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向国内的两百万,是姜时愿资助温言初的钱。
她呼吸不畅。
“傅廷衍,我还没有和你离婚,你没有理由让我还钱。”
“还有,作为你的太太,温言初哪怕是花了你一分钱,我都有权追回。”
傅廷衍往椅背上一靠。
“她和你不一样。”
“钱也好、权也罢,她都看不上,哪怕是我的一分钱,她都不会要。”
“至于你——”
“既然那么缺钱,不如我帮你物色个男人,你帮他泻火,他给你回报?也好还你欠我的钱,如何?”
姜时愿握着手机的手掐进肉里,掐出了血。
傅廷衍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
曾经哪怕是他哥们多看了她一眼,他都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珠子挖下来。
现在却要将她送到其他男人床上。
可她紧握的手最后还是松开了,喉咙干涩:“好。”
傅廷衍抬眸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
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等我找到了再联系你。”
他挂了电话。
姜时愿像是被抽走浑身力气,坐在地上。
她跟傅廷衍是在八年前的一家酒吧里认识的。
他们都是沪大的学生,当年他大一,计算机学院,她大二,工商管理学院。
她虽然是姜氏集团的**,但姜父姜母从来没有管过她。
为了一个项目或者一笔注资,姜父可以接受投怀送抱的人,姜母也可以转头就和别人睡。
那个晚上,姜时愿回到家刚好看到荒诞的一幕。
她受够了,去了酒吧,在台上跳了支舞。
黑长直的头发,简单的白T和浅色牛仔裤,极致的清纯,配上寡淡的表情,再加上那该死的身材,就这样撞进了傅廷衍心里。
尤其是那双眼睛。
他说那一瞬,她一定想过死。
他说他也想过,因为他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很多人都想他死,他累了。
可他说他看到她时又不想死了。
有不少公子哥将台上的她当作赌注,打赌的方式是飙车,谁赢了谁就去泡她。
那夜的雨下得很大,傅廷衍将烟灰碾在酒杯里,不要命得以56**里每小时的车速拿了第一。
他在酒吧外等她,手上还残留着握方向盘时那种肾上腺素飙升、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滋味。
他说他要追她,只有她能救他濒死的灵魂。
可后来姜父出了车祸,当场丧命,姜时愿去了香港,过了浑浑噩噩的四年。
医生说她受了重大打击,记忆错乱,选择性地忘了一些东西。
等她再回到沪城,四年来第一次有了她消息的男人,径直从董事会上离席,用比当年更快的车速飙到了机场。
他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里。
曾经的私生子已经成了天之骄子。
那一刻姜时愿分不清,她是他的救赎,还是他才是她的救赎。
有人拿刀朝她冲来,他手里的黑伞落了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面前。
“傅廷衍!”那是四年来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血不断地从他胸口往下淌,可那样疯批的男人跪在地上,举起染了血和雨的钻戒,跟她说:“嫁给我。”
错过她的四年他近乎死了一样。
他不想再等。
可婚后四年,曾经用命赢下她的滋味,他已经忘了。
留她一个人陷在泥潭里……
姜时愿止住回忆。
将自己卡上所有的钱都给吴妈转了过去,还能撑一段时间。
和四年前一样,盛夏的沪城再次受到了台风的影响。
她驱车往电视台的方向开。
将雨刷打到最大,可雨被刮完没两秒,可又有更多的雨打上来。
她只能将速度放慢。
毕业后她并没有从姜母手中接走姜氏集团,而是进了电视台,一步一步做到了主持人一姐。
一年前她跳了楼,之后辞了职。
现在为了钱,时隔一年再回到电视台,姜时愿心里有些没底。
她特意买了奶茶,拎给同事们。
上级宣布:“从今天开始,小姜将重新回到我们电视台。”
“时愿姐你终于回来了!”
任玲玲激动地给她来了个熊抱。
她是姜时愿之前的下属。
其他同事就不一样了,看姜时愿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毕竟当年的事闹得挺难看的,没人喜欢和一个跳楼的疯子共事。
因为姜时愿有一年多的空窗期,上级让她先从新闻记者做起。
姜时愿不挑,她相信往后好好干,一定能升上去。
只是没料到会在电视台碰见温言初。
“时愿姐,我没说错吧,新来的手语播报员超好看的。”
任玲玲一脸花痴地看着镜头里的温言初。
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她高高挽起,洁白的衬衫,淡蓝色的包臀裙,灯光下的她纯粹美好地让人欢喜。
尤其是那副认真模样。
也难怪傅廷衍会在短短几个月里喜欢上她。
正失神,上级将姜时愿喊了过去。
是台风造成了沪江水位上涨,有几个地方被淹了,需要新闻记者赶往现场。
姜时愿将这项工作接了下来。
她虽穿了雨衣,但狂风夹着暴雨打过来,她没几秒身上就湿透了。
“各位观众,我现在位于沪江上游,受台风影响,当地河流水位暴涨,大片道路和民房被淹。”
她示意摄像师将镜头切到浑浊的洪水。
不曾想看到了小跑而来的温言初。
姜时愿脸色一白:“你怎么在这?危险,回去!”
温言初焦灼地比划:“姐姐,我想给您当手语播报员。”
风太大了,已经有树木被刮倒。
姜时愿拒绝了她:“不行,太危险了。”
她将温言初交给任玲玲:“洪水随时可能漫过堤岸,你们两人都先回去。”
可温言初犟地不行,扛起摄像师的设备就往前冲。
“小心。”姜时愿追上去。
突然,一声巨响,又一棵树被连根拔起。
温言初小脸铁青地僵在原地,顺势将手里的摄像机摔了下去。
里面存储的全是水灾现场一手资料。
这才是她此趟过来的目的,不给姜时愿任何出头的机会。
“摄像机!”姜时愿忙扑过去接。
被刮飞的树枝朝她砸来。
温言初一咬牙,推开姜时愿,替她挡了砸来的树枝。
“砰!”摄像机被撞在地上。
姜时愿瞳孔一缩。
身后传来女孩的闷哼。
她回头看到尖锐的树枝砸在温言初背上。
洁白的衬衫下,血晕染开来,如雪地里的梅花。
姜时愿愣在原地。
温言初苍白着小脸,笑着冲她比划:“姐姐,不怕。”
姜时愿大脑空白了。
将温言初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她无措地跟她说对不起。
看到闻讯赶来的傅廷衍,姜时愿终于卸下坚强,酸着鼻子:“阿衍……”
但傅廷衍径直略过了她。
那样倨傲矜贵的男人单膝跪在担架旁。
“伤到哪儿了?”
声线冷地想要杀人。
温言初疼地说不出话来。
傅廷衍将视线剜在姜时愿身上。
“她不过是个实习生,水灾那么危险的现场,你为什么要指名让她过来!”
“指名?”姜时愿摇头:“我没有。”
“滚。”
姜时愿看懂了他的眼神,他想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