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儿媳妇住猪圈不成？"
林小雅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婆婆赵大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刚才那一瞬间的头痛过后，三十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重生了，重生到1975年，重生到这个让她痛苦一生的开始。
"妈，我没这个意思。"林小雅放下手中的行李，语气平静得可怕，"只是觉得，既然小姑要嫁人，这间房确实该让给她。"
赵大娘一愣，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儿媳妇今天这么好说话。
林小雅环视着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前世，她在这里住了整整三年，直到赵志军升了职，才搬进稍大一点的房间。而那时候，小姑子赵美丽早就嫁到城里享福去了。
"那...那你住哪？"赵大娘试探着问。
"我有地方住。"林小雅拎起行李就往外走，"志军回来了告诉他一声，我去招待所住几天。"
"招待所？"赵美丽从里屋跑出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嫂子，你别这样，我可以..."
"不用。"林小雅头也不回，"你安心准备婚礼就行。"
走出赵家小院，林小雅深吸一口气。1975年的空气确实比后来清新很多，可惜她再也不是那个傻白甜的军嫂了。
前世，为了维持表面和谐，她住进了厨房旁边的储物间，一住就是大半年。那间房又潮又冷，冬天要靠抱暖水瓶才能入睡。而赵美丽的婚礼，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连她陪嫁的金镯子都被婆婆拿去当彩礼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忍。
军区招待所的房间虽然简陋，但比那间储物间强太多了。林小雅躺在床上，回忆着重生前的种种。
那是2005年，她六十岁的生日。病床上的她看着围在身边的子女，心中满是苦涩。赵志军早在十年前就因公殉职，而她辛苦拉扯大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愿意为她的医药费出钱。
"妈，您就别治了，人老了总是要走的。"大儿子赵建军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躺在病床上的不是他亲妈。
"就是，治病要几十万，我们哪来这么多钱。"二儿子赵建国附和着。
至于小女儿赵建华，从始至终连医院都没来过。
讽刺的是，那些年她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全都被她"无私"地补贴给了赵家的其他人。小叔子的儿子结婚，她出了五万；小姑子的女儿上大学，她出了学费；就连七大姑八大姨家有个红白事，都少不了她的份子钱。
可到头来呢？她病倒了，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更可笑的是，赵志军留下的那些抚恤金和房产，全都被婆婆分给了其他儿子，理由是"小雅还年轻，能再嫁人"。
五十岁的她，带着三个孩子，怎么再嫁？
这一世，她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正想着，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小雅？小雅你在吗？"是赵志军的声音。
林小雅起身开门，眼前的男人还很年轻，脸上没有后来那些岁月留下的沧桑，军装笔挺，眉目间带着特有的英气。
可她再也不会被这张脸迷惑了。
"志军回来了。"她的语气淡淡的，没有往日的欣喜。
赵志军皱着眉头走进房间："怎么住招待所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林小雅坐在椅子上，"就是觉得新婚夫妇需要独立空间，我住这里挺好的。"
"胡说什么？"赵志军有些急了，"你是我媳妇，住招待所像话吗？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回哪个家？"林小雅看着他，"那个连放我衣服的地方都没有的家？"
赵志军一愣。他确实知道家里房间紧张，但在他看来，一家人挤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我升了职，咱们就能分到更大的房子。"他试图安慰妻子。
"什么时候？"林小雅问得很直接，"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赵志军被问得有些尴尬。部队里的晋升确实不容易，他现在只是个连长，要想升到营长甚至更高，确实需要时间。
"小雅，你今天怎么了？"他坐到妻子身边，"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确实不是这样的。"林小雅站起身，走到窗边，"但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她回头看着赵志军："我今天去了趟银行，把我的存折取出来了。"
"存折？什么存折？"赵志军疑惑地问。
林小雅从包里掏出一个存折递给他："看看吧。"
赵志军接过存折，打开一看，瞬间愣住了。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余额58620元。
"这...这哪来这么多钱？"他震惊地问。
"我爸临终前给我的。"林小雅淡淡地说，"说是留给我防身的，让我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这确实是真的。林小雅的父亲林国强在1974年去世前，确实给了她一笔钱。前世的她太天真，婚后没多久就告诉了赵志军，结果这钱很快就被婆婆以各种理由要走了——小叔子结婚要用钱，小姑子嫁妆不够，总之最后一分都没剩下。
现在，她要用这笔钱改变自己的命运。
"五万多...这在现在可是一笔巨款啊。"赵志军看着存折，眼神复杂。
"是的。"林小雅重新坐下，"所以我想问你，如果我现在要求分家，你会同意吗？"
"分家？"赵志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小雅，你在说什么？咱们才结婚两年，怎么能分家？"
"为什么不能？"林小雅反问，"我们有自己的积蓄，为什么一定要和婆家绑在一起？"
"那是我妈！"赵志军有些生气了，"你让我抛弃自己的母亲？"
"我没有让你抛弃她。"林小雅的声音依然平静，"我只是不想再这样委屈地活着。志军，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是你妻子，还是你家的免费保姆？"
这个问题让赵志军陷入了沉默。
林小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要么我们搬出去单过，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我们离婚。"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炸响，赵志军瞪大了眼睛："小雅！你疯了吗？"
"我很清醒。"林小雅看着他，眼神坚定得可怕，"比这三十年来任何时候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