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全家偏心眼,逼我替妹妹缝嫁衣?重生回命运被夺那天,我笑了。抢我机遇?偷我设计?还诬我偷钱?这福气姐姐不争了,通通还给你!且看我这双绣凤凰的手,如何绣出她们悔恨的眼泪,绣出我自己金光万丈的翻身路!
疼。
不是那种尖锐的刺疼,而是某种东西从心脏最深处被硬生生剜掉后,留下的空荡荡、湿漉漉、散发着寒意和血腥味的钝疼。
耳边是嗡嗡的嘈杂声,混合着娇嗲的抱怨和习以为常的哄劝。
林晚猛地睁开眼。
视线有几秒的模糊,随即清晰。映入眼帘的不是她死前恍惚看到的、酒店套房天花板上那盏昂贵却冰冷的水晶吊灯,而是家里那间狭小卧室熟悉的天花板,上面还有一小块因为漏水留下的、地图似的黄褐色污渍。
鼻尖萦绕的不是香水味,而是老旧家具的木头味、晚饭残留的油烟味,以及……枕头上她自己头发传来的、最普通洗发水的廉价花香。
她没死?
还是说,那剜心剔肺的一幕,才是地狱?
“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嘛!”带着不耐烦的、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林晚的耳膜。
她僵硬地转过头。
床沿坐着的是林晓月,比她小两岁的妹妹。此刻的林晓月,脸上还带着满满的、未经世事的胶原蛋白,没有后来被奢华生活浸泡出的那一丝浮肿和刻薄,但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的、理所当然的索取光芒,一模一样。
她身上穿着的是林晚省吃俭用攒钱买下、自己却只舍得试穿了一次就挂在衣柜最深处的那条白色连衣裙。裙子穿在林晓月身上,稍微有点紧,勾勒出刚刚发育成熟的、青春饱满的曲线。
林晚的目光下移,落在林晓月正拽着自己胳膊的手上。那只手,白皙,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淡淡的粉色指甲油。
而自己的手……林晚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关节因为长期刺绣有些粗大,指腹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指甲修剪得短短的,干干净净,却透着劳碌的痕迹。
前世,就是这双手,在她工作室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日没夜地刺绣赶工,撑起了她和妹妹两个人的开销。就是这双手,在林晓月婚礼前三个月,就开始熬,一夜一夜地熬,描花样,配丝线,一针一线,把所有的祝福、不甘、还有那点卑微的、希望妹妹能记得自己一点好的期盼,都绣进了那件嫁衣里。
大红底,金线绣的鸾凤和鸣,苏绣最顶尖的双面异色异样技法,凤凰的每一片羽毛都栩栩如生,光线稍一变化,就流转着不同的华彩。那是她手艺的巅峰,是能放进博物馆当镇馆之宝的水平。
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林晓月嫌弃的一瞥,是随手像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是那句锥心刺骨的话:“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穿手工的?土死了!顾家给我定了VeraWang的,这才配得上我的身份!”
旁边,是笑着附和的父母:“就是,晚晚,你也是,弄这破玩意儿尽给**妹丢人。”
破玩意儿……
她耗尽心血,熬干了眼泪,甚至隐隐期待能靠着这件嫁衣,在那个圈子里为自己搏一点名声的作品,在他们眼里,只是丢人的破玩意儿。
冰冷的恨意,像无数细密的针,从心脏那个空掉的血洞里疯狂地钻出来,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冻得她几乎要牙齿打颤。
“晚晚啊,妹妹跟你说话呢。”母亲王亚娟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她惯有的、对林晓月无限的耐心和对林晚习惯性的催促,“这次去省里比赛的机会,你就让给妹妹吧。晓月长得漂亮,又会说话,去了肯定能给学校争光,评委肯定喜欢。你嘛,就会闷头干活,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在家多绣点东西,还能贴补家用。”
让?
这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是了。
现在是高三下学期,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学校有一个极其宝贵的名额,可以推荐一名学生去省里参加一个全国性的青少年艺术设计大赛。获得一等奖的学生,不仅有机会被顶尖的美术学院提前录取,还有一笔不菲的奖金。
她林晚,凭借几年来在各种小比赛中积累的声誉和一幅极其出色的设计稿,本来已经几乎内定了这个名额。这是她唯一能摆脱这个家,靠自己走出去的希望!
而林晓月,她的好妹妹,文化课一塌糊涂,艺术细胞约等于零,却偏偏看中了这个机会可能带来的风光和潜在的利益。于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而她的父母,一如既往地,选择了牺牲她,去成全妹妹。
前世,她就是在这里,哭着质问,挣扎,最终却被父母一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都不顾全大局!”“白养你这么大了!”给压垮,眼睁睁看着机会被夺走,人生被扭转。
失去了这次机会,她高考失利,只能上一个普通的本地大学,然后顺理成章地被家里捆绑,用她的刺绣手艺赚钱供养越来越挥霍的妹妹,直到最后,连她婚姻的价值也要被榨干,去衬托妹妹嫁入“豪门”的辉煌。
“姐!你发什么呆啊!”林晓月得不到回应,气得跺了跺脚,拽着她胳膊的手用力摇晃起来,“你说话呀!不就是个破比赛吗?你让我去怎么了?你成绩好,自己考大学不行吗?非得跟我争这个!你是不是我姐啊!”
破比赛?
林晚几乎要冷笑出声。是啊,在你眼里,什么都破,只有你想要的,才是好的。
王亚娟也帮腔:“晓月说的对。晚晚,你成绩一直比妹妹好,考上好大学没问题。晓月这次要是比赛拿了奖,说不定就能上个好学校,这关系到她一辈子!你这当姐姐的,帮帮她不是应该的吗?”
父亲林建国坐在旁边的旧沙发上,拿着报纸,头也没抬,仿佛眼前的争执与他无关,只在最后含糊地“嗯”了一声,表示对妻子话的认同。在这个家里,有关女儿的事情,他一向是“小事不管,大事听老婆的”,而什么是大事?凡是涉及林晓月利益的,都是大事。
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席卷了林晚。
她看着眼前这三张最熟悉的脸,曾经她渴望从他们身上得到一点点公平和关爱,哪怕只有对妹妹的十分之一也好。可直到死过一次她才明白,有些东西,天生就没有,求是求不来的。
吵闹声,抱怨声,还在继续。
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围着她,啃噬着她重获新生的每一秒。
她忽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灵魂被掏空后又强行塞回躯壳的那种疲惫。
争吵有什么意义?哭闹有什么意义?
对着永远装睡的人,喊不醒的。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是不公平的,他们只是不在乎她的感受。
剧烈的情绪像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里翻滚,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冲破喉咙喷涌而出。她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几乎要毁灭一切的恨意和咆哮压了回去。
不能疯。
不能闹。
前世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
这一次,她不要哭,不要闹,不要那廉价且注定得不到的同情。
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林晓月不是想要这“福气”吗?
好啊。
给她。
全都给她。
她倒要看看,被硬塞进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轨道,她这个被宠废了的妹妹,能有什么好下场!
林晚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前世冰冷的绝望和今生淬炼出的毒焰,一路烧灼过喉咙,却最终化作了一个极其缓慢、甚至有些僵硬的动作。
她抬起手,一根,一根地,将林晓月拽着她胳膊的手指掰开。
她的动作很轻,甚至称得上柔和,但莫名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力度。
林晓月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姐姐会有这样的举动。王亚娟也停下了唠叨,疑惑地看着她。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林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掠过母亲,最后落在妹妹那张写满了不满和骄纵的脸上。
她扯了扯嘴角。
那不是一个笑,肌肉的走向极其怪异,像是提线木偶被强行拉扯出的弧度,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黑沉沉的,像是结了冰的深潭。
她开口了,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死水,发出沉闷的回响。
“好啊。”
“……?”林晓月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王亚娟也皱起眉:“好什么?”
林晚的目光像冰冷的扫描仪,一寸寸地刮过林晓月精心打扮过的脸,慢慢地说道:“机会,给晓月吧。”
王亚娟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这才对嘛”的欣慰表情:“这就对了!晚晚,你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姐妹之间……”
她的话没说完。
因为林晚又开口了,声音依旧平平板板,却像毒蛇吐信,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希望妹妹……”
她顿了顿,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次能稳稳地接住这份‘福气’。”
最后那两个字,她咬得格外轻,格外慢,像是一片羽毛,却又重逾千斤,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诡异感。
福气?
林晓月本能地觉得这话有点怪,不像好话,但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只要结果!姐姐同意了!机会是她的了!
她立刻跳了起来,脸上笑开了花,扑过去抱住王亚娟的胳膊:“妈!你听到了吧!姐姐答应了!太好了!我可以去省里比赛了!我要买新裙子!买那双我看中好久的小皮鞋!”
王亚娟也被女儿的快乐感染,拍着她的手:“买买买!只要我女儿出息了,什么都买!”
母女俩欢天喜地,已经开始规划比赛穿什么,去了省城要买什么,仿佛奖杯已经到手。
没有人再看林晚一眼。
没有人关心她突然的“懂事”背后藏着什么。
没有人品味出她那句“祝福”里淬着的冰冷剧毒。
林建国终于放下了报纸,看着兴奋的妻女,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脸:“好了好了,事情定了就好好准备。晚晚也累了,让她休息吧。”
看,多可笑。
她这个刚刚被剥夺了人生重要机遇的人,得到的是一句“累了就休息吧”。
林晚没说话,她甚至没有再看那其乐融融的三人一眼。
她默默地转过身,面朝墙壁,蜷缩起来,拉过那床洗得发旧的薄被子,盖住了自己。
被子下的身体,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细微地颤抖着。
不是悲伤,是兴奋。
是猎手终于收敛起爪牙,潜伏下来,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战栗的兴奋。
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刻出几个月牙形的血痕,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耳边,是林晓月叽叽喳喳讨论要买什么的声音,是母亲宠溺的应和声。
这些声音,曾经像枷锁,牢牢地捆着她。
但现在……
林晚闭上眼睛,嘴角在那片阴影里,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冰冷而狰狞的弧度。
闹吧,笑吧。
现在抢得越欢,将来……
才会摔得越惨。
我的好妹妹。
你的福气……
姐姐我,会亲手给你铺路。
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里,都带着重生归来的血腥味。
第一步,忍了。
那么第二步,该从哪里开始呢?
那个设计大赛的题目……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妹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绣出什么?或许,她可以“帮”妹妹一把,给她一个“惊喜”?
黑暗中,林晚的眼睛,倏地睁开了。
里面没有泪,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