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让云娘进府,名声倒是好听,可我却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此刻的我被她架在火上烤,却犹如坠入冰窟。
“那就如你所说,进沈府当个洗脚婢吧。”
高门大户的主母,体面最重要。
我不屑与她人前争斗,只是进了这笼子般的后院,是生是死,都在我一念之间。
云娘霎时间抬了头,眸中一滴泪泫然欲滴,或许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回应。
她呆滞了半晌,又怯懦的回头看了一眼沈如月,然后磕头谢礼。
“多谢夫人!”
沈如月还想说些什么,我却没有等他开口,带着青翠拂袖而去。
我扫视了一眼隐藏大门后青色的衣角,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是我婆母身边的李嬷嬷,眼看我被沈如月为难,她却一直在观望。
看来沈如山有外室,外室有了身孕,是沈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青翠轻轻唤了声“夫人。”
我才发现自己已失神走到了无人处。
他年少时家道中落,父亲早亡,寡母拉扯着他和沈如月长大。
他努力孝顺,那年灯会上匆匆一眼,我便情根深种,我央求父亲资助他读书。
父亲不允,他说沈如山善钻营,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如今看来,他识人更准。
我稳了稳心神,去给婆母请安。
婆母卧床多年,此刻虚弱的躺在榻上。
“秋瓷啊,今日之事,我已听说了,不愧是沈家当家主母,识大体,实有大家风范”
先给粒甜枣。
“只是云娘做洗脚婢是否不妥,如今她肚子里可怀着呢!”
“我找人算过了,必是男胎,你膝下无子,可要好生待他,日后沈家也算后继有人了。”
再打一大棒。
我心中一阵冷笑,一句识大体就轻飘飘的遮过去了。
面上强撑着笑意,接过里李嬷嬷手中的药,汤匙划过瓷碗,我的心同碗中的药一起渐渐变冷。
“娘,不是媳妇不明事理,只是如今国丧未过,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此时纳妾,被人参上一本,可是得不偿失啊。”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我将汤药轻轻送到她嘴边。
一脸温婉的小媳妇模样。
在她看来,她的儿子不再是当年的穷秀才,我父母已逝,只能依靠着沈家过日子。
所以,不管沈如山做出多么荒唐的事,我也只能受着。
她脸上笑意僵住,眸子瞬间暗了下来。
“你是沈家主母,娘还是盼着你能生下嫡子,李神医又开了几幅药来,你坚持喝下去。”
“若是日后你能替我生个大胖孙子,我此刻闭眼都值了。”
又是这出戏码,隔三差五都要演一遍。
叫我一遍又一遍的记住,是我不能再孕,害他沈家绝后。
李嬷嬷瞥了我一眼,顺势从我手中接下药碗。
出了院门,青翠看着手中提着的药。
硬是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夫人,他们太欺负人了,您就不管管吗?”
我嗤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
管,怎么会不管。
他们都忘了,我是怎样支撑起了沈家。
他们也忘了,三年前那个雪夜,我是怎样失去腹中那个男婴,从此落下顽疾,再难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