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
清晨的阳光透过封氏集团总部的玻璃幕墙，在大理石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林婉抱着设计图册走过大厅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被空旷放大，像在敲打着某种沉寂的心事。
她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想在正式办理离职手续前，把最后几份软装方案交接给同事。路过前台时，小姑娘眼神闪烁地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林顾问，刚煮好的，您……”
话音未落，旋转门处传来一阵骚动。林婉下意识抬头，正好撞见封绍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来。他穿着深灰色定制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侧脸在晨光里透着冷硬的轮廓，正是她看了七年的模样。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封绍的脚步顿了半秒，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随即恢复了惯常的淡漠，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甚至没有点头示意，径直越过她走向专属电梯，袖扣上的钻石在光线下晃了晃，刺得林婉眼睛发疼。
林婉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温热顺着掌心蔓延，却暖不了那瞬间冰凉的心脏。她低下头，继续往前走，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发出的声响突然变得格外刺耳。
身后传来助理们压低的议论声：
“那就是林顾问？看着挺普通的啊……”
“嘘，别乱说，听说以前是封总的太太……”
“真的假的？那林晴**算什么？”
林婉的脊背挺得更直了。她想起七年前第一次来封氏，还是封绍的未婚妻，他牵着她的手走遍每个部门，骄傲地向所有人介绍：“这是林婉，我的未婚妻，以后也是你们的老板娘。”
那时的阳光也像今天这样好，透过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在她白衬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林顾问，姜特助让您送两杯咖啡到总裁办公室。”
行政部的小陈敲了敲艺术顾问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谁都知道最近总裁办公室的氛围有多微妙，那位林晴**三天两头往这儿跑，上回设计部的王姐不小心撞见两人抱在一起，第二天就被调去了分公司。
林婉正在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文件夹边缘硌得指尖发麻。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距离和郁默勋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让保洁送去吧。”她低下头，声音平静无波。
“姜特助说……指定要您送过去。”小陈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您熟悉总裁的口味。”
林婉捏着文件的手指泛白。是啊，她当然熟悉。封绍喝美式要加两块冰，奶泡必须是当天的鲜牛奶打制，连咖啡豆的产地都得是埃塞俄比亚的耶加雪菲。这些她记了七年的细节，如今却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她端着咖啡盘走向总裁办公室时，走廊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路过茶水间，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惊呼声：“看到没？林晴**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了，脖子上的草莓印……”
林婉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继续往前走。掌心的咖啡杯传来滚烫的温度，烫得她几乎要握不住。
总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笑声。林婉深吸一口气，刚要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拉开——
林晴正坐在封绍的办公桌上，双腿勾着男人的腰，粉色连衣裙的裙摆凌乱地堆在大腿根。封绍站在她面前，双手撑在桌沿，低头吻着她的脖颈，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咖啡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液体溅在林婉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封绍猛地抬头，眼里的情欲还没褪去，看到林婉的瞬间骤然凝结成冰霜：“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完全忘了是他的特助让她来的。
林晴从他怀里探出头，看到林婉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故意往封绍怀里缩了缩：“绍哥，这位姐姐是谁啊？吓到我了……”
“滚出去！”封绍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林婉的脸，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这时，总裁办的程源匆匆赶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和林婉通红的手背，立刻明白了什么。他皱着眉挡在林婉面前，语气带着训斥：“林顾问，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敲门吗？故意打扰封总工作？”
林婉没看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封绍，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来送咖啡。”
“谁让你来的？”封绍整理着被扯乱的领带，眼神冰冷，“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去财务部领工资。”
林婉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和释然。她晃了晃手里那张早就签好字的辞职信，咖啡渍已经晕染了签名：“不必了，封总。我上周就辞职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完全没理会身后封绍错愕的目光。手背上的灼痛感越来越清晰，她却觉得心里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正在一点点松动。
走到走廊尽头时，她听见程源在里面低声解释：“封总，是姜特助让林顾问送咖啡的，我这就去批评他……”
“不用了。”封绍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让她走。”
林婉走进洗手间，打开冷水龙头冲洗手背。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里却没有泪。她看着手背上迅速红肿起来的烫伤，忽然想起大学时封绍给她煮泡面，她不小心被溅到热油，他紧张地抱着她往校医院跑，嘴里念叨着“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原来，有些滚烫的温度，是用来取暖的；而有些，是用来提醒你该放手的。
***下午的部门例会上，林婉的手背上多了块纱布。设计部的李姐给她递来支烫伤膏，眼神里带着同情：“刚才看到林晴**在总裁办公室……”
林婉接过药膏，淡淡一笑：“没事。”
会议进行到一半，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行政总监陪着林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位西装革履的高层，连平时很少露面的董事会成员张董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