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界审判凌霄殿上，玄霜女神端坐在寒冰玉座中，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垂下，
在殿内明珠照耀下泛着冷光。她眉间那点冰蓝色神印此刻正闪烁着警示的光芒，
映得她那张绝美的脸庞愈发冷峻无情。殿中央跪着一对年轻男女。男子是凡间书生模样，
此刻虽被天威压制得直不起腰，却仍倔强地护着怀中的女子。那女子一袭粉衣，
发间簪着朵未开的桃花，正是因动凡心被押上审判台的桃夭仙子。"桃夭，你可知罪？
"玄霜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凌霄殿为之一静。殿旁列席的众仙纷纷屏息，
连负责记录的天官都停下了手中的玉笔。桃夭抬头，姣好的面容上泪痕未干："玄霜上神，
桃夭知罪。但求您开恩，放过柳郎。他只是一介凡人，
根本不知天规森严...""天规第三条：仙凡不得相恋。"玄霜打断她，指尖轻点，
悬浮在空中的天规律卷翻到相应篇章，金色文字骤然放大，"违者削去仙骨，打入轮回。
"她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坐在左侧的月老忍不住站起身："上神，
桃夭这丫头掌管三界桃花三百年，从未出过差错。这次动了凡心确实不该，
但念在初犯...""月老。"玄霜一个眼神就让月老僵在原地，"你在教本座如何执法？
"月老顿时汗如雨下，连忙拱手退下。玄霜将目光重新投向殿中二人："桃夭，
本座最后问一次，你可愿自断情丝，重回仙班？"桃夭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书生。那凡人虽被天威压得面色惨白，却在接触到桃夭目光时，
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让桃夭眼中重新燃起决绝。她转回头，
对玄霜重重叩首："桃夭情愿受罚，只求与柳郎共入轮回。"玄霜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不明白，为何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值得桃夭放弃千年修行。更不明白的是，
当她宣布判决时，殿内众仙眼中闪过的不是敬畏，而是...失望？"桃夭私动凡心，
违背天规，今削去仙骨，打入轮回。"玄霜的声音冰冷如霜，"凡人柳毅，勾引仙子，
罪加一等，罚入畜生道十世！"随着她指尖神光闪动，两道冰蓝色光芒笼罩住殿中二人。
桃夭凄厉的惨叫中，无数粉色花瓣从她体内飘散而出——那是她千年修行的精华。
书生柳毅更是在神光中直接化为一只白兔，被天兵装入笼中。当最后一片桃花瓣飘落，
整个凌霄殿鸦雀无声。玄霜起身，银白色神袍无风自动："今日审判到此为止。
望诸位引以为戒。"她转身离去时，注意到众仙看她的眼神中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不是往日的敬畏，更像是...疏离？甚至还有一丝怜悯？玄霜宫比凌霄殿更加寒冷。
这是三界公认的事实。不仅仅因为这里终年飘雪，
更因为它的主人——玄霜女神那比万年玄冰还要冷硬的心肠。"上神，茶好了。
"司药仙子轻手轻脚地奉上一盏冒着热气的琼浆玉露，却不敢与玄霜对视。
她那双平时灵巧的手此刻微微发抖，差点打翻茶盏。玄霜接过茶，忽然问道："你在怕本座？
"司药仙子浑身一颤，立刻跪伏在地："奴婢不敢！""那为何发抖？
""奴婢...奴婢只是..."司药仙子语无伦次，额头抵在冰冷的玉砖上，不敢抬头。
玄霜挥手让她退下，饮了一口茶，却发现今日的琼浆玉露比往常苦了几分。她放下茶盏，
走到玄霜宫最高的露台上，俯瞰云海翻腾。不知从何时起，她身边的神侍越来越少。
曾经热闹的玄霜宫，如今只剩下几个战战兢兢的小仙娥。就连跟了她三千年的司药仙子，
如今也畏她如虎。"你在困惑。"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玄霜没有回头，
她知道是谁——沧溟，镇守南天门的神将，天帝亲封的"镇魔神将"。
"本座只是在思考天规的修订。"她冷淡地回答。沧溟走到她身旁，
却没有像其他神仙那样保持恭敬的距离，而是直接靠在了栏杆上。
这个举动本该被视为大不敬，但奇怪的是，玄霜并不感到恼怒。
"你今天在凌霄殿上的判决..."沧溟斟酌着词句，"很符合天规。
"玄霜侧目看他："你想说本座过于严苛？"沧溟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株奇特的植物。
它通体晶莹如冰，却在顶端开着一朵小小的、火红的花。"霜晶花。"玄霜略显惊讶，
"能在极寒中盛开的奇花。""是的。"沧溟将花轻轻放在露台栏杆上，"它告诉我，
即使在最严酷的环境中，也可以有温暖存在。"玄霜伸手触碰那朵小红花，
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度。这感觉很奇怪，
就像她今日在凌霄殿上看到桃夭与那凡人相视而笑时，心中闪过的那一丝异样。"沧溟神将，
你今日来，不只是为了送花吧？"沧溟看向远方云海："我只是想告诉上神，天规是死的，
但神仙是有心的。执法如山没有错，但若能在山间留一条小径...""荒谬！
"玄霜突然打断他，"天规若因人言可改，要这九重天何用？"沧溟不恼也不惧，
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拱手行礼："沧溟告退。"他转身离去时，
玄霜注意到他的铠甲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她突然想起，昨日有魔物试图冲破南天门，
是沧溟独自一人将其击退。"你的伤..."玄霜下意识开口，却又停住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关心一个神将的伤势。沧溟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无妨，
习惯了。"待他走后，玄霜独自站在露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株霜晶花。
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任何仙家宴饮了。上一次蟠桃会，
似乎也没有收到请帖..."本座错了吗？"她轻声自问。夜风卷着雪花掠过，无人应答。
第二章众叛亲离玄霜宫的晨钟比往常晚了三刻才响起。玄霜女神睁开眼时，
发现寝殿内异常安静。往日这个时候，司药仙子早已带着几位仙娥在殿外等候，
准备为她梳妆更衣。可今日，殿外静悄悄的，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
她披上银丝神袍走到外殿，发现案几上只摆着一盏半凉的茶和几块普通的仙果，
而不是往日琳琅满目的晨膳。更令她意外的是，司药仙子竟不在殿中当值。"来人。
"玄霜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过了许久，一个小仙娥才战战兢兢地跑进来，
跪伏在地："上...上神有何吩咐？""司药何在？
"小仙娥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回上神，司药仙子...她告假了。"“告假？
"玄霜微微蹙眉，"为何没人向本座禀报？
""奴婢...奴婢不知..."小仙娥几乎要把额头贴到地面上。玄霜挥手让她退下，
心中升起一丝异样。司药跟随她三千年，从未有过不告而假的情况。
她端起那盏已经凉透的茶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眉头皱得更紧。
上午的巡查更是让玄霜感到不对劲。往日热闹的玄霜宫各殿，今日竟大半空无一人。
就连负责看守宝库的两位金甲天兵，也不见踪影。"都去哪儿了？
"玄霜站在空荡荡的藏经阁前，指尖无意识地抚过书架上积攒的薄尘。"上神恕罪！
"一个慌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霜回头，看到藏书小仙满头大汗地跑来，
"小仙方才去...""不必解释。"玄霜打断他，"今日为何各处都无人值守？
"藏书小仙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回上神，今日是百花仙子的生辰宴，
大家都...都去贺喜了。"玄霜眸光一冷。百花仙子，
正是前些时日被她罚去三百年修为的仙子之一。那仙子私自下凡为人间一处干旱之地降雨，
触犯了"仙不得擅自干预凡间"的天条。"本座知道了，你下去吧。"走出藏经阁，
玄霜的脚步不自觉地转向了南天门。那里是九重天最热闹的地方，众仙往来必经之处，
或许能听到些消息。她隐去身形，化作一缕清风飘至南天门外的一株古桃树下。果然，
几个小仙正聚在那里闲谈。"...听说了吗？这次蟠桃会又没有玄霜上神的请帖。
"一个手捧花篮的仙子压低声音道。"嘘！小声点！"旁边的仙童紧张地四处张望，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上回百花姐姐被罚去三百年修为后，谁还敢亲近玄霜宫啊？
""要我说，玄霜上神就是冷血无情。"第三个仙子撇撇嘴，"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什么是慈悲。整天就知道天规天规...""慎言！"花篮仙子急忙捂住她的嘴，
"那可是执掌天规的上神，小心被听了去！"玄霜维持着风形，
却感到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胸中翻涌。她从未在意过这些小仙的闲言碎语，可今日听到这些话，
却觉得格外刺耳。"你们懂什么。"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插入。玄霜认出那是沧溟神将，
"玄霜上神维护天规，是为三界秩序。"几个小仙立刻噤若寒蝉，低头行礼："见过神将。
"沧溟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却站在原地不动，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玄霜藏身的那株古桃树。
玄霜突然不想现身了。她化作的风轻轻盘旋，转瞬间回到了玄霜宫。回到宫中，
玄霜召来了负责传递信函的仙鹤童子。"今年的蟠桃会请帖，可曾送到？"仙鹤童子低着头，
不敢看她的眼睛："回上神，尚未...尚未收到。"玄霜沉默片刻，挥手让他退下。
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彩云缭绕的瑶池方向。往年的这个时候，王母的请帖早已送到，
还会有专门的仙娥前来商议席位安排。可今年..."上神。"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玄霜转身，看到司命星君站在殿中，手中握着一卷命簿。"司命星君。"玄霜点头示意，
"何事？"司命星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大殿，
叹了口气："玄霜宫如今真是冷清了许多。"玄霜面色一冷："星君是来看本座笑话的？
""非也。"司命星君摇摇头，"小神是来劝上神的。""劝本座什么？""上神可曾想过，
"司命星君斟酌着词句，"为何众仙越来越疏远玄霜宫？
为何连蟠桃会这样的盛会都不再邀请上神？"玄霜冷笑："因为他们畏惧本座执掌天规之权。
""不。"司命星君直视她的眼睛，"是因为上神维护了天规，却失去了人心。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刺玄霜心口。她猛地站起身，神威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大胆！
"司命星君却不卑不惧："上神息怒。小神只是实话实说。上神可知，
被你处罚过的仙子仙君们，有多少是出于善意？桃夭恋上凡人确实不对，
但她何尝不是被那书生的真心打动？百花仙子私自降雨，
却是为救一方百姓免于旱灾之苦...""天规就是天规！"玄霜厉声打断，
"若因所谓善意就可违背，天条威严何在？"司命星君深深一揖："小神告退。
只望上神三思。"待司命离去，玄霜独自站在空荡的大殿中，
第一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她想起那些小仙的议论，想起司命星君的话，
又想起沧溟神将在南天门外为她辩护的模样。"难道...真是本座错了？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她强行压下。不，她不可能错。天规是维护三界秩序的基石，
若人人都因私情而徇私，九重天早就乱套了。可为何心头那种异样的感觉挥之不去？入夜后，
玄霜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她要去看看那些被她处罚过的仙人们，
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如司命所说，是出于善意而违背天规。
第一站是桃夭仙子被贬下凡的那处人间。透过观凡镜，
玄霜看到转世为凡人的桃夭与同样转世的柳毅竟又相遇了。他们一个是茶楼歌女，
一个是落魄书生，却依然相知相守。看着镜中二人相视而笑的模样，
玄霜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第二站是百花仙子降雨的那处旱地。
如今那里已变成沃土，百姓们为百花仙子立了祠堂，香火不断。
镜中一个白发老者正对着百花仙子像叩拜，口中念叨着"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玄霜越看越觉得困惑。这些人违背天规，却似乎得到了比遵守天规更多的...快乐？"不，
这不对。"她猛地合上观凡镜，"情爱不过是蒙蔽道心的尘垢。
"可另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反驳：那你为何感到如此孤独？愤怒之下，
玄霜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亲自下凡，体验一番这些仙人们口中所谓的"七情六欲"。
她倒要看看，这些让仙家们甘愿触犯天规的情感，究竟有何魔力！"来人！
"她唤来唯一还在宫中值守的小仙娥，"传本座口谕，玄霜宫闭宫百年。
本座要...下凡历劫。"小仙娥惊得瞪大了眼："上神三思！下凡历劫非同小可，
若有个闪失...""本座自有分寸。"玄霜摆手，"去准备吧。"小仙娥只得领命而去，
临走时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道："上神，可要告知沧溟神将？
他昨日还来询问上神的起居..."玄霜刚要拒绝，却又改变了主意："不必特意告知。
若他再来问...就说本座闭关了。"当夜，玄霜独自来到轮回台。她褪去神袍，摘下神冠，
只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衣，准备跳入轮回井。就在她即将跃下的瞬间，
一道黑影从远处疾驰而来。"上神且慢！"玄霜回头，看到沧溟神将全副武装地赶来，
脸上是罕见的焦急。"沧溟神将？"玄霜挑眉，"你来做什么？
"沧溟单膝跪地："上神既决定下凡历劫，请允许末将暗中跟随保护。""不必。
"玄霜断然拒绝，"本座只是去体验一番凡人的七情六欲，不需护卫。
"沧溟却坚持道："上神明鉴，轮回路上多有凶险。末将不现身打扰，只远远守护，
确保上神安全。"玄霜看着他铠甲上还未愈合的伤痕，
想起他今日在南天门外为自己辩护的样子，心中莫名一软。"随你。"留下这两个字，
她纵身跃入轮回井中。沧溟没有犹豫，紧随其后跳了下去。在坠落的黑暗中，
他轻声呢喃："这一次，换我来教你什么是爱..."与此同时，天界的司命殿中，
司命星君看着命簿上突然改变的命运线，露出了然的微笑："痴儿啊痴儿，
竟用这种方式..."命簿上，原本笔直如刀的玄霜命运线，
此刻竟与另一条线纠缠在了一起，宛如并蒂莲生。第三章第一世情劫春雨如酥，
润湿了将军府的青石板路。秦挽霜倚在绣楼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本诗集。
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觉得春日如此漫长。父亲从边关凯旋已经半月，
却始终不许她踏出府门半步。"**，老爷请您去前厅。"丫鬟绿竹在门外轻声唤道。
秦挽霜放下诗集，整理了一下衣裙。铜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
却带着一丝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忧郁。她不知道父亲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但总归逃不过那些"女子该当如何"的说教。前厅里，秦将军正与一位陌生男子交谈甚欢。
那人一袭青衫，怀中抱着一张古琴，侧脸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秦挽霜刚踏入厅门，
那人便转过头来，一双如星般明亮的眼睛直直望进她心里。"挽霜，来见过顾先生。
"秦将军难得地面带笑容，"这是为父从江南请来的琴师，今后由他教你琴艺。
"秦挽霜微微一怔。父亲向来认为琴棋书画不过是消遣，从未在意过她的喜好。
今日怎会突然请来琴师？"见过顾先生。"她福了福身，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那张古琴上。
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琴尾处雕刻着一朵奇特的花，像是冰晶凝结而成。"**有礼。
"顾沧溟还了一礼，声音低沉悦耳，"听闻**善诗，在下斗胆，想以琴相和。
"秦将军大笑："顾先生好眼力！小女虽不善女红，倒是能诌几句歪诗。既然你们投缘，
那便从今日开始授课吧。"就这样，秦挽霜开始了与顾沧溟的琴诗之约。每逢三六九日，
顾沧溟便会来将军府教琴。他从不似其他先生那般严苛，反而常常由着她的性子，
弹些时兴的小调。有时兴起，还会为她的诗作谱上新曲。"先生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这一日，秦挽霜看着顾沧溟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忍不住问道。
顾沧溟调试琴弦的手指微微一顿："**何出此言？""先生今日的琴音格外欢快。
"秦挽霜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像是有喜事。"顾沧溟抬眼看她，
眸光深邃："**能听懂在下的琴音？""不知为何，
总觉得先生的琴声..."秦挽霜斟酌着词句，"在诉说着什么。"顾沧溟没有回答，
只是弹起了一首新曲。琴音如诉，时而如清泉流淌，时而似松涛阵阵。秦挽霜听得入神，
不知不觉间，一滴泪滑落腮边。"**？"顾沧溟停下抚琴，面露忧色。"无妨。
"秦挽霜急忙拭去泪痕，"只是这曲子...让我想起了一个梦。""什么梦？
""一个很冷很冷的梦。"秦挽霜望向窗外，"梦里有一座终年飘雪的宫殿，
和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顾沧溟的眼神闪了闪，
手指轻轻抚过琴尾那朵冰晶花："梦终究是梦。**不如听听这个？"说着，
他换了一首轻快的小调。日子如流水般过去。转眼间，顾沧溟已在将军府教琴半年有余。
这日课后，秦挽霜鼓起勇气，将一方绣帕递给了他。"先生上次说喜欢木樨花的香气，
我...我绣了一方。"绣帕上的木樨花并不精致，甚至有几处针脚歪斜，但顾沧溟接过时，
眼中却似有星火闪动。他珍而重之地将绣帕收入怀中，轻声道："在下斗胆，
想请**明日去城郊赏梅。"秦挽霜心跳如鼓，却还是点了点头。翌日，他们避开仆从，
在城外的梅林相见。初春的梅花开得正好，顾沧溟为她折下一枝白梅，别在发间。
"**可知道，梅花为何能在寒冬中绽放？"顾沧溟突然问道。秦挽霜摇头。
"因为它心中有火。"顾沧溟望着她的眼睛，"就像有些人，看似冷若冰霜，实则炽热如火。
"秦挽霜心头一颤，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正要开口，远处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好！
"顾沧溟面色一变，"是将军府的人！"果然，转眼间，
秦将军带着数十亲兵将二人团团围住。秦将军面色铁青，二话不说便命人将秦挽霜押回府中，
同时将顾沧溟乱棍打出城去。"爹！顾先生何罪之有？"秦挽霜在马车中哭喊。"闭嘴！
"秦将军怒喝，"你可知为父已将你许配给丞相之子？今日之事若传出去，我秦家颜面何存！
"回到府中，秦挽霜被锁在闺房，门外日夜有人把守。她哭过，闹过，甚至以死相逼，
却始终无法动摇父亲的决定。大婚前夜，春雨又至。秦挽霜倚在窗边，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
心如死灰。突然，一阵熟悉的琴音穿透雨幕，飘入耳中。是《长相思》！
顾沧溟为她谱的第一首曲子！秦挽霜猛地推开窗户，循声望去。在远处的城墙上，
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雨中抚琴。琴音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不舍。
"沧溟..."秦挽霜第一次直呼其名，泪水模糊了视线。忽然，琴声戛然而止。
秦挽霜瞪大眼睛，看到那个身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随即眼前一黑，昏死过去。朦胧中，秦挽霜感觉自己飘了起来，越升越高，穿过云层，
直到看见一座熟悉的、终年飘雪的宫殿。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仍躺在将军府的绣床上，
面容苍白如纸。"这是..."她喃喃自语。"你的第一世结束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秦挽霜——不，现在她已恢复为玄霜女神——转身看去，只见司命星君手持命簿站在不远处。
"第一世？"玄霜茫然地重复。"上神下凡体验七情六欲，自然要多经历几世。
"司命星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看来，第一世就给上神留下了深刻印象。
"玄霜下意识抚上心口。那里有一种奇怪的、从未有过的刺痛感，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是什么感觉？"她皱眉问道。司命星君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下方的凡间。
玄霜看到顾沧溟的尸体被雨水冲刷着，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方绣有木樨花的帕子。
"他...死了？"玄霜的声音有些发抖。"为了让你体会情爱之苦，他甘愿陪你入轮回。
"司命星君轻声道，"只不过，他带着记忆，而你没有。"玄霜如遭雷击。
她突然想起那个雨夜中弹琴的身影，想起他说"梅花心中有火"时的眼神，
想起他接过绣帕时珍而重之的模样..."沧溟..."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带着她自己都不明白的痛楚。司命星君合上命簿："上神该回玄霜宫了。
第二世的安排已经就绪，只待...""等等！"玄霜打断他，"沧溟神将呢？
他也回归神位了吗？""回归是回归了。"司命星君叹了口气，
"只不过每次转世都会消耗神将一分本源之力。上神若想知道详情，不妨回去看看。
"玄霜回到玄霜宫时，宫中依旧冷冷清清。她走到窗前，不期然看到宫外的长廊上，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柱而立。沧溟神将的铠甲依旧闪亮，但脸色却比往日苍白了许多。
更让玄霜心惊的是，他眉间那道神印竟暗淡了几分，像是被什么力量侵蚀过一般。
似是感应到她的目光，沧溟抬头望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玄霜心头那奇怪的刺痛感又来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视线。窗外，春雨不知何时化作了飘雪。
玄霜站在空荡的大殿中，第一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她无意识地抚上心口，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秦挽霜的情感和记忆。"这就是...情爱的痛吗？"无人应答。
只有风雪拍打窗棂的声音，像是在回应她心中的疑问。
第四章第二世师徒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馆的窗棂，洒在一排排整齐的药柜上。白芷踮起脚尖，
努力擦拭着最上层的小瓷瓶，却还是够不着最里面那个落满灰尘的青瓷罐。"师父！
那个罐子——""放着我来。"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随即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头顶，
轻松取下了那个青瓷罐。白芷回头，正对上师父含笑的眉眼。晨光中，
顾清寒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连带着那身半旧的青色长衫都显得格外温暖。
"《本草纲目》抄到哪里了？"顾清寒一边检查罐中药材，一边问道。白芷低下头，
绞着衣角："还...还没开始。""又偷懒。"顾清寒屈指在她额上轻轻一弹，
却不见半分责备之意，"今日罚你辨认十种新药材。"白芷撇撇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三年前那个雪夜，她被顾清寒从乱葬岗救回来时，还是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如今，
她已是仁心医馆最得力的学徒了。"师父，这是什么？
"白芷指着青瓷罐中黑乎乎的药丸问道。顾清寒眼神微黯："九转还魂丹，能续命三日。
我师父临终前所传，世上仅存这三颗了。"白芷闻言，立刻缩回手，生怕碰坏了这宝贝。
顾清寒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别怕，药材本就是用来救人的。改日我教你炼制之法。
"就这样，白芷开始了新一天的学习。顾清寒是个极有耐心的师父，
从不因她记错药名而恼怒，也不会嫌弃她笨手笨脚打翻药罐。每当她成功辨认出一种新药材，
或是独立完成一剂药方，他眼中闪烁的赞许光芒比任何奖赏都让她欢喜。"当归性温，
味甘辛，归肝、心、脾经..."白芷背诵着药性，却见顾清寒突然停下捣药的手，
望向窗外。"师父？"顾清寒收回目光，轻叹一声："要变天了。"白芷不明所以，
直到三日后，边关战败的消息传来，整个县城人心惶惶。又过了半月，溃败的军队退到城郊，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伤员和流民。仁心医馆很快被挤得水泄不通。顾清寒不分昼夜地救治伤员，
白芷也跟着忙前忙后，学着清洗伤口、包扎固定。她从未见过这么多血，这么多痛苦，
却也从没见过师父如此专注的神情。"白芷，记住。
"顾清寒一边为一名断腿的士兵施针止痛，一边低声道，"医者眼中不应有敌我之分，
只有生死之别。"白芷点点头，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她没注意到，顾清寒说这话时，
眼中闪过的是一抹不属于凡人的悲悯。战事越来越近，城里的人纷纷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