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晚在聚会上被起哄模仿高中被罚站的糗态。
她红着脸照做的瞬间,闪光灯亮起,照片立刻传给了她丈夫邝彻。
“玩玩而已,邝总不会开不起玩笑吧?”发信人附言。
第二天,起哄最凶的副总被实名举报挪用公款。
**者公司突遭税务稽查,濒临破产。
一周内,所有参与者都收到了量身定制的“法律套餐”。
邝彻递来离婚协议时,殷晚才想起他警告过:离那些人远点。
“房子归你。”他语气冰冷,“至于你心心念念的独立工作室...房东刚换了锁。”
邝彻回到家时,玄关感应灯亮起,冷白的光线切割出他挺拔却略显疲惫的轮廓。客厅里,电视屏幕无声地闪烁着,光影在殷晚专注的侧脸上跳跃。她蜷在宽大的沙发一角,膝盖上摊着本厚厚的室内设计年鉴,指尖正无意识地划过一页展示着极简风格工作室的图片——纯白空间,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模糊却生机勃勃的城市天际线。
那是她的梦。一个只属于她“殷晚设计”的独立空间,脱离现在打工的设计公司格子间,不再需要向任何人妥协她的审美。她跟邝彻提过很多次,他总是说:“再等等,现在时机不够好。”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敷衍还是真的在权衡。
“回来了?”殷晚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立刻漾开一个温软的笑容,带着点讨好。她放下年鉴,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迎过去,接过他臂弯里搭着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大衣上沾染了深秋夜晚的寒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和烟草混合的冷冽气息,那是邝彻惯用的须后水味道,此刻闻起来却有点陌生。
“嗯。”邝彻应了一声,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他扯松了领带,目光扫过茶几上那本年鉴,又落回她脸上,深邃的眼底像蒙着一层薄冰,看不真切情绪。“在看什么?”
“没什么,随便翻翻。”殷晚下意识地把年鉴合上,推到沙发角落,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转移话题:“吃过了吗?给你留了汤,在厨房温着,是妈下午送来的土鸡…”
“吃过了。”邝彻打断她,径直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玻璃杯碰撞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冰水似乎也没能压下他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冷硬。
殷晚站在原地,手里还抱着他的大衣,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昂贵的羊绒面料被她攥出了细微的褶皱。空气里的沉默像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下来。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比如问他今天累不累,或者公司项目顺不顺利,可最终只是徒劳地抿紧了唇。说什么呢?说什么都像在小心翼翼地试探那层看不见的冰面,怕它突然碎裂。
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她最后一次兴致勃勃地提起工作室计划,而他只是放下手中的财经报告,抬眼看她,语气没什么温度地说:“殷晚,你现在的工作很稳定,设计公司平台也不错。独立工作室?成本、风险、客源,你想清楚了吗?不是靠一点热情就能撑起来的。”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眼中跳跃的光。她试图解释她的规划,她的客户积累,她这些年省下的启动资金…他只是听着,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像在计算着什么无形的损失。末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再等等吧。现在不是时候。离那些撺掇你辞职单干的人远点,他们只会给你画饼。”
“撺掇”这个词,像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里。她只是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行朋友聊过梦想而已。她想反驳,可看着他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她在这头,满怀憧憬;他在那头,冷静得近乎冷酷地计算着得失。
“对了,”邝彻放下水杯,声音打破了沉默,也打断了殷晚的思绪。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明天晚上,有个小范围的同学聚会,瞿白组织的,在他新开的那个会所‘云汀’。”瞿白是邝彻大学时代关系尚可的同学,家里有些背景,这几年借着东风混得风生水起,开了几家高端会所和餐厅。
殷晚心里咯噔一下。瞿白…那个圈子,她本能地有些抗拒。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和玩味,仿佛她只是邝彻身边一个精致的花瓶。她微微蹙眉:“一定要去吗?我明天可能…”
“瞿白特意提了让你也去。”邝彻的语气不容置喙,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说,有好几个同学都想见见你这位‘邝夫人’。”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扯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
殷晚的心沉了下去。她不喜欢那种场合,更不喜欢被人用“邝夫人”这个标签来定义和围观。但邝彻的意思很清楚——这不是商量,是告知。
“知道了。”她垂下眼睫,低声应道,手指用力地捏着那件柔软的大衣,指节有些发白。那本年鉴的封面在沙发角落沉默着,像一个被搁置的、遥不可及的梦。
邝彻没再看她,转身走向书房,只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书房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他的身影,也隔绝了客厅里最后一点暖意。殷晚站在原地,听着门锁落下的轻微“咔哒”声,久久没有动弹。空气里只剩下电视屏幕发出的微弱光晕和她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声。
玄关的感应灯,悄无声息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