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一夜未眠。
秦峥离开后,她立刻锁上账房门窗,将刚才的账本藏入袖中,匆匆返回闺房。春桃见她脸色苍白,以为她头痛加重,忙去厨房熬安神汤。
烛光下,苏暖重新展开账本,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好一个王氏,竟敢动我母亲的嫁妆!"
现代会计师的专业眼光让她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继母王氏掌家这些年,以各种名目从原配夫人的嫁妆中支取银两,账面上写着"府中用度""人情往来",实则大半流入私囊。
苏暖翻出母亲嫁妆清单原件,一一核对。光是过去半年,就有三处田庄的收益去向不明,五箱珠宝被记为"遗失",还有几笔大额支出连具体用途都未注明。
"难怪原著中我出嫁时嫁妆寒酸,原来都被这女人贪墨了。"苏暖冷笑,蘸墨在纸上记下所有疑点。
窗外传来脚步声,苏暖迅速将证据藏入枕下。春桃端着药碗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杏色衣裙的少女。
"姐姐,听说你身子不适,妹妹特来探望。"少女声音甜腻,正是庶妹苏雨薇。
苏暖心头警铃大作。原著中,这位庶妹表面温顺,实则是王氏的得力助手,专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多谢妹妹关心,只是有些头疼,不碍事。"苏暖勉强笑道。
苏雨薇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书桌上未收起的笔墨上:"姐姐在写字?大夫说头疼时不宜劳神呢。"
"记几笔日常用度罢了。"苏暖故作随意地遮住纸张,"妹妹今日的赏花宴玩得可开心?"
"姐姐提前离席真是可惜。"苏雨薇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战王殿下后来问起姐姐呢。"
苏暖心头一跳。秦峥问起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王爷只是客气一问罢了。"苏暖敷衍道,喝了一口安神汤,苦得皱眉。
苏雨薇又闲话几句才离开。苏暖等她走远,立刻吩咐春桃:"以后我房里的东西,除了你,谁都不许动。尤其是我的笔墨纸张,明白吗?"
春桃虽不解,但见**神色严肃,连忙点头。
次日清晨,苏暖早早起身,换上一身素净衣裙,带着昨夜整理的证据前往祖母的松鹤院。原著中,永昌侯府老夫人是唯一对原主尚有怜惜的长辈。
"暖丫头来得正好。"老夫人满头银丝,面容慈祥,"听说你昨日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多谢祖母挂念,孙女已无碍。"苏暖行礼后,从袖中取出账本,"祖母,孙女近日整理母亲嫁妆,发现些蹊跷之处,想请您过目。"
老夫人接过账本,戴上老花镜细看,眉头渐渐皱起:"这些账目确实有问题。暖丫头,你如何看出这些的?"
"母亲生前教过孙女一些记账方法。"苏暖半真半假地回答,"孙女只是担心,若母亲的嫁妆有失,将来..."
"老身明白。"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这事我会与你父亲说。你且安心,你母亲的嫁妆,谁也动不得。"
离开松鹤院,苏暖长舒一口气。有老夫人出面,王氏至少会收敛些。接下来,她得想办法查清那些被挪用的银子究竟去了哪里。
刚转过回廊,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苏**,好巧。"秦峥负手而立,清晨的阳光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苏暖差点惊叫出声。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她慌忙行礼:"见过王爷。王爷怎会在内院?"
"与你父亲商议要事,正要离府。"秦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张上,"苏**又在研究账目?"
苏暖下意识将纸藏到身后:"只是些闺阁琐事。"
"是吗?"秦峥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低,"那不知苏**对户部的'四柱清册'记账法有何高见?"
四柱清册?苏暖一愣。这是古代中国的一种记账方法,她在大学会计史课程中学过。秦峥这是在试探她?
"王爷见谅,小女子深闺中人,怎会知晓朝廷的记账方法。"她低头掩饰眼中的慌乱。
秦峥轻笑一声:"是吗?可昨日你那记账法,与户部正在追查的一桩案子中的账本,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暖心头巨震。难道秦峥接近她,是为了查案?原著中提过,秦峥掌管刑部,最擅长侦破经济案件。
"王爷说笑了。"她强自镇定,"小女子不过是胡乱涂画,怎敢与朝廷大事相提并论。"
秦峥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张帖子递给她:"三日后,本王在府中设宴,邀几位账房先生探讨新式记账法。苏**若有兴趣,可一同前来。"
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苏暖硬着头皮接过帖子:"多谢王爷厚爱,只是小女子..."
"本王期待苏**的到来。"秦峥打断她,转身离去,黑色披风在风中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
苏暖捏着烫金帖子,手心渗出细汗。这宴席怕是鸿门宴,但她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