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简宁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梦到了自己的死。梦里她三十岁，
蜷缩在破旧出租屋的角落，手指肿胀变形，再也无法做出标准的舞蹈动作。陈逸飞站在门口，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简宁，我早就说过，我们不合适。""你为了我放弃舞蹈，
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这些我从来没要求过。""别再用这些来道德绑架我了。
"梦里的自己哭得撕心裂肺，可陈逸飞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背影决绝得像刀子一样，
一刀一刀割在她心上。更让她绝望的是，梦的最后，她看到了方彦君。
那个在她最困难时默默帮助她的音乐系学长，正跪在她的墓前。他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墓碑上。"对不起，我来晚了。"简宁猛地睁开眼睛，
病房里的白炽灯刺得她眼睛发疼。护士**正在给她换药水，看到她醒了，
立刻按了床头的铃。"医生，病人醒了！"简宁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想起车祸前的最后一幕。
她追着陈逸飞跑出宿舍楼，想要解释那些流言蜚语，
想要告诉他她从来没有和别的男生有过什么。可陈逸飞连听都不愿意听，
甚至说出那句让她彻底绝望的话。"简宁，你别再缠着我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但这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娶你。""你看看你自己，除了会跳舞还会什么？"就是在那一刻，
她失神地冲向马路，然后就是刺耳的刹车声。医生检查完她的身体状况，
确认除了轻微脑震荡外没有大问题。"家属来了吗？"医生问护士。"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简宁心里一紧，如果陈逸飞来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可推门进来的，却是方彦君。
他穿着白色的毛衣，手里拿着一束淡黄色的雏菊，看到她醒了，
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醒了就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简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想起梦中他跪在自己墓前的模样，
鼻子忍不住一酸。"方学长，谢谢你。""陈逸飞呢？"方彦君顿了顿，"他...有事。
"简宁自嘲地笑了笑，她就知道。可能在陈逸飞眼中，她的生死根本不重要吧。"简宁。
"方彦君把雏菊放在床头柜上，"医生说你需要住院观察两天，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
""为什么？"简宁直直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方彦君愣了愣，然后低下头，
耳根有些发红。"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你一个女孩子挺不容易的。
"简宁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那些梦境如此真实，让她不得不相信那就是她原本的命运轨迹。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方彦君对她的好，绝不仅仅是同情那么简单。"方学长，
我想问你一件事。""什么？""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追着陈逸飞跑了，
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方彦君抬起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会。
"他认真地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如果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放弃一些东西也是值得的。"简宁笑了，第一次在方彦君面前笑得这么灿烂。"那就好。
"第二章简宁出院那天，正好是舞蹈系的期末汇演。她原本是这次汇演的主演，
因为车祸的缘故，位置被许曼顶替了。许曼是这学期新转来的插班生，家境优渥，
舞蹈功底扎实，最重要的是，陈逸飞对她很有好感。简宁换好演出服，准备去后台帮忙化妆，
却在拐角处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对话。"逸飞，你说简宁会不会因为受伤影响发挥啊？
"许曼的声音带着关切，但简宁却听出了其中的幸灾乐祸。"应该不会，
她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陈逸飞说。"那就好，
我还担心她会因为我顶替她的位置而生我的气呢。""不会的，简宁没有你想的那么小气。
""逸飞，你真好。"许曼的声音越来越软糯，"简宁能有你这样的青梅竹马，
真是太幸福了。""我们...其实也就是从小认识而已。"陈逸飞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许曼，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什么事？""今晚汇演结束后，你愿意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简宁贴着墙壁，感觉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梦境成真了。
就在她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陈逸飞已经开始追求许曼了。她想起梦中那个三十岁的自己，
为了陈逸飞放弃了一切，最后却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不，她不要那样的人生。
简宁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后台。她没有去化妆间，而是直接走向了音乐厅。
此时距离汇演开始还有一个小时，音乐厅里只有方彦君一个人在调试钢琴。
他今晚要为舞蹈系的汇演伴奏。听到脚步声，方彦君抬起头，看到简宁时，
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来了？不用准备演出吗？""我不是主演了。
"简宁走到钢琴边，"许曼顶替了我的位置。"方彦君皱了皱眉，"因为车祸？""嗯。
"简宁在钢琴凳子旁边坐下，"方学长，我想听你弹琴。""现在？""现在。
"方彦君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没有再问什么，修长的手指轻抚过琴键。
悠扬的琴声在空旷的音乐厅里响起，是德彪西的《月光》。简宁闭上眼睛，
让音乐洗涤着内心的烦躁和痛苦。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为什么在梦中，
方彦君会在她的墓前哭泣。为什么他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为什么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她读不懂的温柔。曲子结束，音乐厅里恢复了安静。
简宁睁开眼睛，发现方彦君正在看着她。"好听吗？"他问。"很好听。"简宁站起身，
"方学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什么？""你...喜欢我吗？
"方彦君的手指在琴键上顿住了，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简宁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慌张和不知所措。"我...""如果你的回答是是，
那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简宁走近他，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也喜欢你。
"方彦君猛地站起身，钢琴凳子被他撞得发出刺耳的声音。"简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简宁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只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那陈逸飞呢？""我以为那是喜欢，其实只是习惯。
"简宁自嘲地笑了笑，"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选择你。
"第三章汇演的音乐声从隔壁的大厅传来，简宁能听到许曼在台上的表演博得了热烈的掌声。
她和方彦君面对面站着，音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方彦君的脸色很复杂，有惊喜，有怀疑，
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简宁，你是因为车祸受**了吗？"他伸手想要摸她的额头，
"还是脑震荡还没好？"简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我很清醒，方学长。
""可是你一直都喜欢陈逸飞。""从小学到现在，整整十几年。
""我不相信你会突然改变想法。"简宁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心疼得不行。
她想起梦中的方彦君，那个为她守了一辈子的男人。他一定承受了很多痛苦吧。
看着心爱的女孩为了别人伤心流泪，看着她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放弃梦想，
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却什么都做不了。"方学长，如果我告诉你，
我看到了未来会怎么样？""什么意思？""我看到了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
最后会是什么结果。"简宁松开他的手，走到音乐厅的落地窗前。外面是学校的梧桐大道，
夜灯下的树影摇曳。"我会为了陈逸飞放弃所有的机会，放弃出国深造，放弃舞蹈梦想。
""然后呢？"方彦君走到她身边。"然后他还是会抛弃我，去找更年轻更优秀的女孩。
""而我会变成一个没有梦想，没有事业，只会哭泣和纠缠的女人。"简宁转身看向方彦君，
"最可怕的是，我还会拖累那些真正关心我的人。"方彦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是指...""指你。"简宁走近他，"方学长，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却一直视而不见。""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你也会因为我而错过自己的人生。
""我不想这样。""我想要一个不一样的未来。"方彦君静静地看着她，好久才开口。
"简宁，感情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因为看清了一个人就立刻爱上另一个人。
""那不是爱，那是报答或者补偿。"简宁愣了愣，没想到方彦君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方彦君转身背对着她，"我怕。
""怕什么？""怕这只是你一时的冲动。""怕你清醒过来之后会后悔。
""怕你会觉得我趁人之危。"简宁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方学长，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感情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们可以慢慢来，
从朋友开始，然后..."她的话还没说完，方彦君就转过身，将她拉入怀中。"简宁。
"他的声音有些哑，"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简宁抬起头看着他，"多久？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那是什么时候？""大一的迎新晚会，你在台上跳舞，
像一只美丽的蝴蝶。""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能让这只蝴蝶为我停留，该有多好。
"简宁的眼睛湿润了，"对不起，我来晚了。""不晚。"方彦君轻抚着她的脸颊，
"只要你来了就不晚。"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简宁，如果你愿意，
我们试试吧。"第四章第二天是周末，简宁没有课。她原本计划着要去练功房练习，
为下周的舞蹈考试做准备。可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陈逸飞站在门口等她。
他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简宁，你感觉怎么样了？
"他走上前，"我听说你昨天出院了，怎么不告诉我？"简宁看着他，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仿佛已经经历过了和陈逸飞的整个人生。
包括他现在这副关心的模样。"我以为你不在意。"她平静地说。"怎么可能？
"陈逸飞皱眉，"你是因为我才出车祸的，我怎么可能不在意？""是吗？
"简宁接过他手中的花，"那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来医院？"陈逸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我有事要忙。""忙着约许曼吃饭？"陈逸飞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听到了？
""嗯，听到了。"简宁将白玫瑰递还给他，"陈逸飞，这花你还是送给许曼吧。""简宁，
你误会了。"陈逸飞急忙解释，"我和许曼只是普通朋友。""那你为什么要约她吃饭？
""因为..."陈逸飞说不出话来。简宁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以前的她，会为了陈逸飞的一个眼神而患得患失。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开心整天。
会为了他的一点点在意而感动流泪。可现在，她只觉得累。"陈逸飞，我们谈谈吧。""好。
"他们走到学校的咖啡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简宁点了一杯拿铁，陈逸飞要了黑咖啡。
"简宁，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陈逸飞主动开口，"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觉得自己确实做得不对。""哪里不对？""我不该对你那么冷淡。
""不该在你出车祸的时候还去约别的女孩。""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简宁听着他的道歉，心中没有任何波动。"还有呢？""还有什么？"陈逸飞愣了愣。
"你不该说我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你不该说让我别再缠着你。
""你不该让我觉得这十几年的感情都是一个笑话。"陈逸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简宁，
我当时是气话...""气话也是心里话。"简宁放下咖啡杯，"陈逸飞，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我们真的不合适。"陈逸飞愣住了，好像没想到简宁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我说，我们不合适。"简宁重复了一遍，"我这些年追着你跑，
让你觉得困扰，也让我自己失去了自我。""现在我想要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一个不需要围着任何人转的人生。"陈逸飞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不敢置信，"简宁，
你是在和我分手吗？""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何来分手一说？
""可是我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是友情。""我这些年对你的追求，
那是我的一厢情愿。""现在我想明白了，感情不能勉强。"简宁站起身，"陈逸飞，
希望你和许曼幸福。""简宁！"陈逸飞急忙站起来拉住她，"你不能这样说分就分！
""为什么不能？""因为..."陈逸飞说不出话来。因为什么？
因为他习惯了简宁的追求？因为他享受被人无条件爱着的感觉？还是因为，
他其实也舍不得简宁？简宁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心中最后一丝不舍也消失了。"陈逸飞，
我累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抽出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
第五章简宁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学校后山的天台。这里是她经常来的地方，
每当心情烦闷的时候，她就会一个人跑到这里吹风。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方彦君。
他靠在天台的栏杆边，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给谁发信息。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
看到简宁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怎么在这里？"简宁走到他身边。
"我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方彦君收起手机，"刚才和陈逸飞谈过了？""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们在咖啡厅。"方彦君顿了顿，"谈得怎么样？"简宁苦笑了一下，
"我和他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纠缠他了。""他什么反应？""很震惊，
大概没想到我会主动说分开吧。"方彦君转身看着她，"你后悔吗？""不后悔。
"简宁摇头，"其实说出来之后，我感觉很轻松。""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那就好。"方彦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回头了。
"简宁享受着他的温柔，忽然想起昨天在音乐厅的对话。"方学长，昨天你说的话，
还算数吗？""什么话？""你说如果我愿意，我们可以试试。"方彦君的手顿了顿，
"你确定？""确定。"简宁点头，"我想试试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方彦君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终于笑了。"那从今天开始，我们试试吧。""从什么开始？
""从约会开始。"方彦君牵起她的手，"今天下午你有时间吗？""有。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什么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下午三点，
方彦君开车带着简宁来到了市中心的音乐厅。"这里今天有音乐会。"他解释道，
"是我很喜欢的一个钢琴家的专场演出。""想和你一起听。
"简宁看着他专门为这次约会换上的正装，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好。"音乐会很精彩，
钢琴家演奏的是肖邦的作品。简宁虽然不太懂古典音乐，但在方彦君的解说下，
她渐渐能听出其中的美妙。"这首曲子叫《英雄波兰舞曲》。"方彦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肖邦在思念祖国的时候创作的。""你听，这里的旋律就像是在诉说离别的痛苦。
"简宁认真地听着，感受着音乐中的情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梦中的那个场景。
方彦君跪在她的墓前，眼泪滴在墓碑上。如果没有那个梦，她永远不会知道，