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说:侯府次子:圣钦逆袭 作者:玉麒麟圣钦 更新时间:2025-09-08

(起)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寒气依旧浓重。圣钦膝上的伤经过福伯所赠良药的敷治,虽仍隐隐作痛,但肿胀已消去大半,至少行走无碍。他如同往日一样早早起身,在院中缓慢活动着筋骨,寒风吹在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清醒。

昨夜的发现——那藏于药包底层的奇异植物标本——被他用油纸仔细包裹,藏在贴身处。那模糊的符号似字非字,似图非图,透着一股古老神秘的气息,绝非寻常之物。福伯此举是何用意?是受人所托,还是他自身藏着什么秘密?这突如其来的谜团,像一粒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原本只为生存和复仇而盘算的内心,漾开了一圈陌生的涟漪。

但他深知眼下绝非探究此事的良机。在这侯府之中,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他按捺下所有好奇与猜测,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迫在眉睫的生存之战上。

果然,不等他用完简单的早膳,院门外便传来了动静。来的不是圣宣身边的恶奴,而是主母柳氏身边一位颇有体面的妈妈,姓张,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粗使婆子。

张妈妈脸上堆着程式化的笑,眼底却是一片精明与冷淡。她也不进院,就站在门口,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院里院外的人都听见:“二公子安好。夫人心念着公子,特遣老奴过来看看。”

(承)

圣钦放下碗筷,走到院中,微微颔首:“有劳母亲挂心,有劳张妈妈跑一趟。我一切安好。”

张妈妈那双利眼不着痕迹地将圣钦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尤其是在他膝盖处略作停留,似乎想看出些昨日罚跪的狼狈痕迹,但圣钦站得稳当,神色平静,她并未看出什么异样,嘴角那点笑意便淡了些。

“公子安好,夫人便放心了。”张妈妈清了清嗓子,进入正题,“只是夫人近日打理府中事务,盘算用度,发觉各院开销颇大。如今府外田庄收成不比往年,侯爷在朝中应酬花销又大,夫人深感持家之难。常言道,俭以养德。夫人想着,公子向来懂事,当能体谅府中难处,为侯爷分忧。”

她顿了顿,观察着圣钦的反应,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听着,便继续道:“故而夫人吩咐下来,自本月起,公子院中的月例用度,暂且减去三成。一应吃穿用度,也当更加节俭才是。譬如这炭火,春寒虽料峭,但年轻人火气旺,便多忍一忍,每日份例减半;笔墨纸砚等物,若非必要,也可省则省。”

三成月例!每日炭火减半!圣钦原本就极为微薄的用度,经此一削,几乎要降至与高等仆役相当的水平。在这侯府深院,没有银钱,简直寸步难行,连最基本的温饱都将成问题。柳氏此举,名为节俭,实为釜底抽薪,是要从根子上慢慢耗死他,让他彻底沦为侯府角落里一个自生自灭的可怜虫。

圣钦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但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理解和顺从:“母亲持家辛苦,所言极是。如今府中艰难,圣钦身为子弟,自当与府**渡时艰,一切听从母亲安排。”

张妈妈见他如此“识趣”,竟连一句质疑或委屈都没有,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倒没了用武之地,心下不免有些失望,又有些鄙夷,只觉得这二公子果然懦弱无能到了极点。

“公子能如此想,夫人知晓必定欣慰。”张妈妈假意夸赞了一句,话锋随即一转,“另外,夫人还想着,公子如今渐长,整日闲居院中读书恐非长久之计,也需知晓些事务,历练一番。正好,后园靠近西北角的那片杂树林,近年无人打理,枯枝败叶堆积,既有碍观瞻,又恐天干物燥时引发火患。夫人便将这清理的差事交给公子,一来可活动筋骨,二来也是为府中出力。只需将枯枝斫断,落叶归拢,堆放整齐即可。夫人宽厚,也不限你时日,只需尽心去做便好。”

(转)

圣钦心中冷笑。那片杂树林占地颇广,多年无人打理,枯藤缠树,落叶积了厚厚一层,且地处偏僻,工具运送费力,单凭他一人之力,想要清理干净,无异于愚公移山。这分明是柳氏变着法儿用繁重枯燥的体力活来耗磨他的时间与精力,让他再无暇读书思考,直至彻底沉沦。

这“慈母”之心,可谓毒辣。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张妈妈:“多谢母亲给予圣钦历练的机会。如此重要的差事交托于我,圣钦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负母亲期望。”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感激”,仿佛真的得到了什么美差一般。

张妈妈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最终只当他是真的蠢笨不堪,连好歹都分不清,便懒得再多言,又假意关怀了几句,留下两个婆子“协助”(实为监视),便带着人转身离去,回去向柳氏复命了。

圣钦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膀大腰圆、一脸漠然的婆子,以及她们带来的那两把锈迹斑斑、几乎无法使用的钝斧和破扫帚。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绕着那片杂树林慢慢走了一圈,目光沉静地仔细观察着。哪里树木稀疏,哪里落叶最厚,哪里地势较高便于堆放,哪里可能有蛇虫鼠蚁……他看得极其认真,仿佛不是在接受惩罚,而是在勘察一片即将攻打的战场。

然后,他并未像那两位婆子预料的那样,立刻拿起钝斧去傻傻地砍伐那些坚韧的枯枝。而是先选择了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拿起那破扫帚,开始将散落的树叶归拢。他的动作不疾不徐,颇有章法,并非胡乱打扫,而是由外向内,层层推进,效率竟出乎意料地不低。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撇撇嘴,寻了处背风的石头坐下,揣着手打盹,乐得清闲。

圣钦无视她们,继续着自己的工作。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旧伤未愈的膝盖在反复弯腰用力时也开始隐隐作痛。但他眼神专注,神情没有丝毫怨愤,仿佛这枯燥的体力劳动,也是一种别样的修行。

(合)

整整一个上午,圣钦都在重复着归拢落叶的动作。他没有抱怨工具破烂,没有指责活计繁重,甚至没有停下来休息片刻。他那份异常的专注和平静,反而让偶尔睁眼瞥看的婆子感到一丝莫名的诡异和不自在。

中午时分,一个小丫鬟提着个简陋的食盒过来送饭。依旧是清汤寡水,分量因月例削减而明显少了。

圣钦默默接过,坐在一堆归拢好的落叶旁,安静地吃完。期间,他注意到那小丫鬟放下食盒时,手指似乎极其快速地在食盒底部边缘叩击了三下,眼神与他有一瞬间的接触,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匆匆离去。

是圣雅的人?还是福伯的安排?

圣钦不动声色。吃完后,他稍事休息,并未继续清扫,而是拿起那把钝斧,找了棵早已枯死、相对细弱的小树,开始尝试砍伐。

斧刃锈钝,砍上去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震得虎口发麻。他调整着角度和发力方式,寻找着最省力的方法,仿佛这不是劳役,而是一场关于如何利用有限资源的实践课。

夕阳西下,寒意再起。两个婆子早已不耐烦地催促着下工。

圣钦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眼前仅仅清理出一小片的树林,以及那堆初步归拢的落叶,工程量依旧浩大得令人绝望。

但他脸上看不到丝毫气馁。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迎着落日余晖,一步步走回那间冰冷的“静心斋”。

(悬念)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他走到水盆边,就着冷水清洗手上的灰尘和磨出的水泡。冰冷的水刺得伤口生疼,他却浑然未觉。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白天那个小丫鬟叩击食盒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他猛地转身,拿起那个早已空了的食盒,仔细摩挲其底部边缘。在一处极不显眼的接缝处,他的指尖触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湿润粘腻,凑近鼻尖,能闻到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蜂蜜与药材混合的奇异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