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里衣。
养心殿的龙床、堆积如山的奏折、西北战事的急报——全都消失了。眼前是熟悉的帐顶，那是他年轻时在雍亲王府的寝殿装饰。
"主子，该起了。"门外传来鄂尔泰年轻的声音。
胤禛抬手看向自己的手掌——没有老年斑，没有皱纹，这是一双三十岁左右的手。他疾步走到铜镜前，镜中人剑眉星目，正是他年轻时的模样。
"康熙四十七年..."胤禛喃喃自语，掐算着时间。如果记忆没错，三日后就是第一次废太子事件。
前世种种在脑海中闪回：九子夺嫡的惨烈、胤禩与他势同水火、那个雨夜胤禩被押往宗人府时看向他的最后一眼...
"重活一世么..."胤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往日的冷静，"鄂尔泰，备轿，进宫。"
乾清宫外，王公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胤禛刚下轿，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他转头望去，只见八阿哥胤禩站在汉白玉栏杆旁，一袭月白色长袍，俊朗如玉的面容上带着复杂的神情。那眼神绝不像一个初见兄长的弟弟，而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胤禩向他走来，步履比记忆中要急切。在距离一步之遥时停下，唇角勾起一抹前世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四哥...别来无恙？"
他的指尖轻轻擦过胤禛的袖口，这个过分亲密的举动让胤禛心头一震。他确信了——不止自己重生了。
"八弟。"胤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控制不住心跳加速，"今日气色甚好。"
胤禩的眼睛亮得惊人，他微微倾身，在胤禛耳边低语："能再见四哥，弟弟自然欢喜。"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胤禛的耳尖不由自主地红了。
"皇上宣诸位阿哥进殿——"太监的通报打断了这微妙的一刻。
大殿上，康熙帝面色凝重："江南水患，赈灾银两被层层克扣，众卿以为当如何处置？"
前世，正是这个案子让胤禛与胤禩彻底对立。胤禛正欲开口，却听胤禩抢先道："皇阿玛，儿臣以为当派一位刚正不阿的皇子前往查办。"他转向胤禛，眼中带着鼓励，"四哥素有铁面之名，是最佳人选。"
胤禛惊讶地看着胤禩——这与前世截然不同。他迅速接话："儿臣愿往，但需一位熟悉江南官场的兄弟协助。"他直视胤禩，"八弟曾任礼部，与江南官员多有往来，可否同行？"
朝臣们小声议论起来。四阿哥与八阿哥素来不算亲近，今日竟如此默契？
康熙满意地点头："甚好。胤禛主查，胤禩协助，三日后启程。"
退朝时，胤禩故意落后几步，与胤禛并肩而行："四哥可愿到弟弟府上一叙？有许多...往事想与四哥探讨。"
那"往事"二字咬得极重，胤禛会意，却摇头："今日不便。"他需要时间理清思绪——关于重生，关于胤禩，关于那个让他心跳加速的眼神。
胤禩也不勉强，行礼告辞。待他的轿子远去，鄂尔泰上前："主子，轿中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方素白手帕，角落绣着几朵木兰，最不起眼的边缘处，藏着两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字——"同心"。
胤禛握紧手帕，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沉水香，是胤禩惯用的熏香。前世今生，胤禩从未送过他任何私人物品，更别说绣着"同心"二字的信物。
"去八爷府。"胤禛突然改变主意，"就说...本王有要事相商。"
轿子转过街角时，胤禛轻轻摩挲着手帕上的绣纹，心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情绪。这一次，历史是否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