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璃玥一头雾水,只觉眼前这个挺拔俊朗,身着墨青色窄袖束腰长袍,一丝不苟金冠束发的男子有些眼熟。
蹙眉仔细想着,这样硬朗、俊逸的脸庞,半月前倒是见过一个,那人粗布麻衣的,还病恹恹的,难道?
沈少言抿唇,眉头一挑,“姑娘还没想起来?”
“你是申公子?”,陆璃玥试探问道。
“在下姓沈。”,沈少言恭敬拘礼答道。
“申,沈。”,陆璃玥摇头念叨,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旁边的人看的一头雾水,章氏眯着眼缝看陆璃玥,她何时与定国公府的世子有了牵扯。
沈家,京中世家大族,百年的公爵,出来的人物个个人中龙凤,如今的这个世子更是世间难遇的文武全才,早早接过了国公爷的军权,又被当今圣上带在身边委以重任,天子近臣,又俊逸无双,不知多少贵女早就芳心暗许。
她早早的教导柔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入这家的眼,届时卿儿的仕途也有了依仗。
不行,决不能让这丫头阻了柔儿的路。
章清柔看着相熟的两人,心里早就咬牙切齿,陆璃玥,陆府可以还给你,但是沈少言,不行!
但还是面不改色的端庄道,“是清柔唐突了,实在不知世子是要送给璃玥表妹的,待回府清柔便将一应物什送还表妹,再打一套首饰衣裳补给表妹,以表清柔罪过,还望世子莫怪。”
话语说的滴水不漏,国公夫人和大儿媳楚氏都露出了赞赏之色,端庄贤淑,是个好姑娘。
陆璃玥嘴角一扯,戏演的可真好,你们想玩便陪你们玩玩,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表姐不若先把那大东珠发簪给我吧。”
章清柔眸底一暗,转瞬即逝,东珠难得她倒识货,作势就要去拔头上的簪子,
“我这就卸下来还给妹妹,烦请姑母送我回府,柔儿仪容不整如何面见贵人,恐给侯府丢脸。”
以退为进,好计策,既博了贤淑的名声,又让外人觉得她陆璃玥咄咄逼人,刚回府就容不下陪伴母亲十年的表姐。
陆璃玥心里直摇头,啧啧啧,真不愧是母亲教出来的。
章氏见状忙止住章清柔拔簪子的动作,“说的什么傻话,你且戴着,不必给她,等回府了姑母补给她。”
路过的女眷听见了,开始窃窃私语,不就一个簪子吗,至于么,小地方来的当真小家子气。
转头瞪一眼陆璃玥,“你胡闹什么,越发没有规矩了。”
又朝着国公一家人讪笑解释,“让国公夫人、大夫人、世子见笑了,小女从小在江洲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刚回来见着好东西,闹腾的紧。”
陆璃玥心中冷哼,她这母亲当真对她没有半点情分,府中内宅也就罢了,这样的场合竟是连半分脸面都不留,直接将她作践到尘埃里。
明明是她的东西,现在外人看来竟成了她无理取闹。
好,很好!看来她刚回府那日还是对她们太仁慈了些。
陆璃玥不动声色,不就是委屈做戏吗,在江洲的时候她可没少对着祖母使这招。
只见少女抽了抽鼻子,垂头看着地面,手里绞着帕子,
“母亲不必生气,那些东西玥儿都不要了,都送给柔姐姐。
玥儿在江洲十年,没有一日不想母亲,虽说没得过母亲一件衣裳和书信,但玥儿知道母亲定是做好了给玥儿留着的,是怕贼人撸了去才没有寄给女儿。”
忽而仰起脸看向章氏,脸上还挂了个要掉不掉的泪珠,甚是可怜,“谁知回京了,母亲只疼柔姐姐,还嫌弃女儿粗俗,女儿就是生气。”
又撒娇一般摇着章氏的手臂,“母亲不要生气了,玥儿以后会乖乖的。”,
伸头看向章清柔,声音轻快,“柔姐姐,你也不要生气,明儿就让祖母回来给你改姓陆,以后就是侯府的庶姑娘了。”
“噗嗤”,国公夫人和儿媳楚氏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陆夫人章氏和章清柔脸色铁青,生硬的对着国公夫人扯出一个笑容。
而那始作俑者眨着眼睛看两人的脸色由青变白,心中咂吧着,哎呀,这道行不行啊。
沈少言压了压唇角,轻咳一声说道,“暨给了章姑娘,你收着便是。我欠陆姑娘一桩人情债,回头我再补一份给陆姑娘。”
章氏一听得了空子,转头就要发难,却看到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佯装宠溺拍掉陆璃玥的手,“以后想要什么跟母亲说,不可用下作法子向别人讨东西?”
又舔着脸看向沈少言,“世子不必理她,小女胡搅蛮缠,等我回府再教训她。”
沈少言未答话,看向陆璃玥,只见那人叹了口气一摊手,似是在说:
看吧,救了你一命,报恩的东西没得着,还受一顿龊语。
陆璃玥思索,这姑侄俩怕是早就看上了这个世子,担心她抢了风头,这才处处拉踩她。
哼,今日你们若消停,便不妨碍你们攀高枝,若是还打着她的算盘,就别怪她陆璃玥扯下你们的伪面罩。
前面有内监总管传话,皇上、皇后、太后进园子了,众人齐齐开始出园子往主殿行去。
半路上,国公夫人侧身悄声问道,“澜之,你跟陆家那丫头到底是何渊源?”
澜之,沈少言的字,君子之澜,立于天地,俯仰山水,无愧于心。
沈少言沉声,“日后再与您细说,您只知道,若没有她半月前您见到的就是儿子的尸首。”
“呸呸呸。”,国公夫人拍打着儿子的肩膀吐晦气,“我们还以为你开了窍,想成亲了呢。”
扭头对着大儿媳楚氏摊手,“得!玉蓉,咱们白高兴一场。”
楚氏附和着也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