对于他这行为并没惊讶,只觉得这俩人的感情羡煞旁人。
姐妹俩聊起来就忘了时间,桌上的牛排渐渐冷却。
谭惜喝了口水,看着眼前餐盘里凝固的黄油,包裹着泛红血丝的牛排,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勉强掩住不适,起身说去卫生间。
谭意没察觉她有什么异常。
高档西餐厅的洗手间,整洁的地板都能映射出人影,谭惜扶着墙起身,避免自己踩着高跟鞋滑倒。
谭惜站在洗手台边,慢条斯理的清洗着双手。
谭惜洗完手,直起身来,扯了一张擦手的纸,镜面中的她于醉意迷蒙的众生相中,仿佛是一座无喜无悲的佛。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站在她的身旁,用粤语与她交谈“美女,可唔可以留个电话?”
谭惜神色不改,她举起擦干的左手,HW的钻戒戴在女士的无名指上,颜色和净度都是无可挑剔的,价值不菲的宝石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连带着露出的是她宽大的毛衫袖子挡住的女士腕表。
很低调的款式。
但那是私人定制的孤品。
已婚的意思不言而喻,更可见其人的财力不凡。
男士有些尴尬的藏起手腕处还算名贵的手表,礼貌的回了句“抱歉,打扰了”,随后先一步离开了。
谭惜神色未变的回到位子上。
谭意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北京,谭惜开车将她送回酒店,香港的道路弯弯绕绕,车速很慢。
车子停在酒店的楼下,谭意斟酌了很久,终于问了出来。
“你和以安的事情,到底怎么想的?”
谭惜莞尔一笑,笑她姐的敏锐,更多的,像是笑自己。
那双眼眸里,平静无澜。“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想歇歇。”
谭惜的语气,很温柔,很平静,很无奈。
谭意见她不予多说,自己也不再多问,只叮嘱她注意身体。
谭惜疲惫的靠在座椅背上,看着谭意下了车慢步的往酒店门口走。
她落下车窗,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说什么呢?该怎么说呢?
事出情愿,无怨无悔。
这是她当初的选择.......
香港的夜晚,人潮涌动。
谭惜将车子停进地下车库,原本想要回家,终究还是又走出了小区。
小区对面的药店灯牌闪烁,她望着窗明几净的一排商铺,神情恍惚了片刻,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走到计生用品的专列区,她眼睛自动略过那些润滑,超薄,拿着两盒早孕检测试纸,走向了结账台。
当那个入侵者到来的时候,她是有所察觉的,迟到的经期,莫名的时候开始畏寒,莫名的开始讨厌以前喜爱的食物,身体越来越爱疲惫,更明显的,总是突然的反胃。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要有另一个身份了。
同时也在提醒她,有些事,是真的不能再等。
谭惜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住,她请的佣人不用住家,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比她工作的时间还短。
她坐在阳台上,淡定的等候最后的宣判。
手机的屏幕亮着,画面停留在聊天软件的界面。
上面显示着,她和顾以安的聊天还停留在一周前。
那时,她还在伦敦出差。
................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谭惜记得她说这句话时,是他们新婚第三个月,那时两个人结婚不久,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她摸着三个月没来例假的小腹,有些紧张的询问他的想法。
“你说要是三个月,也该显怀了吧,怎么看不出来啊?”
顾以安席地而坐在婚房的地毯上,正窸窸窣窣的拆着刚买来的验孕试纸,他动作未停,面带一丝紧张:“别抻着了,万一有了,我闺女现在指不定都成型了。”
谭惜撇撇嘴:“我不想生。”
顾以安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那你每次勾搭我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事儿?。”
谭惜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里,说出的话语不惊人死不休:“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我二十五岁才有了第一个男人,那不得物尽其用。”
顾以安真的怀疑她有了,这脑子莫不是被孕激素**傻了?
他将一根验孕棒扔向谭惜:“去试试。”
谭惜斜撑着脑袋,悠闲的欣赏着眼前风光霁月的帅哥:“嗯,还是女孩子吧,要是生个男孩,早早的领个媳妇回来,那我就当婆婆了,我这暴躁的脾气,不得和儿媳妇打起来,可不得了。”
顾以安被她逗的笑了起来,夸她真是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结果啊,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谭惜拿着顾以安买的五个验孕棒,挨个试了一遍,都是明晃晃的一条杠。
“那咋回事?莫不是你有毒,碰了容易绝经?”
顾以安拽着她去看医生,结果喜提满满一兜中药,喝的她吃牛排都感觉有股子药味。
现在想起来,忽然觉得那时的场景更像是梦境。
她沉迷在幸福编织的有效期内,享受了一段短暂的美好。
...........
谭意回到北京,顾羽去博物馆找她鉴定个小玩意,在听说她刚从香港回来,马上就想起了她那位被发配的嫂子。
“我哥也真是的,不去求求他亲爱的岳父大人,把媳妇抓紧调回来。我妈急的,整天在家里念叨,生怕她这好儿媳被人拐跑了。”
谭意在一旁想起谭惜那晚的神色,心里有些忐忑。
她是个很少操心别人事情的人,最后想了想,还是多说了句:“告诉你哥,没事去香港探望下家属,我前几天看你嫂子,又瘦又沧桑,看着真可怜。”
“收到。我一定将上面的旨意转达到。”
谭意被这小丫头搞的哭笑不得,她还在工作,聊了两句将她赶走了。
顾以安晚上走出单位的大门,就接到了妹妹的电话,他这才得知,谭惜已经回到了香港。
顾羽看热闹不嫌事大:“哥,我听俏俏姐说,嫂子病了,瘦的皮包骨头,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她不会出什么事吧?你要不去看看她?”
这可真是,什么话都经不起二次加工.....
顾以安站在车旁,抽了一根烟,思索良久后,终于又拿起了手机。
谭惜睡的迷迷糊糊,就被顾以安的电话吵醒。她睡的沉,脑子浑浑噩噩的,反应了好久才接通。
“在睡觉?”他的声音偏清朗,却又带着没有燥意的温柔,听的人心里痒。
“嗯。”
谭惜浅浅应了声,没再说话了。
“听说病了,哪里不舒服?看医生了吗?”
谭惜被他一连串的问候吵的逐渐清醒,她打了个哈欠,慢慢的靠着床头的抱枕坐了起来。
窗外是灯光流转的夜,晃的她睁不开眼,更感觉是在做梦。
“病了?我什么时候病了?”
顾以安愣了一瞬,接着明白过来,自己被小丫头给涮了。
他无奈的低声笑起来,隔着手机,谭惜听到他略带无奈的似有似无的抱怨。
“谭惜,全世界都在担心你会抛下我。”
不会有人看到,黑暗里,谭惜的面容渐渐沉了下来。
通话沉默了很长时间,谭惜没有回答他这个试探性的问题,也没有给他留有一级台阶走下来。
长久的沉默中,谭惜听到他那边打火机的响声,再然后,她听到他问:“什么时候回香港的?”
“回来几天了。”
她给他的,永远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回答与不回答,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以安长长叹了口气,他靠在车旁,抬头望了眼北京黑沉沉的夜。
“悠悠,你哪怕骗一骗我呢,说你病了,我去看看你。”
多好的台阶,别人都给搭好了。
顾以安听着话筒里那浅浅的呼吸声,最后,他叹了口气,说:“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家了。”
挂断电话,谭惜看了眼时间,十一点钟,他应该刚刚下班,还没回家。
这通电话来的意外,是自上次她回北京后的第一个电话。
前几天顾以安发信息问她在哪里,她说在伦敦出差,至此,两人再无交流。
这便是他们夫妻二人三个月为数不多的联系。
顾以安开车回家,东二环街道上只有稀疏的车辆,昏黄的路灯是这长街永远的不眠人。
车子过了东直门,只是不知为何,顾以安在驶过城市夜晚熟悉的道路时,忽然生出一股——从今往后,他的生命中将要失去些什么的感慨来。
毫无缘由地,不知为何,仿佛静谧的车中突然传来一首弥漫着离愁别绪的歌曲,使他不由得生出几分……伤感。
.........
月光洒下的海边很是安静,只有海浪亘古不变的拍打着礁石的声音。
谭惜深夜开车在大街上闲逛。
她被那一通电话搅的毫无睡意。
一段关系走到现在,似乎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状态,可是如何演变成如今的场景,恐怕关系的当事人都不愿提及。
来到这里已经快要两年,她除了回总部开会,几乎很少回去。走这一步,也是当初她和父亲共同的决定。
香港作为国际金融、贸易与创新科技中心,这座城市以自由开放的制度优势,构建起连接东西方的经济桥梁。
随着全球经济格局深度调整,香港的传统枢纽地位面临新挑战。
集团高层的各部门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牵连,更何况这种国有的大型综合性跨国企业集团,业务更是涉及金融、资源能源、制造等多个领域。
她在香港分部很低调,除了集团分部最高级别那位,没有人了解她的家庭背景。
可也有些聪明人,虽说她开的奔驰属于低档价位,穿的不过是商场专柜基本款式的衣服,可她从北京来,又是姓谭,再看她和这边的人截然不同的两种做派,大家都觉得,谭惜身份不会简单。
她和顾以安的婚礼当初办的低调,除了北京那些人,外人只知她已婚,并不知她先生是何身份。
平时大家都调侃她一句英年早婚开开玩笑,其他的再无从探究。
谭惜很少回北京,顾以安倒是偶尔过来。
像是完成任务似的。
来住一晚,回去好有个交代。
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山下走,凌晨两三点的香港的街道,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出租车和豪华跑车,快得犹如鬼影闪现。
谭惜在山脚下的711店门口停车,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深夜只剩下打折的三明治便当和牛奶。
她胃里饿的不舒服,进去买了一个三明治。
小东西给她的身体带来不小的变化,她暂时只能任其发展,无可奈何。
坐在门口昏黄的路灯下,眼前就像开了一层滤镜,带着复古的意境,勾起她无限的回忆。
不远处盘山路突然传来一阵引擎轰鸣声,紧接着,一辆跑车疾驰而来。
车身线条流畅,一个华丽的漂移,停在了谭惜的车旁。
她心事重重的啃着三明治,没有过多的注意车上下来的英俊男士。
男人走近,目光淡淡扫过坐在门口的女人后,随后走到货柜拿了两瓶水。
谭惜听到一道清润纯正的男声在门口的收银台传来:“您好,麻烦帮我结下账。”
略有些不流畅的普通话,却又夹杂着几分字正腔圆。
谭惜抬头看过去,一眼看到那个穿着黑色薄风衣的男人,高高瘦瘦的,斯文俊雅。
他站在门口的位置,和谭惜距离很近。
在这个美女质量严重注水的时代,谭惜属于美得很纯粹那类,是那种明眸皓齿,十分标致的美。
楚楚动人的女子,裹了件宽大的外套,即使灯光昏暗,眉目间的愁绪却掩盖不住。
迟尘看到谭惜的身影后,眸色变得别有深意。
谭惜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打量她的目光。
迟尘走时,将买的一瓶水放在了谭惜面前的桌子上。
“孕妇不要熬夜,对胎儿不好。”
谭惜惊讶的抬头。却只看到男人尾指一枚泛着银光的戒指,人已经走远了。
迟尘只留给她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她不禁怀疑,这人,莫不是神医?他怎么看出来的?
谭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许久。
跑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谭惜也没心思再逗留,拿着那瓶水离开了。
谭惜还未来得及去处理那个入侵者,就接到了顾羽的电话,她和孟琼周五晚上来了香港,准备去兰桂坊的酒吧放飞自我。
孟琼这几年求父亲去了北京的分公司工作,离开家里的监督,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
这俩人凑一起,谭惜觉得,疯的就像是狂犬病发作了似的。
谭惜自从来了香港,平时忙的睡觉时间都不够,哪还有时间去体验夜生活。
兰桂坊新开的酒吧。
灯光影影绰绰,男男女女群魔乱舞,酒精味和香水味混杂在一起飘荡到鼻尖。
孟琼看了眼手机,还不见谭惜联系自己。
她凑到顾羽的耳边问,“谭惜姐不会怕你回去打小报告不敢来了吧?”
顾羽坐在卡座上摇头:“不会!她忙!她说不用管她,等咱玩够了来接咱。”
孟琼感慨,果然是结了婚的人呐,有代沟了。
顾羽好长时间没这么疯过了,兴奋的手舞足蹈,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
距离她位置不远,楼梯拐角处的卡座里,坐着一位男士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人穿着一身深颜色的西装,非常正式的薄底皮鞋,白色衬衣松了最上面一颗扣子,没有打领带,更显利落干净,衬出他面孔漂亮的轮廓来。
人长的挺帅的,只是来这里还穿西服的除了服务员,真不多。
再就是看着比她大不少,一看就是成熟稳重型的,跟她哥似的老气横秋,不是她的菜。
“孟琼姐,你看那边,能入你的眼吗?”
孟琼跟随顾羽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位身穿正装的男士。
酒吧的灯光忽然变成暗蓝色,主持人放了一首慢调的曲子,酒吧里瞬间像是换了一番天地。
在这首柔软婉转的女声慢摇中,孟琼看到了那道身影。
霓虹灯管将琥珀色的光斑投射在冰桶凝结的水珠上。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虚拢着威士忌杯,睫毛在颧骨投下青灰色的阴翳,仿佛在阅读杯中荡漾的琥珀色星空。
一旁情侣的笑语撞碎在他肩头,服务生托着银盘经过时带起的风掀起他鬓角碎发,他却像博物馆里被真空玻璃罩保护的青铜器,连呼吸的起伏都近乎凝固。
孟琼愣了一下。
有句歌词怎么写的来着。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无论是什么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